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别坏了她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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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晓梅耳边瞬间响起嗡鸣声，周遭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指甲用力抠着手掌上的肉，却根本无法清醒。她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站在原地像呆滞的木偶，脸上没有丝毫生气。
不知过了多久，那些嘈杂刺耳的噪音才如潮水般褪去，宋晓梅找回理智，颤抖着声音问道：“看清楚抢走孩子的人长什么样了吗？”
宋朵哪经历过这种事情，吓得直哭，颤颤巍巍道：“好像是姐夫。”
宋晓梅始终吊着的一口气这才喘上来，她近乎脱力地坐在地上，身上已经被冷汗浸了个彻底。
“你吓死我了小朵。”
“姐夫什么都没说，上来就要带球球走，我抱着球球不愿意，就问他有没有跟你说过把孩子带走的事儿。他根本不理我，直接过来抢孩子，我也吓坏了。”宋朵回想起刚刚的场景，又流下眼泪，然后默默用手擦干净。
宋晓梅缓了缓才扶着墙起身，进房间里用湿毛巾把宋朵脸上的脏污擦去，皱着眉问道：“你身上是他打的吗？”
宋朵不敢说实话，撒谎道：“不是，就是推搡的时候自己摔的。”
宋晓梅气的把毛巾摔进水池子里，拉着宋朵就往外走。
“姐咱去干嘛？”宋朵问。
“把孩子抢回来！”
宋晓梅以为李强能消停一段时间，现在才发现纯属是自己想多了，这种无赖只会像狗皮膏药似的黏着她，恶心她。要是见到宋晓梅过得舒坦了一点，就立马出现在她的生活里，搅得不得安宁才算作罢！
带着宋朵刚走出门，宋晓梅才反应过来。
“家里不能没有人，要不你还是在家呆着吧，我很快就带着球球回来。”宋晓梅松开她的手，嘱咐道。
宋朵没答应：“我还是和你一起去吧，你自己去我不放心。”
宋晓梅冲她笑笑，让她安心：“放心我是孕妇，他们一家子不会对我怎么样，要是敢动手我立马就报警。”
宋朵这才答应留下来，但还是亲自把宋晓梅送上三轮车才彻底放心。
宋晓梅进李家大门之前特意从路边捡了一块板砖，她没想动手，但也得防着点儿，起码能震慑一下李家一群无赖。
可她没想到推门进去，第一眼看到的是她妈。
宋晓梅长得跟母亲很像，眼窝深邃，眼睛呈浅棕色，祖上可能有混血基因，这一点在母亲的外貌上更能体现。
她进门时看到母亲熟悉的身影，愣了一瞬，反手就把板砖扔到了门外，讪讪问道：“妈，你怎么在这？”
母亲的脸色不太好看，宋晓梅机灵地观察了目前的形势，李家人似乎没有为难母亲，她这才松了口气。
还没等到回答，李母就抢先说道：“你自己干了什么好事心里不清楚吗？今天咱们就开诚布公地谈，宋晓梅你当着你母亲的面儿也别耍什么小心思了。”
宋母看向宋晓梅，眼底满是失望，“小女，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宋晓梅一头雾水，本来是打算接球球回去，毕竟从她手里抢孩子，怎么看都是李家占下风，要是去报警一抓一个准儿。可为什么她气势汹汹的进来，反而像个犯人一样被审问，可笑的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被安了个什么罪名。
“你也听信他们李家胡说八道？我刚从县城回来路上连口水都没喝，你们这又给我安上什么罪名了！”
宋母见女儿委屈的红了眼眶，也不忍心再说下去，转身对亲家母道：“我小女不是那种人，村里人肯定是看错了，不可能。”
“人家不会看错，况且好几个人都看见了，一开始在晒谷场两个人都脸贴脸的，后来大半夜跟阿强闹着要离婚，转头就跟那男人走了，坐自行车后座上又是搂腰又是干啥的，不知廉耻！”
宋母听亲家这么说自己闺女，也不乐意了，脸一黑手往桌子上一拍：“够了！凭着别人一张嘴就能败坏我闺女名声？有本事就拿出证据！”
这一来一回，宋晓梅才明白过来，李家这是觉得她吵着要离婚甚至带着球球离开，是因为外面有了野男人。
更荒谬的是，听李母口中的话，那个所谓的野男人是那天晚上好心帮她们母女俩的沈青山！
“你们李家一个比一个无赖！我不管你们怎么败坏我，现在立马把球球给我！”宋晓梅抬高声音，气势竟然直接压过了所有人。
一时间没人敢呛声，宋晓梅瞪了李母一眼，转身就在各个房间里找球球的身影。
果不其然，球球被他们关在卧房里，小丫头听见外面的动静儿也没有吓哭，只是一个人躲在房间的角落里，紧紧抱着双臂，这幅样子把宋晓梅心疼坏了。
她连忙过去抱起球球，小声喊道：“球球？妈妈来接你了。”
忍耐了许久的球球看到妈妈，终于委屈的哭出声来，趴在宋晓梅的肩头哭得直抽抽。
她把球球温声细语地哄好，又擦干了眼泪，让球球在房间里等着，“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能像上次一样偷偷跑出来了，听话。”
球球乖乖地点头，宋晓梅才走出门，又回身仔细把门关好。
有句话说得好，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这个年代的农村房子质量都一般，更别说什么隔音效果，平时邻居夫妻俩拌个嘴都能听的一清二楚，更别说李家这大吵大闹的动静儿了。
院子外面站了不少人，一边听里面吵架的内容，一边还要议论着别人的家事。
“正好，你们都来评评理！”李母拽着宋晓梅，把她硬生生拉到院子里，面对吃瓜的村邻们道。
宋晓梅甩开她，手叉着腰丝毫没有畏惧回嘴道：“既然你要这样，那我也不会给你面子，要说什么赶紧吧。”
“你那天在晒谷场，是不是跟沈家那孩子在一块儿？”
宋晓梅坦然：“是，咋了？”
李母气的牙痒痒：“那我再问你，你跟阿强吵架吵的厉害的那天晚上，是不是带着孩子跟那男人跑了？”
宋晓梅皱着眉，厉色道：“麻烦你措辞准确点，什么叫跟别人跑了？那天晚上李强抬手就要揍我，我一个孕妇能在大男人手底下讨到什么便宜？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李母心虚，张了张嘴，但也没说啥。
“既然你要当着大家面说，那我就来问问你，李强那次把我直接打进医院，孩子都差点流了，是不是真的？”
李母结结巴巴解释：“那还不是因为你不孝，对长辈那样说话……”
“这就是男人可以随时动手打女人的理由吗？我难道只能忍气吞声吗？！挨骂就听着！挨打就受着！是我活该来到这个世上成了女孩，成了妻子，成你们李家人人都能欺负的出气筒！”
宋晓梅说出口的字字句句，都是曾经深深扎在她心里的刺，因为是女孩，所以不受待见，不被所有人喜欢与疼爱。
因为是女人，所以生不出男孩就要遭人非议，被婆家嫌弃。
因为是妻子，就应该受着丈夫的气，怀着孕还要帮男人洗衣服做饭，这些事情好像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理所应当的。
宋晓梅彻底忍不住，顾不上什么面子里子，就这样当着众人的面哭起来，她从没哭得这么痛快过。
她替这个世道觉得可悲，又顿感无力。
想做出点什么来改变，但一时间又不知该从何下手。
一些迂腐陈旧的东西已经烂到根骨里去，想拔出来会很难，会很痛苦，甚至不会被人理解，被标榜为异类。
一颗小小的种子在宋晓梅心里悄然生根，可嚎啕大哭的她并没意识到。
“别哭了，好好跟我回家过日子。”李强走过来拉她，脸上一副大方宽容的样子，好像宋晓梅只是情绪不稳定所以大吵大闹的妻子，而他是个好丈夫，即便妻子如此丢人现眼，却还是选择原谅她。
宋晓梅甩开他的脏手，抬手就扇了李强一巴掌，声音清脆响亮。
“如果不是你大过年的去城里抢孩子，我也不会再回来。李强，我以前给过你面子，是你自己不要脸，现在正好我妈还有大家伙都在，也让他们做个见证。我宋晓梅以后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是死是活都不要来缠着我和孩子！”
“当年你趁我年纪小不懂，骗我给你生了孩子，我糊里糊涂地就跟你回了家。当时也没扯结婚证，正好现在也不用费尽心思办离婚，我们彻底结束了。”
李强被她一巴掌打蒙了，随即反应过来原形毕露，上来就骂道：“你别给脸不要脸！我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
他又要来拉扯宋晓梅，力气太大，她根本没办法挣扎开。
这时围观的人群传来一阵骚动。
一辆自行车停在李家的院子门口，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沈青山身高腿长，长相又带着股狠劲儿，几步走到了李强跟前，捏着他的手腕将他甩到一边。
本就瘦小的男人在沈青山跟前瞬间被压了气势，像个小鸡仔似的毫无还手能力，只会无能狂怒。
“你他妈是谁啊！”
“沈青山，你们传的在晒谷场和宋姑娘关系不当的男人。”他沉着声道。
“好，你自己还送上门了是吧？”李强狗急跳墙道。
“我和宋姑娘什么都没有，那天就是帮了她们娘俩一个忙。我从小没爹没娘，也没什么文化，就是个粗人，你们怎么说我都行，别坏了人家宋姑娘的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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