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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母被我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势翻身按倒在地，她一动不动，像是人傻了不知道如何反应一样。
空气静止几秒，肖母又开始疯狂扭动身躯，肖父急切的声音和她失去理智般的吼叫混在一起。
“她的狂躁症犯了，快送她去医院，快啊！”
我被人拉起身来，一下子就和肖母分开，那人抱着我的腰快速后退，肖母朝我吐口水的样子，最后被这人的后背挡住。
我的身体有轻微的发抖，这副身体肌肉素质不高，属于短时间快速调动全身肌肉后的正常生理反应。
直面别人的恶意，还是很挑战人神经的。
脑子里的一根弦紧绷着，不由地庆幸肖母的攻击被我的本能反应躲过。
真不敢想要是没跟着师傅学身手，现在我的会是什么结果。
恐怕双眼已经被捅成两个血骷髅。
“没事了，别害怕。”
勉瑛茂的嗓音从头顶传来，这时我才反应过来，刚才迅速对我采取行动的人是谁。
他的手掌正抵在我的脑后，另一条胳膊则悬在双肩后面，只要稍加施力，我就会整个人陷入他的怀中。
但是他没有采取继续拉近的动作，而是安慰性地顺着后脑勺抚摸，像是在试探性安抚一条刚发过疯的恶狗。
我：“……”
刚才应急躲开，确实行动失去美感，采取较为原始的近身肉搏术。
说人话就是：隔挡、扯发、袭丨胸、抱腰前冲式乱撞、快摔。
“嘶……我的头皮有点痛……”莫不清的声音飘过来，“这还是我认识的小可爱吗？”
我：“……”
真正致命且有用的招式，反倒简单粗暴，但这种场合，显然没解释的必要。
“行了，我用不着安慰。”
我抓住勉瑛茂的手腕甩开，向旁边跨开一步，入眼便看到肖母被四个大汉架着四肢往外走，林管家慌里慌张追在后面跟着。
肖母一直恶狠狠地瞪着我的方向，那双眼睛仿佛要脱出眼眶。
刚甩开勉瑛茂的接触，莫不清又贴上来，他的手掌比勉瑛茂粗鲁多了，跟撸金毛一样左右用力。
他上前的站位，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也挡住了肖母的身影。
我想甩开他的接触，勉瑛茂先我一步，将他拉到一边，挡在我跟他的中间。
肖父的声音同时响起：
“我妻子的精神状态早些年开始就有些异常，喜怒多变，之前一直有在接受治疗，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又变得情绪失控。”
他嘴上说着语气关切的话，但对肖母被人拉出去的一幕却无动于衷，对人下完命令后，都没有将人放在第一位，跟着前往医院。
勉瑛茂和莫不清的想法显然和我一样，他们放下对峙状态，齐齐看向此刻的我。
他们的背后同步出现变化，一样的细雨飘飘，正中间缩着一团黢黑的、似小人的雾形。
区别在于，勉瑛茂的雨景中，那小人一动不动，而莫不清那边的雾形小人，像要被风吹散一般扭动。
他们……该不会是在同情我吧？
“后面我会让她在医院接受完治疗再出来，也不知道瑛茂，会不会因为这个……”
肖父还在说着，肖母的吼叫声越来越远，随着外门的阖上，那声音最终被隔绝。
肖父长长地叹一口气：“我的女儿确实脾气为人有些差，但她本来不是这样的，是个很好的乖小孩，只要瑛茂耐心引导……”
“我尊重瑛茂的选择。我想他应该也不会介意吧，不过还是要看小桃的意思。”勉伊森打断了肖父的话，他说得缓慢轻柔，仿佛对刚才的那一幕，是真的完全不在意一般。
我再一次成为众人的焦点中心。
室内落针可闻。
“那个……肖小姐……”
吃力粗喘的声线打破这寂静的场面，阿丽手推行李箱踮着小碎步进来，“抱歉，让您久……”
她跟被掐脖子的鸡一样，声音戛然而止。
来的正是时候。
我给阿丽一个眼神，她心领神会般站在原地，没有再往我这边过来。
“勉叔叔，真对不住，我还是过不了心里这关，让您的儿子，重新找门当户对的人去吧。”
表明完我的态度，肖父面色瞬间涨红，气势汹汹上前几步，目光从勉瑛茂身上扫过，到底还是在原地站住，没有冲过来打我。
他张嘴一副要破口大骂的样子，还没喊出一个音节，就被身旁的勉瑛茂打断。
我本来想说搬出去不再回来的话，见状只能按捺下来，先看他要说些什么。
“肖叔，”他站到我斜前方，将我的身子挡住一半，“如果想让肖氏企业度过眼前的危机，我只有一个条件。”
“我改主意了，我不需要她和我恢复婚约，我只需要你和你的妻子，和她断绝亲子关系，让她和你们从法律上，彻底地成为毫不相干的人。”
“你在说什么啊，勉瑛茂？”莫不清走到他边上，挡住我另一半身子，“你这话说的，怎么就跟在逼肖父卖女儿一样？”
“对、对啊……瑛茂，你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吧？”肖父的声线没什么底气，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却能从他的话里听出几分意动。
他没有厉声拒绝，也没有被这样荒唐的话激怒，只能说明，他是真的有当真，并且会思考这件事的可能性。
原主的家庭环境可见一斑。
只不过是利益面前，随时可以推出去牺牲的血缘关系罢了。
我看着勉瑛茂的后背，如此想到。
“我没有开玩笑，”勉瑛茂的态度变得冷硬起来，“不要想着钻空子，只要你答应这件事，就别想着和桃桃相见，我不可能再让你将她视作一种可交换的资源，利用她第二次。”
他的保护之意毫无掩饰，无端端让我联想到第一次见他，面对一群人追债时，他站在我身前时的样子。
不同时期的两个身影重叠，我恍惚一瞬，再回神，肖父在说：
“伊森，你看看你儿子在说什么，我们两家的关系，可开不起这样的玩笑。”
肖父向勉伊森打趣，勉伊森用和气的声线对他说：“我支持我们家瑛茂的决定。”
肖父没再说话，像是陷入剧烈的挣扎中，思索起勉瑛茂的提议。
“真可怜。”莫不清边说边转过身子，短暂的空隙中，我看到肖父皱眉思考的样子。
“桃桃姐姐，你家人不要你了，要不然搬出去和我过吧，我家里还有好几套房、字！”
他最后两个字说得咬牙切齿，我寻着余光的异常，低头一看，就见勉瑛茂一脚踩在他的鞋上。
我下意识想阻止，就见勉瑛茂转回来半个脑袋，他戴的眼镜正好被窗外的阳光穿透，折射出一片斑驳的光，正好遮住那片镜片下的狐狸眼。
“我没有干涉你选择的意思，但他看起来很危险，请你不要答应他说的。”
我：“……”危险危险危险。
总觉得这句话是警告。
刚才在嘴边酝酿的话，因为这个眼神忘了七七八八，等我重新组织好，准备开口时，那边肖父突然大声说：“好，我答应你，为了肖氏企业，我可以做出牺牲，我的企业下面还有这么多张嘴要喂，这么大个集团，不能说倒就倒。”
他越说越肯定，仿佛是为正义作出无奈的选择。
莫不清疼得龇牙咧嘴，他一听这话豁然回头，嗤笑着说：“老东西，你可拉倒吧，你当这个圈子里的消息是死的吗？谁不知道你拿着企业明账上的钱去黑场赌博。”
这话说得直接，跟当众扇一巴掌侮辱没什么两样。
肖父夹着火气冷声回应：“小朋友，道听途说的话，不要乱信，凡事都要讲证据，我看你年纪还小，不跟你计较，下次记得小心祸从口出。”
“是是是，您说得对，这消息最好是假的，不然我们桃桃可就得被你牵连呢。”
莫不清轻佻地说着，我正消化着他们对话里的巨大信息量，衣袖被拉扯几下，思绪一下子被打乱。
有点烦躁的拍开小动作不停的莫不清，他五指在身后捻了捻，竟是让我从这动作里看出几丝委屈。
“肖叔，你想好了吗？”勉瑛茂出声催促，语气里带着点不耐烦。
他的视线落在莫不清身上，那不耐烦更像是冲着莫不清去的。
“嗯，我可以接受你的条件。”肖父叹气似的说，对着我装模作样起来：“桃桃啊，我想你能理解父亲的选择，就算断了关系，你要相信，爸爸妈妈还是爱你的。”
他的声音逐渐靠近，只不过我面前站着的两个人，跟门神一样挡在前面，愣是把想要对我做戏的肖父挡在我看不见的地方。
“算了，我知道桃桃现在肯定很生气，也不想见我。”
肖父也是见好就收，维持着表面的面子，率先退步。
勉伊森还是那副好好先生，没什么攻击性的语气，接话说：“那这样的话，就去我一个认识的朋友那做公证吧。”
“有他帮忙的话，整个流程走下来，用不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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