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这老字号卖的烧鸡，味道也太寡淡了些，竟然还比不上她之前在思过崖吃的那只。
方鹤梦“噗”地一声吐出两根鸡骨头，心里忍不住琢磨着是否要找机会私聊令狐冲，问问他上回是去的哪家铺子。
毕竟自个儿眼下虽然不在华山，但指不定其他省份有相关分号呢？
好吧，这个可能性似乎是有点低……
一只烧鸡很快就被方鹤梦解决掉了，由于先前已经在王家用了午饭，所以她也没继续吃下去，而是直接结了账，拎过一旁早就准备好的食盒，便慢悠悠地往酒楼外头走。
这食盒里装着的，是酒楼的几道招牌素菜，色香味俱全。方鹤梦特意买来，为的就是带去给秦绢改善伙食。
虽说林平之已经安排了几名下人，前去帮忙操办“方夫人”的后事，但他们却也不见得能细心照料秦绢。所以说啊，还是要她这个假姐姐多上点儿心。
还有那位艳红姑娘，方鹤梦昨日曾提过一嘴，说可以想法子把她从凝香楼捞出来。
比如说找个为富不仁的商人，或者贪/污/受/贿的官员，劫他们的钱，赎艳红的身。
又或者说仗着一身武功，溜进凝香楼，找到艳红的卖身契，直接连人带纸一起打包带走。
可是艳红却拒绝了，并且表示她不能因为一己私欲，而将不相干的外人扯进来。万一连累了方鹤梦，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心安。
再有便是替秦绢卖身葬母这事，如果不是方鹤梦拍着胸脯保证，说她自己原就是想要混进金刀门的，艳红也不会轻易答应下来。
“放心。”
她当时这般安慰着方鹤梦，“之前为了筹钱给绢儿的母亲看病，我使出浑身解数去讨好一位出手阔绰的恩客。如今姐姐虽然还是去了，但这位恩客却有意为我赎身，让我做他的妾室。”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这于我而言，真的已经是条极好的出路了。”
想到艳红昨日说的这番话，方鹤梦不禁再一次唏嘘起来。甚至就连方才在酒店大快朵颐带来的快/感，一时间也统统烟消云散。
好在为一名新近丧母的孤女，这副郁郁不乐神情却是她应该表露出来的。
等将灵堂彻底布置完毕，又同方鹤梦商定好破土下葬的日子，王家的仆人这才纷纷从秦绢家中离开，回去向他们的表少爷林平之交差。
“方姐姐，”见屋里终于只剩下自己和方鹤梦两人，秦绢立刻小跑过去把大门掩上，然后回身说道，“我有事情要告诉你。”
方鹤梦对她的举动感到有些惊讶：“怎么，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秦绢摇了摇头，有些不确定道：“我今天好像看到姐姐说的……唔，恒山派的人了。”
“恒山派？”
方鹤梦诧异地睁大了眼睛，“恒山派的人来洛阳了？”
“是好像。”
秦绢纠正道，“她们没说自己是恒山派的。”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秦绢扬起下巴，一板一眼地给方鹤梦分析着：“首先，她们是尼姑。”
方鹤梦笑了笑：“没错，恒山派除了光头尼姑，便是带发修行的俗家弟子。”
“今天向我化缘的几个人，都没有头发。”
“找你化缘？倒真是巧了。”
“她们之中年纪最大的自称‘定静’，说我有慧根，也有佛缘。见我无父又丧母，她便问我要不要做她的弟子。”
定静？这不是恒山派掌门辈的师太吗？
方鹤梦忍不住又问道：“那你怎么知道，她们不是普通的尼姑呢？”
秦绢有些奇怪，方鹤梦怎么会问这么一个问题：“难道普通的尼姑会带着武器吗？”
好吧，她的确问了一个挺无脑的问题。
“那你有没有答应？”
秦绢摇摇头，又点点头：“我说要想一想，等明天再告诉她。”
她眨巴着一双黑亮的眼睛，询问方鹤梦：“我要答应吗？”
“如果这位师太当真是恒山派的定静，那你自然是要同意啦，毕竟一般人想当她徒弟，还不一定能有那个运道呢！”
方鹤梦想了想，“你如果还是不放心的话，等明天她们来了，你就叫人去王家找我。”
“我……我只是舍不得娘。”
“傻妹妹，你可以把牌位也带走啊！师父和师姐们都是佛门中人，你就算只当一个俗家弟子，也可以请她们为你娘诵经祈福，愿她投胎转世后，能一辈子都幸福安康。”
闻言，秦绢顿时双眼一亮，然后又依依不舍地拉了拉方鹤梦的衣袖，糯糯道：“方姐姐，你和红姨对我都这么好，我也舍不得你们。”
这还是方鹤梦在见到秦绢以后，第一次看见她像个普通小女孩一样撒娇。虽说她向来不怎么喜欢小孩子，但像秦绢这么乖巧懂事的小孩，恐怕没几个大人会讨厌。
于是方鹤梦便抬手揉了揉秦绢的头发，宽慰道：“俗话说得好，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嘛！人和人之间，永远都是在分分合合。哪怕亲密的关系，到了该分开的时候，也是要相互道别的。”
“我知道，就像爹和娘，娘和我。”
秦绢低头吸了吸鼻子。
“不过呢，只要有心，还是可以再见的。比如我和艳红都知道你要去恒山派学艺，等我们得空了，自然就能去看你了。”
秦绢抬起头：“那你们到时候可一定得来看我。”
“嗯嗯，会的。”
方鹤梦笑眯眯地应了下来。
﹉
由于秦绢那儿暂时安排妥当了，所以在天黑之前，方鹤梦便赶回了王家，顺便去林平之那儿报了个到。
毕竟她还是挺……比较有当客人的自觉的。
只是当方鹤梦见到林平之的时候，对方的心情却似乎不是很好。而王家驹、王家骏两兄弟则围在林平之身边，像是在给他出什么主意。
“方姐姐！”
看到方鹤梦出现，林平之突然间来了精神。
只见他三步并两步窜到方鹤梦身边，神情有些紧张地问道：“你能不能跟我说说，姑娘家都喜欢什么东西？”
姑娘家？
就在方鹤梦怀疑林平之是不是少年怀春的时候，王家兄弟便唯恐天下不乱地补充道：“而且不是一般的姑娘……”
“是一位年纪只有十岁左右，却比洛阳城的牡丹还要绝色漂亮的小尼姑！”
他们俩一唱一和，很快就将林平之下午做的糗事给抖落了出来。
原来他们三个嫌闷在家里太过无聊，所以便领着几名身手矫健的下人，在后院里踢起了蹴鞠。
可是谁知道林平之的准头那么差，居然一脚就把球踢出了院墙，还砸到了墙外路过的一名小尼姑！
尽管那个小尼姑性格娇娇软软的，被砸了脑袋也不知道生气。反而还因为胆子太小，连林平之的道歉也不敢听，拉着同行的大尼姑就跑了。
可林平之却做不到将这件事翻篇，甚至还为此闷闷不乐到现在。一心想着要找到小尼姑，并且好好地对方赔礼道歉，让人家看到他的诚意。
于是方鹤梦愣了：“你是把人伤成什么样了，以致于念念不忘成这样？”
林平之闻言，神态间竟显出了几分局促忸怩：“那倒也不是，我不过是觉得，那么漂亮的一颗光头，偏偏因为我的失误而肿起了老大一个包，怪不好意思的。”
他幽幽地叹了口气：“再说了，要是肿块消不下去，或者因此留下了疤，那该有多丑啊！”
方鹤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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