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第 3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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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老母，卓玛呢他”哈克侧首，不忍与身旁的老妇人对视，那浑浊的眸中仿佛携带着致死的火种，将他的眼睛，乃至胸膛那颗跳动的心，灼烧腐蚀，直至溃烂成洞。
“阿姆，卓玛呢他被朝廷征兵了，现在在军营里治病呢！”
霍瑾压眉，瞧向操着一口流利方言的沈曜，只觉得陌生，刚才置身事外的那王爷，如今五官温和，半蹲着，眼尾微垂，与其老妇人对视。
他虽听不懂沈曜如今在说些什么，但瞧着明显情绪稳定下来的老妇人，勉强还是猜出沈曜在说些什么。
沈曜就这般被老妇人牵入那烛火昏暗的厅堂，手上端起那强塞入的酥油茶，垂眸，听着老妇人嘟囔着，自己儿子不孝顺，却也孝顺，如果他在，自己的孙孙就不会得病，说着，还不忘打听一番，自己孙儿后面会不会回来。
瞧着老妇人松懈下来的精神，昏暗的烛火下，正值壮年的三位男子皆是沉默不语，只是偶尔抬头，笑着摆手，向其解释军队哪般轻松。
只不过是在厅堂呆上短短半个时辰，甚至比沈曜三人来时花费的时间还要少。
可三人之间的气氛却丝毫没有半分轻松，没有过多询问，只是认真倾听老妇人看似抱怨，实则骄傲地说着自己的孩子们，那满是笑颜的面孔，深深刻在三人心中。
全程听不懂，但是隐约猜出大概的霍瑾，率先忍不住，开口道：“你们欺骗她，万一她之后知道怎么办？”
“你都看到了。”哈克叹息道：“要是现在告诉老母，只怕不过几日，老母就要悲愤而死。”
“霍瑾。”沈曜垂眸，瞧着自己袖口的水渍，那是老妇人情绪激动之际，胳膊颤抖，所抖落出的茶水打湿的，“有的时候，有希望总比没有希望要好，或许她自己也明白。”
说完，沈曜便抬头看向前方，半晌后，看向仍是皱眉的霍瑾，语气轻松道：“走吧，这里不是我们能解决的。”
不谙世事的少年，此刻好像隐约参透一些尘世间的道理，不过过往云烟，转眼便又忘记，许久之后的未来，正值暮年的少年，也会抬首看向前方，轻声道：“有希望总比没有希望要好。”
“其实我知道卓玛呢他们究竟去了何处。”哈克犹豫许久，终是在沈曜将要离去之际，呢喃道。
本要离去的两人，闻声止步，霍瑾连忙开口道：“何处？”
“哎！”哈克擦了擦冻僵的脸颊，深吸上一口冷空气，看向自己家的方向，道：“借一步说话。”
“卓玛呢是和他的朋友一同偷偷跑去那些偷渡商贩口中的江南，具体到底是哪里我也不知道，但是卓玛呢还拜托我，此事要保密，因为他们要干一番大的。”
“我原以为不过是十几日便能回来，谁知过去数月有余，他们还不曾回来，就在我忧心之际，他们回来了，一开口就是”
“就是……就是，他们不要在村里过夜，要在村外的土地庙呆上一段时间，他们得了风寒，会传染。”
说罢，哈克便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随后摆手示意一旁的娅玛不必再添水。
娅玛看懂了自己父亲的手势，随后视线转移至霍瑾身上，最后在沈曜处停下，丝毫不犹豫的走来，沉声道：“我的瓦碗，你，顺走了，还给我。”
“娅玛！”哈克有些无奈，语气严肃道，“我让使者拿走的，家中无人喜欢它。”
娅玛对此并无反应，只是瞧着沈曜，一脸固执的盯着沈曜，举着手，仍是向沈曜讨要自己的瓦碗。
“我喜欢它，可以卖给我吗？”沈曜轻声道，却将怀中早已染上自己体温的瓦碗拿出，奉向那目光坚定的少女。
“你喜欢它？”娅玛原本死气沉沉的眸子，顿时放亮，随后露出一天真无邪的笑容，语气欢脱地说道：“它是你的了。”
沈曜闻声，将瓦碗又放回前襟内兜，随后看向一旁的哈克，“今夜就不多留片刻了。”
漆黑的夜里，沈曜两人一前一后离开这个满是悲凉的村落，无人知晓这里死去一个少年，可又无人不知这里死去一个少年。
从未被宠幸过的沁贵人一得盛宠，便是帝王一连几天的独宠，就连内务府都一改往日态度，纷纷往旺旺宫送去许多稀罕玩意儿。
翠儿和王婆子进寝殿时，就见许今昭只是坐在窗边矮榻上，静静地瞧着案上的兰花，一言不发，许久，才将视线转移至一旁两人身上。
见许今昭总算是有所反应，翠儿连忙上前轻声道：“小主，高小主请见。”
许今昭沉默半晌，点头应允，翠儿立马精神起来，连声道：“我这就去拿些糕点来。”
说罢，她便不等许今昭吩咐转身离去。
王婆子瞧着，连连摇头，上前为许今昭斟上一杯茶，轻声道：“小主一连几日都是这般沉默不语，这是为何。”
高菲儿迈步进殿内，正好瞧见翠儿一脸欢喜地捧着空落的木盘离去，嘴中还嘟囔着：“今日天气真不错！”
“天气？”高菲儿回首看向灰沉沉的天，只是疑惑片刻，便继续向前走去，来到许今昭面前，盈盈一拜。
“你来做什么？”许今昭抬眸看向高菲儿，直觉告诉她，此人好像有事而来，而且只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没事，只不过最近太后老人家说什么头痛，想要霍常在侍奉自己几日。”高菲儿仿佛是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陛下很孝顺，只怕是要顺着太后的意思了。”
只是随意的一句话。
许今昭却猛地感到一阵压力，自己只顾沉溺在自己的世界中，早已忘记还有这般事情。
她哪怕不是原书作者又有何妨，既然来到这里，当下的一切都是有利于自己的，不过是活下去，左右皆可选择。
高菲儿说完便沉默不语，只是细细抿着茶水，将许今昭脸上的细微表情皆收入眼中。
她在害怕什么？为何神色又这般决绝？
高菲儿垂眸，随后轻声道：“我这里有一条小道消息，你想不想知道？”
“只要你答应和我联手，我就告知于你。”
“不需要。”许今昭根本不听高菲儿之后的话，将其打断，“我对别人的事情不感兴趣。”
“是吗？”高菲儿说着，看向早已遣散侍女的寝殿，俯身凑至许今昭耳边，道：“哪怕有人要——”她将“你的性命”四字含糊吐出，“你也不考虑一二。只怕是不等定国公死而复生，只怕沁嫔就要率先走上那奈何桥去。”
死而复生！定国公！
这一次，许今昭犹豫了，许久后，才抬眸看向眼中满是打趣的高菲儿，轻声道：“不需要。”
“不需要？”高菲儿有些恼羞成怒，一双杏眸压成丹凤眼，打量许今昭许久，冷哼一声，“你就不怕我去告知陛下，堂堂定国公，竟然心系沁嫔？”
“说罢。”许今昭神色并无变化，只是端起一旁的茶水，浅酌一口，随后看向一脸得意的高菲儿，语气平淡道：“你想做什么？”
“霍家”被同意后，高菲儿神色严肃起来，看向许今昭道：“我想要霍玲芝永不得宠。”
“霍家？”许今昭看向一旁的兰花。
确实，高家自先皇时期便一直和霍家交好，高菲儿和霍玲芝更是一入宫便同住在一宫殿之中，连太后都夸赞两人，仿若那亲生姐妹两个。
“她有身孕了。”高菲儿不再掩饰眼中的野心，低声道：“后宫中不允许，霍家女子率先诞下皇子。”
“你不怕我还有身孕？”许今昭仿佛只是在说今日午膳用了些什么，道：“你这般容不得旁人？”
“你！”高菲儿将许今昭上下打量一番，说着将花瓶中那开着正艳丽的兰花折下，放在鼻子下，轻轻嗅上一嗅，随后长叹一声，“无所谓。”
许今昭倘若真的想诞下皇子，入宫的第一夜哪有霍玲芝什么事情。
“说到底，你还是在和我搅混水，不肯好好回答我。”高菲儿说着，又将花瓣轻轻撕下一小块，指尖揉搓，直至花瓣变为泥状，“太后恨不得我死，好让霍玲芝独自绽放于枝头，而你，你不过是安抚陛下的一个玩物，哪怕诞下皇子，也不可能立为太子，威胁霍家的地位。”
说白了，许今昭身后空无一人，哪怕得宠，也只是依仗皇帝一浮萍。
“这花，徒有其表。”高菲儿拿出手帕，细细擦着自己指尖，娇嗔道：“一点香味都没有。”
说完，她便起身，又是盈盈一拜，随后便离开殿内。
寝殿顿时又只剩下许今昭一人，翠儿在殿外瞧着高菲儿嘴角含笑离去，还以为是殿内两人交谈愉快，一进殿中，就瞧见剩下一人正看着残缺处发呆。
“这又是做什么？好好的将其折下来干什么，好不容易挑出来的花！”翠儿满脸心疼地将一旁受辱的兰花拾起，细细抚摸着。
“挑出它放在这里做什么？”
“小主不知，这兰花是蝴蝶兰，颜色最是粉嫩，花房里也不过寥寥数枝，粉色娇嫩，还能安神静心，我挑了好久呢！”
安神静心！
许今昭忍不住轻笑出声，惊得翠儿都没拿稳手中的蝴蝶兰，颜色娇嫩的兰花，花瓣更是娇嫩，不过半米坠地，便花瓣皆折，表面上有了深深的摔痕。
瞧得翠儿又是一番唏嘘叹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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