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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沈家，岚瑾瑶火速去重新置办了一身新衣裳。
她把换下来的那身暗红色衣裳，胡乱地团在一起，丢在了成衣铺，愤愤地说道：“哼！谁要穿你的臭衣服。”
随后便甩着胳膊走出店铺，一不小心碰到了一个路过的娘子。
只见那小娘子大着肚子，似乎是受到了惊吓，一手护着肚子一手按着心脏站在原地不动。
见她是个孕妇，这可给岚净瑶吓惨了，连忙凑到她跟前询问，“对不起，你还好吗？”
小娘子斜眼剜了她一眼，不太友好地说道：“你走路不看路的吗？”
话音刚落，在她身后不远处，一个大肚腩，满脸横肉的男人走上前来，一把推开岚净瑶吼道：“你干什么呢？走路不会好好走呀！”
岚净瑶吃痛地按住被他碰到的伤口，自知理亏，也没有跟他们有过多的纠缠，于是只好再次道歉，“对不起。”
那男人没有理会她，搀扶着小娘子关心道，“有没有怎么样？”
小娘子摇摇头，语气娇柔嗲声嗲气地道：“没事，只是吓到了而已。”
于是，两人也没有多作停留，搀扶着一起走掉了，那男人还回头恶狠狠地瞪了岚净瑶一眼。
“不就是碰到了一下，至于吗？”岚净瑶喃喃自语道，随后便往他们反方向走去。
“张壮，你这是要去哪？你家猪肉铺今日不开吗？我还想着去买几斤猪肉呢！”路边面摊子的老板唤住他，询问道。
“这几天忙着呢！没看我娘子这大肚子，随时要生了，我可得陪着。”
“哎呀！真是恭喜你呀！”
岚净瑶停下了脚步，略微思索了一番，这名字怎么听着这么熟悉。
突然想起在牢狱那晚遇到的林有娣，于是她转身快步走上前，拦在那男子面前。
男人见到又是她，语气不爽地说。“怎么又是你？”
“你就是屠夫张壮？”岚净瑶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怎么了吗？”他没有直接回答。
“没事我就是问问。”岚净瑶已经确定了自己的答案。
“没事就快走开，别拦着老子的道。”张壮有些不耐烦，还想着动手推开她。
岚净瑶识相地自己闪到了一边，看着他们二人搀扶着，甚是亲昵的背影，有些不解。
等他们走远后，走到面摊子处。许是已经过了用早饭的点，摊子没有什么人。
岚净瑶选了个离老板最近的位置坐下，顺道点了碗面。
“老板，我跟你打听个事。我听说那张壮不是已经休妻了吗？怎么又有个娘子？”岚净瑶问道。
老板擀着面，见有人跟他搭腔，手上的活没停，立刻跟她八卦了起来。
“这是他第二个娘子，他第一个娘子生不出孩子，被他给休了。结果那娘子为了报复他，把他爹娘给杀了。”
“可他不是三个月前才休妻的吗？现在这小娘子看着可快要生了。”
老板看了她一眼，笑了下，“小姑娘你还年轻，张壮就是搞大了人家肚子在先，才休妻的。”
岚净瑶握紧手里的筷子，猛得一下往桌子上一敲骂道，“死渣男。”
桌上的筷子桶从桌子上弹起来，差点掉翻在地，还在她及时扶住了。
隔壁桌在嗦面的大姐听到在聊这档子事，也来了精神头，端起面前的面碗，走到岚净瑶的对面坐了下来。
“要我说，那张壮真不是男人。林有娣嫁给他十多年来，虽说没有孩子，但是在家照顾他家二老，也有些苦劳吧！天天给他们端屎端尿的，那活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
要不是有她在，就张壮那德性，我看二老早就没了。但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突然干这种傻事。”
大姐唾沫横飞，为林有娣打抱不平。明显平日里就与林有娣相识，所以知道的事情也不少。
她说到了兴头上，便滔滔不绝地继续说：“这倒是便宜了现在这小娘子，年纪轻轻娇滴滴。要是那二老还在，她哪照顾得了，还指不定谁照顾谁呢！”大姐说完，端起面碗吸溜着剩下的面汤。
“林有娣说她没有杀人！说她被冤枉的，你觉得她是会做这种事的人吗？”岚净瑶问道。
“打死我都不会信，她也没那个胆。平日里天天被张昭打骂，都没还过一次手。可是衙门说了，抓到她的时候，手里还拿着带血的刀子，证据确凿，那能怎么办？可能真的是一时糊涂吧！”
大姐叹了口气，掏出几文钱递给老板便回去忙了。
老板这时做好了她的面，摆在她面前，也有些惋惜地说道：“林有娣也是命苦，老老实实地过了半辈子，出了这档子事，后半辈子……估计是没有咯。”
岚净瑶拿起筷子，夹起面碗里最上层的一片猪肉送进嘴里，脑子里一直在回味着大姐说的话，怎么都觉得不太对劲。
家里有白事，按理说都要守孝三年，这古时候的人对这种事就更是讲究。
可这张壮，父母才刚走三个月，他就急不可耐地娶了新娘子过门。
要是林有娣说的是真的，她没有杀人，那她就是被栽赃嫁祸的，最有可能的凶手便是张壮。
然而，这案子都过了三个月有余，那二老也已经入土为安，想查也无从查起。
要想把这案子弄清楚，那便只能从张壮的嘴里掏出点东西。
想到方才他们两夫妻那不好惹的嘴脸，岚净瑶思索了一番，突然有了个主意。
几日后，到了一年一度的三月节，大家集体扫墓祭祖的日子。
在三月节的前一天，张壮的娘子诞下一个男娃儿，他高兴地一晚上没睡着。
现在养老婆孩子，花销也变大了。张壮想着等天一亮，就要开猪肉铺卖肉赚钱，一刻也闲不得。
于是在三月节的这天一大早，天还没亮，他便提着灯笼，挑着担独自上山去祭拜家里刚去世的二老。
这个时辰，山里头白雾缭绕，一个人影也没有，只有一座座长满杂草的坟头在地上插着。
张壮一个天天杀猪，见惯了血的屠夫，走在满是坟头的夜路上，也多少有些心头发慌。
他不自觉的放慢了脚步，生怕踢坏了别人家的墓，触犯了霉头。
等走到差不多的位置，远远地，他抬起头看了眼。借着月光看到两座插在一起的墓碑，周围杂草明显比别人家的矮了一截。
张壮吸了下鼻子，脚步加快了些。待离那墓碑大概还有两三米远的样子，他哭着鼻子，嘴里大声喊着，“爹娘，儿子来看你们来了。”眼泪潸然而下，一路走去。
待离那墓碑仅有一米近时，他的脚下突然冒起一缕白烟，脚步后边跟着起了一团青色的火焰。
张壮大惊失色，脚步凌乱地往旁边走了两步，那火焰好似长了脚一般，一直跟在他的脚边移动。
张壮吓得丢掉了手里的担子和灯笼，转过身就要往山下跑，大呼出声，“有鬼呀！有鬼呀！”
这时，那两个墓碑顶上，各燃起了一道青色的火焰，微风吹着它摇摇晃晃地，在白雾笼罩下更显诡异。
“别走儿子！娘好想你！”
听到墓碑那头传出声音，张壮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你是谁？谁在装神弄鬼？”张壮问道。
岚净瑶躲在墓碑背后，沉着嗓子模仿着老人缓慢的语调说道：“我是你娘呀！儿子！”
“你不是我娘，我娘的声音才不是这样的。”张壮从地上抓起一把土，朝着墓碑顶上丢去，熄灭了那两团火。
随后他起身，壮着胆子朝着墓碑后面走去。
然而这时，墓碑顶上的火焰在他眼皮底下又重新点燃了。
张壮不敢相信地揉了下自己眼睛，吓得他后退了几步，心脏咚咚地直跳，真以为他娘显灵了。
“你这个孽子，还不快跪下给我们磕头。”岚净瑶大声呵斥道。
张壮鬼使神差般地，立刻跪了下来，声音颤抖地说道：“爹娘，是儿子不孝，儿子来孝敬你们来了。”
说着，他跪着爬去捡起被他丢掉的担子，那里面装着他准备好的猪头和酒。
他膝盖底下爬过的地方，又燃起了青色的火焰。
吓得他定在了原地不敢动弹，此时他更加相信了，眼前这荒谬的一切，是真实发生的。
“活着的时候不孝敬，现在才来孝敬有什么用。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阎王爷可都告诉我们了。”岚净瑶说道。
“他告诉你们什么了？”张壮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墓碑。
“他说，我们死得不明不白，只能在这山头做缕孤魂野鬼，没有找到真正杀了我们的凶手，我们就永世不能超生。儿子，你一定要帮帮我，这山头好冷！娘不想一直待在这里。”岚净瑶发着颤音，好似真的身处于千年寒冰之中，冷得发颤。
张壮这时磕了个响头，带着哭腔哽咽道：“娘……儿子真的帮不了你。”
见他没有提林有娣，岚净瑶凄厉地说道：“为什么？你难道想我们一直当个孤魂野鬼吗？你要是不帮我，我就一直缠着你。”
她顿了下，随后话锋一转。
“你知道你爹去哪里了吗？他说自己有孙子了，他想回去抱孙子。我也想抱孙子，我让他来陪陪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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