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9章 身后事
太上皇也知道皇帝有话跟自己说，等刘太妃一走，他就说道：“有什么事，说吧。”
皇帝没有立刻说话，而是把陆柏川先前提供的一些证据和最近的一封来信给太上皇看。
太上皇慢慢看着那些信件，皇帝这才开口道：“惠太妃母家这些年行事一直很猖狂，儿臣已经打压警示过几次，但永安侯并不将儿臣的警告放在眼里，目前他们越发过分，给狗儿下蛊，柏川家两口子定是咽不下这口气，这次柏川回来，定是要给狗儿报仇，左右都是朝臣，儿臣夹在中间实在为难，便想来父皇这边讨个主意。”
皇帝一边说一边观察太上皇的脸色，生怕太上皇要护着永安侯府。
虽然现在太上皇独宠刘贵妃，两人就像寻常人家老夫妻一般生活，但早些年还是很宠爱惠太妃的，不然也不会把永安侯府养得这么肥。
相比皇帝的试探和紧张，太上皇反而淡定很多，把手上的信件都放在桌子上，反问道：“老三啊，你应该是明白，朕有多喜欢狗儿那孩子，段家敢对狗儿下手，你看着办。
深宫中富贵迷人眼，让惠太妃迷失了自己，她若是还有些分寸，让人把狗儿身体里的蛊虫取出来，就送她去山里与青灯古佛为伴，就当是为北炎百姓祈福，若是执迷不悟，便与段家下场一样处置。”
太上皇知道皇帝一直放任惠太妃，主要还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可自己如今看得很开了，不再像以前一般执拗，是非对错看得很清楚。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是一个惠太妃。
既然段家不老实，那就直接铲除，这也算是拔除朝廷中一颗毒瘤，把位置腾出来给更合适的人。
皇帝倒是没想到太上皇这么干脆，更没想到太上皇对狗儿竟然这般疼爱，心中顿时知道要怎么处理了。
“儿臣明白了。”
此番前来就是为了这件事，说完之后皇帝就要忙着回去处理，便不再多留，想要告辞离开。
太上皇却叫住他，说道：“老三啊，皇位交给你这些年，朕看得出你是个为国为民的好皇帝，以后再遇到这种事，你直接处置就是，不用顾及朕的面子。对北炎和百姓来说，朕是个罪人，还能有什么面子？”
“父皇……”
皇帝闻言，有些动容，这几年父皇的转变挺大的，看得出他是真心想为以前做的事赎罪。
太上皇摆摆手，不让他多说：“去吧。”
“是。”
皇帝躬身拜了拜，转身离开。
没一会儿，刘贵妃端着糕点进来，并不问刚刚皇帝的来意，笑眯眯说道：“陛下，尝尝臣妾新学的糕点，味道很不错呢！”
太上皇很给面子，拿了一块尝尝，称赞道：“确实不错。”
他又吃了一块，突然开口道：“爱妃可愿随朕出去走走？”
刘太妃没理解他话里的意思，以为就是去后花园逛逛，当即点头：“走啊！”
她起身欲走，太上皇将其一把拉住，说道：“你急什么？朕说的是出宫去，听闻玖娘生了个小姑娘，朕想去见见，随后再去别的地方走一走，看看民间百姓如今过得是怎样的日子。”
刘太妃眼中瞬间有了光亮，她本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要留在宫里陪着太上皇度过余生，没想到还有出宫游玩的机会。
要知道，她还年轻啊，年纪都没比如今的皇后大几岁，自然还是很憧憬外面的世界的。
“真的？那可真是太好了！臣妾自然是愿意的！”
没进宫之前，她也时常出游的，只是后来自己的父亲归顺了当时的宸王一党，自己便作为宸王的内线被送进宫当了妃子。
早些年一直心惊胆战地为宸王办事，后来宸王得势当了皇帝，她又得了太上皇的真心，一直相伴在侧，自己的娘家也一直受到皇帝的提拔，她如今没什么可盼的，要是能出去走一走，那这辈子便也没什么遗憾了。
太上皇看刘贵妃是真心愿意陪他一起出游，心中很是高兴，当即就让人去准备。
“闲时你找你母亲进宫来坐坐，顺便将此事告知，让他们宽心，皇帝那边先瞒着，等朕事事安排妥当之后再告知。”
这是打算来个先斩后奏了，到时候皇帝想阻止都没办法。
刘太妃听他连让自己先告知娘家都考虑到了，很是感动，点头道：“多谢陛下，臣妾知道了！”
见她没问其他的事情，太上皇知道她是真心信任自己，便不由得想多说几句：“我们这次简装出行，身边带两三个人侍奉就好，不过你放心，暗中会有一支精卫护送，朕敢带你出去，自然会保你平安。”
刘太妃愣了愣，没想到他愿意跟自己解释这么多，由衷道：“臣妾有幸陪伴在陛下身边，自是不怕那些的，臣妾愿一直陪着陛下。”
言外之意便是，就算出了什么事，也愿意陪他一起赴死。
反正她无儿无女，以后太上皇没了，她也是孤独一人守在这深宫里，没什么意思。
太上皇我行我素了一辈子，本以为晚年也不会有多少真心人相伴，却还能听见刘太妃的肺腑之言，觉得自己是个很幸运的人。
他抬手给刘太妃擦擦眼泪，说道：“放心，朕自然不会委屈了你。你还年轻，等日后朕走了，你就出宫去，若是遇上心仪之人，便再嫁一次，养个孩子，日后老了也不会孤单寂寞。”
刘太妃瞪大眼睛，如何都没想到太上皇竟然会说这种话。
一个男人，最忌讳的就是自己的女人再嫁，有些人更是恨不得让女人给自己陪葬。
但老皇帝却能心平气和地说出这种话，是真心，还是试探？
刘太妃被吓得不轻，急忙表忠心：“陛下！臣妾心中只有您！臣妾……”
“好了，朕知道你如今是真心的，但朕年纪大了，陪不了你几年，放心，朕会为你安排好一切。”
他拍拍刘太妃的手，笑容很是从容。
他年纪大了，刘太妃却还年轻，从他改邪归正之后，就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所以，他一直没让她怀上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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