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出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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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澜界，白玉京，天璇峰。
苏泠的居所内，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灵酒醇香与珍馐佳肴的余味。
方才的热闹喧嚣已然散去，只余下窗外偶尔拂过的山风，以及室内几盏灵石灯散发的柔和光芒。
苏泠独自一人站在窗前，眺望着远处白玉京那悬浮于星海之中的巍峨宫阙群落，眸子映着点点星辉，显得有些幽深。
今日是她一百八十岁的生辰，亦是她成功突破瓶颈，臻至炼虚期的庆贺之日。
更重要的是，随着境界的提升，她与师父姜珏之间的师徒名分，也于今日正式宣告终结，她已然可以“出师”了。
洛道铭、温雪、孙鼎、姜煜……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在脑海中闪过。
洛道铭依旧温文尔雅，看向她的目光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与关切；
温雪则像往常一样黏在她身边，叽叽喳喳地说着各种趣闻；
孙鼎话不多，但眼神沉稳，偶尔的发言总能切中要害；
而姜煜，则是荤段子张口就来，引得众人时而哄笑，时而嗔怪，连她自己，也不禁莞尔。
想起方才友人相聚的热闹场景，苏泠清冷的脸庞上，也不禁浮现出一丝极淡的笑意。
道途漫漫，能有这些同门相伴，倒也不算太过孤寂。
只是……
苏泠轻轻叹了口气，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袖上的繁复暗纹。
方才送别之际，姜珏师父……
她明明是笑着的，言语间满是欣慰与祝福，祝贺她修为精进，正式出师，可那双总是盛满温柔的眼眸深处，却分明噙着若隐若现的泪光。
苏泠只当她是感伤于师徒名分的结束。
毕竟相伴百余年，自她年幼时便悉心教导，说是师徒，情分早已胜似母女。
这份情谊深厚，骤然改变形式，有所伤感也是人之常情。
念及此，她上前一步，放柔了声音，轻声安慰道，
“师父，纵然出师，不再是师徒名分，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不，终身如母。”
“在我心中，您永远是如母亲一般的长辈，这份敬重与亲近，绝不会因名分而更改分毫。”
“往后若有闲暇，弟子定会常来探望请安。”
她本以为这番郑重其事的承诺能让师父宽心展颜，却未曾想。
姜珏听罢，脸上的笑容似乎僵硬了一瞬，随即那眼角的泪光再也抑制不住，竟真的顺着面颊滚落下来。
她似乎有些失态，连忙转过身去，只留给苏泠一个微微耸动的背影，
“泠儿，师父知道了，快进去吧，外面风大。”
这突如其来的泪水，倒让苏泠有些措手不及，心中愈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师父果然是太过感性。”
她心中暗叹，却也不好再多言，只能默默看着姜珏的身影消失在传送阵的光芒之中。
苏泠微微摇了摇头，将脑海中那挥之不去的画面暂时压下。
或许，待过些时日，她老人家心境平复了便好了。
毕竟，对姜珏而言，自己或许是她漫长生命中，投入心血最多的弟子吧。
不再多想，收回远眺的目光，转身走向临窗的书案。
苏泠拿起一支紫毫笔，又取出一卷空白的云纹纸。
她深吸一口气，方才因姜珏反常举动而泛起的些微波澜，此刻已尽数沉淀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清明与专注。
是时候，好好总结一下这些年的得失，并规划一下未来的道路了，尤其是开拓总督之权。
“开拓总督……”
苏泠轻声自语，笔尖悬停在纸上，
“这赏赐，倒是出乎意料，却也……正合我意。”
相比于灵石丹药法宝，这种能够亲手塑造一方天地的权柄，更能引起她内心深处的某种悸动，或许是源自前世那模糊记忆中的创造欲。
但，开拓地点的选择，却是个极为复杂的问题。
她提笔，首先在纸上写下了几个大字：
“星系选址”。
“道庭与武极帝国之间的广袤空域……”
她笔尖微动，写下第一个选项，随即又轻轻划掉。
“理论上，此地星系繁多，若能寻得一处宜居且资源尚可的星系，或可坐收两大势力间的贸易之利，甚至可以靠近合欢宗，享受驻军带来的稳定与补贴……”
然而，念头刚起，便被她自己否决。
“风险过巨。”
她在旁边批注道。
“那片区域，名为缓冲，实为前线。”
“武极帝国军力强盛，科技与武道结合，星际舰队战力惊人。”
“一旦战事再起，我的开拓星系首当其冲，极有可能在第一波饱和打击中便化为齑粉。”
“即便侥幸存活，亦会被强制征召，沦为炮灰，终究非长久之计。”
“为了那贸易利益和驻军补贴，将自己置于如此险境，殊为不智。”
她不喜欢将自己的命运寄托在他人身上，尤其是风雨飘摇的合欢宗。
尤其是修仙界公认，若是有第三次修仙界大战。
那么，合欢宗周边地区，就是战场。
“道庭腹地星系……”
她写下第二个选项。
“安全无虞，有灵网覆盖，根基稳固。”
但紧接着，她又摇了摇头。
“然，机缘已尽，利益早已被各大势力瓜分殆尽。”
“新开拓的星系，缺乏独特的资源或地理优势，根本无法吸引移民和投资，怕是连维持星系基本运转和灵网维护的成本都难以收回。”
“于我而言，非但无益，反而会耗费心神与资源去维持，得不偿失。”
她追求的是发展与自主，而非一个安全却毫无潜力的空壳。
“道庭东域，近天剑宗、丹阳殿、星影阁之地……”
“局势相对缓和，安全性比缓冲区高，潜力又胜于道庭腹地。”
苏泠轻轻点头，似乎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方向。
但转念一想，又不禁摇头苦笑。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但凡有点价值、位置又相对安全的星系，恐怕早就被那些老牌总督或者有背景的真传弟子抢先占据了。”
“剩下的，不是位置偏僻到鸟不拉屎，就是环境恶劣到难以改造。”
“想要找到一块合适的‘白纸’来作画，谈何容易？
第三个选项很快也被她划去。
笔尖最终落在了“道庭南方星系”之上。
“南方星系……”
苏泠的眸光变得深邃起来。
“此地广阔，是道庭对外扩张的前沿，虽不如与武极帝国接壤处那般紧张，却也充满了机遇与挑战。”
“此区域虽是诸位长老的传统势力范围，盘根错节，更有如‘联合果品’这般由多位长老共同参股、实力堪比一方大教的超级势力存在，几乎垄断了最优渥的资源星系。”
“看似已无插足之地……”
“但，”
她笔锋一转，
“正因其广阔与复杂，反而可能存在一些被忽略的角落，或是那些大势力不屑于投入资源的‘贫瘠’星系。”
“对我而言，一张白纸，虽需从零开始，却也意味着更大的自主权。”
“关键在于，如何选择一个既有一定发展潜力，又不过于引人注目，能够避开那些庞然大物锋芒的地点。”
她沉吟着，
“或许，可以选择靠近某个中小型附庸的星系？”
“或者，某个资源类型较为单一，不被‘联合果品’之流看重的区域？”
“此事，急不得。”
苏泠最终做出了决定，
“我需要更多的时间，收集更详细的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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