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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摇摇晃晃,停在国公府门口。
钟毓小心地将婴儿抱下车,刚从另外一辆马车上下来的丹桂银雪惊异于二姑娘怀里如何抱着一个脏兮兮的孩子,都上前来好奇地打量。
钟毓怕婴儿饿得慌,着银雪去问厨房的仆妇拿一些煮熟的牛乳,待到婴儿醒了,可以喂一些给他吃。
当晚,婴儿吃过牛乳,洗好澡之后躺在榻上不知为何一直在闹,即使是勉强睡着了,隔不了多久也会哭醒。
丹桂和银雪轮流抱着在地上哄,那孩子依旧不肯依,一到二人怀中就哭得跟断了气似的,必要钟毓亲自抱着在地上摇晃才勉强止住哭声。
一夜下来,主仆三人手忙脚乱,都累得不行,特别是钟毓,抱着婴儿摇晃了大半宿,两条胳膊跟要断了似的沉重,抬都抬不起来。
若是这婴儿在涤秋苑再多住上几日,怕是她的魂儿都要归西了。
天刚亮时,钟毓一脸疲态,无比恨自己逞能,若是昨晚回来时,便将这孩子交给项邯,由他安排合适的人来照顾,想必她们主仆三人与婴儿都不必遭罪。
钟毓着银雪去归心居找柴武求助,让他同项邯说说能否派一个养过孩子的仆妇过来帮忙照顾几日。
今日项邯没有出门,银雪同柴武说这番话时,恰逢他才练好剑从活水旁回来。
项邯脸颊上缀着一层细汗,接过柴武递过来的帕子在脸上擦拭,道:“仆妇暂且不必去找,你去涤秋苑一趟,让夫人收拾下,一会儿带着孩子跟我去一趟归山。”
柴武应下,归山地处京城以北,山路难行,快车也要半天的车程。
国公爷的师傅和师娘便住在山中,所以归山也算是他半个家。
以往国公爷回归山时,都是让甄定陪着,柴武还没有机会去过,柴武心里暗叹,没想到夫人倒是能先他一步。
今日国公爷要是带着夫人将捡来的那婴儿送取去归山给二老照顾,想必就是承认了夫人在府中的地位。
柴武得意于自己的料事如神,前几日国公爷派他去涤秋苑填埋池塘,送丝帐的时候,他便猜到或许过不了几日,他就不用这般两头跑来跑去送东西带口信儿了。
柴武脸上不自觉挂着笑意,小跑着去涤秋苑通传,银雪方才走上石桥,便听见柴武在身后急吼吼地叫她。
银雪还以为柴武这般快便将照顾孩子的仆妇带过来了。
银雪回头,见只有柴武一人,哪有什么仆妇,心直口快道:“柴武,仆妇呢?”
柴武来不及跟他解释,“啧啧,还要什么仆妇,你这丫头,目光真是短浅!”
银雪见柴武一溜烟地在她面前跑走了,只听清他说自己目光短浅,气的也加快了步子在后面追他。
那婴儿许是昨晚闹累了,喝完了牛乳,这个时辰正躺在钟毓的床上香甜地睡着。
钟毓双目无神,眼底青黑,有气无力地靠在才睡着的婴儿身边,也想趁着这个空当儿补补觉。
丹桂将早饭端过来,劝道:“姑娘,起来吃两口再睡吧。”
“我只想睡觉,”钟毓翻了个身,朝端着粥碗走过来的丹桂摆了摆手,“你也快去休息一会儿,待他醒了,咱们又谁都别想睡。”
丹桂也正疲累着,端着一口未动的早饭正要出去,转身便听到有人敲门,丹桂生怕把孩子吵醒,快步走到门口,刚想比一个噤声的手势,便对上柴武笑意盈盈的那张脸。
柴武是项邯贴身侍从,丹桂惯来对他尊敬有加,她放下抬起的那只手,将门在身后轻轻带上,见他身后没有银雪,小声问:“柴管事,可是有事要我转告夫人?”
柴武话音里带着兴奋,催促道:“快让夫人收拾收拾,爷给孩子找到了个好去处,让夫人快些,别让爷等急了。”
钟毓虽然累,但听说项邯这么快就给这孩子找到了去处,还是勉强支棱了起来洗漱收拾了一番。
待她一脸倦意地上了马车,项邯已经在车里面等她了。
此行连车夫都没有,由甄定驾马车,钟毓更不可能带丹桂银雪一道随行。
项邯见钟毓一脸倦意,伸手过来将孩子接过去。
钟毓诧异极了,问道:“夫君会带孩子?”
项邯淡淡道:“不会,但可以一试。”
一路上,钟毓睡睡醒醒,不敢睡实,总是怕那婴儿哭闹或者拉尿在项邯身上,时不时便要伸手去摸摸,在半路上,她让甄定停了两次马车,给婴儿喂牛乳,换尿布。
待到下午太阳快要落山时,三人方才到了归山。
钟毓一夜没有休息好,马车在山路上又绕来绕去行了好久,晃得她想吐。
马车在半山腰上的一处寻常小院门口停下,周遭都是稠密的竹林,目力所及之处,只有这处突兀的空地上有一户人家。
钟毓突然清醒,她虽是与这婴儿才相识一天,但若是项邯将他随便送给什么人,她也是心有不忍的,“夫君,真的要把这孩子送到这儿吗?你可熟悉这户人家?”
项邯看出她的顾虑,道出实情:“还记得我跟你说我有师弟师妹吗?甄定便是我的师弟,我们二人都是师傅和师娘所收养的,这里便是我师傅家,他们夫妇二人喜欢孩子,定会待他如亲生,你不用担心这孩子在此会受委屈,日后你也可以过来看孩子。”
说着,院里的木屋中走出一个微胖的中年妇人,妇人一身农妇打扮,手上挽着一个大簸箕,学着“咕咕”的鸡叫声唤院中四散的鸡过来吃米,几只肥鸡闻声拍打着翅膀跑跳着来到她身前,妇人在簸箕中抓了一把米撒到地上。
天已半黑,那妇人半天才透过稀疏的篱笆瞧见院门外从车上下来的三人,她眼睛一亮,赶忙笑着迎上前来开门:“哎呀,你们两个怎么这个时辰回来了?我都没准备什么好菜。”妇人将簸箕中剩下的米统统倒到那几只肥鸡面前,回身朝屋内喊道:“丛香,快,再多备几个菜,你师兄们回来了。”
一个脸蛋圆圆的,约莫有十六七岁的年轻姑娘蹦跳着在房前一晃,爽快答应一声便去了旁边的灶房。
这热情的妇人便是项邯和甄定的师娘刘氏,那姑娘是二人的小师妹丛香。
项邯与师娘说明他此番来意,师娘果然一副开心的模样,忙将孩子从钟毓手中接了过去,带着几人走入院中。
师娘本以为钟毓是国公府随行而来的侍女,负责来时路上照顾孩子,待项邯说明了钟毓的身份,师娘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脸上笑意更深,忙让甄定去灶房拿出一坛酒来,今晚这顿饭就权当喝庆贺项邯和钟毓新婚。
说来也怪,那婴儿仿佛与师娘早就认得似的,蜷在她怀里不哭不闹,还挥着小手朝她咯咯笑了几声。
待师娘给孩子喂下了米汤,将他哄睡,师傅丛山也从山上打猎回来了,手里拎着两只肥硕的野兔子。
项邯约有小半年没有回来过,师傅和师娘开心极了,在桌上忙不迭地给项邯和钟毓夹菜。
甄定倒是每个月都会过来,按着项邯的意思给师傅和师娘添置东西,他吃饭时倒也颇为随意,偶尔在一旁同师妹丛香低低耳语几句。
师娘刘氏给钟毓倒酒,盛情难却,钟毓不好推辞,但只接过酒碗放在桌上一口也没有动。
钟毓此前对项邯承诺过不再碰酒,况且今日有两位长辈在场,若是她喝醉了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怕是好不容易得来的安宁日子便要被她生生断送了。
师娘看着钟毓眼前一口没动的酒,只当她是京城千金,羞怯且不胜酒力,忙劝道:“阿毓,这是我自己用去年秋吃不完的桃子酿的,跟果子饮差不多一个味道,喝上一坛也不见得会罪,你尝尝,好喝着呢。”
项邯转头看她,居然破天荒地应喝师娘:“师娘酿酒的手艺一绝,这酒喝起来真的没有酒味,你尝尝无妨。”
师傅师娘热情极了,且项邯也发了话,想必这酒喝点也没关系,起码不用怕项邯会因她醉酒而发难于她。
钟毓端碗浅尝了一口,果然酒味很淡,果香很浓,钟毓盛赞:“果真好喝”。
席间,钟毓听着师傅与师娘与项邯,甄定话家常,说着他们今年在山坡上开垦了几亩地,种了哪些作物,他们养的鸡鸭鹅一天产多少枚蛋,又说起山脚下那家铁匠铺子今年收了个年轻的学徒,虽然看上去膀大腰圆,一顿能吃半斤饭,但是干起活儿来还不如丛香手脚麻利,怕不是来混饭吃的。
桌上几人欢笑做一团,项邯不似在国公府时,一副人人欠他钱似的模样,与师傅师娘相谈甚欢,甚至会与二人讲一些京中趣闻。
钟毓面前的酒碗空了满,满了又空。
第二日一早,窗外的鸡叫声将钟毓从朦胧中唤醒。
天未全亮,钟毓借着透进屋里来淡蓝色的晨光看到身侧墙上的泥巴漆,这里不是涤秋苑她的卧房,也不是钟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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