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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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有片刻的凝滞。
方鹤梦盯着山洞里剑眉星目的少年，心里默默估算起对方身为本世界男主令狐冲的可能性。
而令狐冲盯着孔道里杏脸桃腮的少女，则是不由得疑心对方莫非当真是住在思过崖上的一只妖怪。
“阿嚏！”
最后打破沉默的是方鹤梦的喷嚏声。
令狐冲当即松了一口气，甚至握着剑柄的力度也没那么大了。毕竟在这世上，哪有妖怪会受风寒、打喷嚏的呢？
“你是谁，怎么会出现在思过崖？”
令狐冲一边问，一边伸手打算将这个女孩子拉出来。
“我……”方鹤梦下意识想要把手搭上去，结果却在看到自己光溜溜的胳膊之后，连忙侧身往一旁躲去。“我不能出去的！”
“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刚化成人形，还没来得及穿衣服。”
“刚化成人形的妖怪？”
令狐冲笑道，“野鸡精吗？”
“……”
令狐冲转头看了眼外头的天色，说道：“如果你是山脚下的村民，那我现在就送你回去，免得你家中父母担心。”
“不！”
方鹤梦环抱着手臂，毫不犹豫地拒绝道：“除非你是令狐冲，否则我就不出去。”
闻言，令狐冲先是感到诧异，不明白对方怎么会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不过等反应过来后，他又暗暗心喜，以为自己这两年闯荡江湖、行侠仗义的名声已经传到了普通人的耳朵里。
“我就是华山派大弟子令狐冲。”
他重新将手往洞口伸去，“怎么样，这下你总愿意出来了吧？”
居然真的是令狐冲？
方鹤梦挠了挠头，然后磨磨蹭蹭地把脸凑向洞口，小声说道：“那我真的出去了，你可不能后悔。”
令狐冲虽然从一开始起，就只看到对方的一张脸。但他心想，这个女孩子既然不是妖怪，那么脑袋以下的部位，应该也就不会出现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才是。
因此，他便十分自信地回答道：“这世上还没有能让我令狐冲感到后悔的事。”
﹉
后悔，总之就是非常后悔。
令狐冲穿着一身中衣坐在洞口，月光洒在他英俊的眉眼间，将那拧一团的愁绪映照得清清楚楚。
他的外衣早在方鹤梦起身的一刹那，就已经被他从身上脱下，好用来遮挡对方裸露在外的肌肤。而如今他所烦恼的，也正是该如何处理这个浑身上下都写着“奇怪”二字的女孩子。
因为方鹤梦竟然已经完全忘了自己的身世，包括家在何处，家里有几口人，父母又是何许人也。
至于为什么还记得姓名？
“因为方才有仙鹤入梦，所以就取了这个名字。你觉得不好听吗？那我还有备选，比如盈盈、珊珊、琳琳……”
算了，不过是名字而已，这位姑娘自己觉得高兴就好。
“令狐……”方鹤梦摸着微微凹陷的腹部，正想开口招呼令狐冲一声，结果却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对方。
只喊名字吧，显得太不客气。喊“令狐大哥”，那又是女三仪琳的叫法。至于“冲哥”，更不得了，是专属于女主任盈盈的爱称。
于是方鹤梦思来想去，最后还是选择了一种十分亲切且接地气的称呼。
“令狐大兄弟，”她喊道，“你的衣裳太薄了，我还是冷。而且我这一整天都没吃东西，肚子好饿。”
令狐冲抬头看着越升越高的圆月，嘴里没好气道：“什么大兄弟？你年纪看着比我小，管我喊哥哥就行。”
只是话音刚落，他便恨不得伸手打自己一耳光。因为方鹤梦立刻就用一种近乎甜腻的嗓音，笑嘻嘻地喊了他一声“令狐哥哥”。
“我不记得自己的家人，现在你让我叫你哥哥，那我也算是你妹子了。”
方鹤梦说道，“如今我孤零零一个人待在这个思过崖上，你可不能不管我。”
没错，脸皮算什么？一定要打蛇随棍上，牢牢抱住男主大腿。
令狐冲叹气道：“哪里是一个人，我不是还在洞口替你挡着风吗？”
方鹤梦披着外衣，就着山洞里的一个拳头大的小水坑洗了洗手——估计昨天山上刚下过一场雨，所以有雨水渗透了石缝，一道汇聚在了水坑里。
然后她又窸窸窣窣地挪到令狐冲身后，用湿漉漉的双手扒着对方的肩膀问：“那吃的有吗？”
……还真有。
令狐冲从怀里拿出一个又冷又硬的馒头，反手塞到嗷嗷待哺的方鹤梦的嘴里。
“小师妹原本以为可以在思过崖上野炊一番，所以特意让我带了馒头上来。现在，就便宜你了。”
“啧，真他……mua的硬啊！”
方鹤梦即时收回粗口，转而伸出舌头舔了舔馒头的表皮，试图用唾沫将其软化掉。
“瞧不出你还挺珍惜食物的。”
听到声音的令狐冲忍不住打趣道：“连吃个馒头，都还要先亲它一下。”
方鹤梦眉头一挑：“没办法，谁让这是令狐哥哥给我的馒头呢？”
闻言，令狐冲不由得抬手摸了摸自己忽然间发烫的耳朵，心里觉得这丫头的嘴实在是能说。跟小师妹比起来，估计不仅多吃了好几年的米饭，甚至连糖也多吃了一大缸才是。
“不过你就这样待在思过崖上，也不是长久之计。”
令狐冲转头看着方鹤梦努力与馒头搏斗的模样，热心提议道：“不如你随我去拜见师父和师娘，他们肯定能帮你找到家人。”
去拜见伪君子岳不群？
方鹤梦立刻摇了摇脑袋，含糊不清道：“我这样衣衫不整地出现在你们华山派，对自己的来历又一问三不知。你的师长要是只拿我当什么不正经的姑娘就算了，但他们如果认为我是什么奸细的话，那我该怎么办？”
令狐冲不由得失笑：“放心，师父和师娘绝不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胡乱诬陷别人的人。”
听了这话，手握剧本的方鹤梦忍不住在心底发出一声冷笑。紧跟着，她又哼哼唧唧地吟起诗来：“君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好妹子，没事自比沟渠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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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哔——】k
！
﹉
令狐冲走的第一分钟，想他。
令狐冲走的第二分钟，想他想他。
令狐冲走的第三分钟，想他想他想他。
……
山洞里生了一个火堆，柴火是令狐冲从别的地方拾来的。而方鹤梦此时正坐在这个火堆旁，吸着鼻子等令狐冲扛大棉被回来。
“说实话，我也不介意被男主抱着用体温取暖。”
方鹤梦摸了摸脸，“可惜男主大人好像看不上我。不过没道理啊，我这个捏脸数据还是特意花钱买的。女玩家见了都求我分享，男玩家见了全求我情缘，怎么偏偏令狐冲就不为所动呢？”
说着，她又低头扫了两眼胸前的波澜壮阔，然后顿悟似的感慨道：“是我的问题，不应该让一个萝莉控平白遭受36d的压力。”
想到这儿，方鹤梦顿时呈大字状往身后一瘫，目光也正好落在石壁的缺口上。
也不知道令狐冲是被她性感的抹胸小短裙吓到，还是由于别的什么原因。总之，石壁后头那个孔道是彻彻底底被令狐冲无视了，直到从思过崖上离开，对方也没就此向鹤梦提出疑问。
要不还是趁这会儿人不在，把缺口给堵上吧？毕竟这里头可是有许多五岳剑派招式的破解之法，万一令狐冲知道后，一股脑全捅给岳不群，那她可就不高兴了。
“小姑娘，我劝你还是离那面石壁远一点为好。”
然而就在方鹤梦搬起石头，准备把缺口填补上时，山洞外却冷不丁飘来了一道苍老但矍铄的声音。
砰！
方鹤梦顿时被吓得一个手抖，砂锅大的石头也随之自由落地，狠狠地砸在了她脚趾头上，疼得她对着石壁就是一通龇牙咧嘴。
说话的人很快便从山洞外走了进来，并且脚步极轻，没有发出丝毫动静。方鹤梦甚至直到自己整个人都被对方的影子所笼罩住，这才后知后觉地转过身，朝面前这个大半夜装鬼吓人的青袍老者，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你一个娇滴滴的女娃娃，怎么会被扔到思过崖来受罚？”
老者上下打量了方鹤梦两眼，又说道：“还这般衣衫不整的。”
方鹤梦下意识拢了拢衣服，然后用力按住内心那只疯狂尖叫的土拨鼠，小心翼翼地问道：“您是……风清扬老前辈？”
“怎么，你这个小丫头竟然认得我？”
老者看起来有些诧异。
方鹤梦伸手指着刻了“风清扬”三个大字的石壁，解释道：“我在这山崖上呆了一整天，也没见到别的什么人。这几个字要不是您刻下来的，还会是谁呢？”
她的神态和语气都十分乖巧，任谁看了都不会想到，就在几个时辰前，她还在将自己的鼻涕往“风清扬”那三个大字上甩。
然而老者听了，却只是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先前和你一起呆了大半个时辰的小子，难道就不是别的什么人？”
等等，这糟老头子说什么？
先前和她一起呆了大半个时辰的小子？
堂堂剑宗前辈风清扬，居然还会暗中偷窥青年男女探讨人生哲学？
那她白天以蹲坑的姿势擤鼻涕的模样，莫非也都被看到了？
方鹤梦终于再也关押不住内心那只崩溃的土拨鼠，并且发出了她穿越之后的第二声鸡叫——
对不起，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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