5.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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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体育馆。
“……在此，我谨代表学校向升入高三的学子们表达真诚的祝福，同时也向高三的老师们表示诚挚的感谢。”
未施粉黛的少女站在舞台中央，面容素丽，她穿着一身素白长裙，体态落落大方，操着一口标准流畅的播音主持腔。
按理说，这样漂亮又优秀的女生在校园该极受欢迎才是，可台下却杂音四起。
“烦死，怎么又是她。”
“不想再看见冒牌货了。”
“别人动员大会的礼服都五颜六色的，怎么就她穿得和奔丧一样，校领导都不嫌她晦气吗。”
“真千金回来，苏家不给外人买礼服不是很正常，现在她穿得这副穷酸样，活该。”
江姝用余光撇向斜后方口不择言的一群男高中生。
一个满脸青春痘，看起来两百多斤。
一个瘦得像峨眉山猴子，尖嘴猴腮。
一个贼眉鼠眼，手插裤兜以为自己是美男花泽类。
“少年”这二字，在绝大多数的影视及小说作品中，总是带着清冽的味道，他们是夏日风，是蓝色晴天晾衣杆上带着皂香的白衫。
然而现实中，少年并不都是美好的，也有普通且毫无自知之明的。
江敛嫌弃地收回了目光。
叶滢坐在边上，凑到江姝耳边悄悄说：“坐在中间那个，上个学期没追到闻玥。”
江姝唏嘘，原来是因爱生恨啊。
什么年纪的男性都一样，自尊心强又容易破防。
闻玥的稿子并不长，下台之后，南外的学生多才多艺，街舞社、合唱团、等等才艺展示接踵而来，甚至还有讲脱口秀的。
这一小时没算白看，以后江氏集团的公司年会，或许也可以这么搞，江姝暗暗地想。
临近大会尾声，方蓁穿着粉色蓬蓬公主裙，握着话筒正要配合闻玥宣读稿件上的收尾内容时，重点理科班的班主任小跑上台，凑到方蓁和闻玥边上说了几句。
方蓁有片刻的犹豫，微微朝身侧的闻玥看了一眼。
闻玥点了点头。
见闻玥没有异议，方蓁转过身，对着话筒清了清嗓子。
“新的学年，我们南外迎来了一位非常优秀的转学生，她不仅每次都能保持市模拟考排名前20，并在去年奥林匹克物理竞赛中获得了全国二等奖的好成绩。”
话音停顿，方蓁又看了一眼闻玥。
闻玥再次点头，朝她露出感谢一笑。
方蓁一愣，像是没见过对方笑似的，一时看呆了。好在临场应变能力不错，缓过来后立马帮闻玥说了她的分词：“这位同学的加入是我校之幸，接下来，让我们欢迎苏晴同学，上台发表演讲。”
全场哗然。
有惊叹真千金如此优秀的，同样也有借机看假千金好戏的。
千双眼睛齐齐盯着台上沉静自持的少女，想看她会露出什么表情，又好奇她会做出什么举动，然而闻玥的反应实在寻常，她的微笑恬淡平和，与方蓁一起鼓掌，直到苏晴来到台上，把话筒交给对方，便徐徐下了台。
全程没出任何错误。
女孩举止得体大气，情绪把控能力很好。
然而。
“肯定演的，我猜闻玥肯定心里气死了。”
“就是，她平时那么傲，现在肯定挂不住脸。”
“她估计没想到真千金没有苏家的光环还能这么优秀吧，啧，闻玥也怪可怜的，这种时候了还要装大方。”
苏晴作为转学生，还没领到南外的校服，这次是穿自己私服来参加开学典礼动员大会的。
宽松的素t，水洗到褪色的牛仔长裤，还有在名牌鞋遍地的南外，苏晴穿着一双看不出牌子的运动板鞋。
无华的衣着，却有着一副较为出色的面孔。
她握住话筒，温柔浅笑。
“校领导临时让我上来发言，实在受宠若惊，不过我没有提前准备稿子，说得不好的话，请老师同学们见谅。”
“我的养父母是菜市场卖鱼的小摊贩，他们每天起早贪黑，赚钱供我读书。我的养父骑着板车接送我上下学，被同学嘲笑，我的养母开家长会时一身腥味，怕熏到别人，家长会总是独自坐在角落。
或许在一些人眼中，我的父母的职业并不光彩，甚至连他们都觉得自己的职位低人一等。那时候我还小，却无力改变现状，唯一能够改变的，就是努力学习，给他们一个体面又舒适的未来。
我还算争气，成绩很好。
渐渐地，我的母亲在家长会上，慢慢从最后一排，挪到中间，再挪到了第一排作为家长代表发言。我的父亲的小摊，总是有同学的家长来光顾生意，像他取经怎么教好一个调皮捣蛋的孩子。
他们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我以为我们的生活会一直这样稳步前进。
直到两个月前的我，意外得知我并非他们的孩子，这让我们一度陷入了恐慌，养父母深思熟虑后，同意亲生父母的请求，将我送了回去。他们觉得，富裕的家庭可以给我更好的教育，可以给我更好的未来。
所以我来到了南外高中。
或许我的身世足够特殊，但还请大家把我当成一个普通少女，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两样，都是万千学子中，努力争取美好生活的平凡人。
所以接下来，我们一起努力，向更好的明天出发吧。”
言辞朴实恳切，故事平凡却励志，实为动员大会的最佳发言，秒杀先前演讲类的一切虚无的形式主义。
苏晴的发言一句不提豪门，却时刻谨记养父母的养育之恩，这一波，委实拉了在场所有人的一波好感。
同样也加深了更多人，对闻玥的厌恶。
一个鸠占鹊巢的冒牌货，凭什么偷走别人的人生？
享受十几年衣食无忧的日子，却不知另一个无辜的女孩却在替她负重前行。
“其实我觉得…这也不全是闻玥的错。”王静在一片喧哗中，凑到叶滢和江姝身边，悄悄说道。
叶滢也点了点头：“我初中和闻玥一个学校的，听说她的周末全部排满，舞蹈钢琴礼仪甚至还有马术…总之没有一点喘息的机会。”
江姝闻言，不自觉开始搜寻场中闻玥的身影，张望了一圈，终于在台下的某个角落里，看到了她。
少女孤身一人整理着桌面的稿件纸张，腕处的紫晶藏于她的雪纺纱袖中，时不时露出一角，像是洁白的茉莉绽出一点紫色的花蕊。
周遭喧哗仿佛与她无关，那些不堪入目带着恶意的流言未将她压垮，她纤细洁白的脖颈未曾下弯，闻玥依然美丽优雅，像一只孤傲的白天鹅。
方蓁结束了主持，提着蓬蓬裙屁颠屁颠儿跑到她们身边，正巧听到叶滢的话，唏嘘道：“你当豪门千金这么好当啊，要我说，闻玥过的日子还真不一定比苏晴过得舒坦，物质上虽然没委屈过，精神上肯定饱受折磨。”
江姝收回视线，好笑地逗趣道：“之前某人不是说，帮闻玥说话的绝对不是好东西，怎么现在自己还帮人家说起话来了？”
“才没有帮她讲话。”方蓁朝江姝呲牙咧嘴。
“明明就有，”叶滢捂嘴偷笑：“刚开始我还以为闻玥是你死对头。”
王静抿唇，默默发言：“加一。”
一嘴不敌众口，方蓁气不打一出来，解释道：“闻玥之前和我一个舞蹈班的，我看她漂亮就想和她做朋友，我一个劲和她搭话，但她都不怎么搭理我，哼。”
这一点江姝深有同感，当初江敛把闻玥带回家，瞧见自家那不解风情的儿子领回来一顶级美女，她高兴坏了，又是送包包又是送黑卡的，结果儿媳妇清高，统统退了回来。
“没猜错的话，你在台上是不是帮她说主持词了？”江姝问，“小方同学，是什么改变了你的看法？”
方蓁一愣，作为主持人，她清楚得很，那几句话若是让闻玥读，明显就是让她难堪。
想起方才闻玥朝自己浅浅一笑，方蓁不禁握拳掩嘴轻咳，像是掩饰自己的尴尬似的，她是不会承认自己被闻玥的美色所惑所以心软的！
方蓁双手叉腰，牛气冲天道：“还能为什么，老娘今天美炸天，难道不配多读几句词？”
叶滢和王静捧腹大笑。
a-303寝室里的这几个姑娘都太可爱了，江姝慈爱地看着她们，掏出兜里的饭卡挥挥手，“二堂新开了奶茶店，请你们喝奶茶。”
女孩们双眼一亮，齐齐欢呼。
*
江姝几人在小花坛边上外使命吸完最后一口奶茶，将空盒丢入垃圾桶后，四人才一齐进入教学楼。
第一堂班会课。
班主任是个地中海，叫毕旺。
江湖人称b王，雅称陛下，教语文的。
陛下实在很有魄力，来时把一卷试卷夹在腋下，“动员大会也开好了，我看你们鸡血也打得差不多了吧？”
“是！”
班级里后排几个活泼的还笑着接了几句话，然而b王后面一句话却让他们再也笑不出来了。
毕旺把腋下的试卷放到讲台，抽了张纸巾抹了一把头顶地中海的海…汗水，
毕老师轻飘飘来了一句，扫视了一下全班，说道：“这几天高三老师们加班加点，试卷改出来了，接下来我们公布本次开学考成绩啊。”
天气太热，毕旺解开了polo衫最顶上一颗扣子。
坐在后排的江姝难得紧张，她吞咽了一口唾沫，觉得眼前的毕旺颇有一种不管学生死活的潇洒。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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