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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经很晚了,容静拉着容离直接出了医院大门,然后招了辆出租车就回家了。
家里在小区楼栋里的七层。两人爬着楼梯,一句话都没说。
直到开了门进了家门,容离坐到沙发上,沉默了好一会,然后终于开口道,“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容静倒了两杯热牛奶,放到茶几上,自己捧了一杯在手上。
“容离,你想说什么?”容静靠在沙发背上,看着他。
“我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姐,我不想被当成傻子。”
“想让我告诉你?”容静把手里的牛奶放到茶几上,容静神色有些沉,“那么,我告诉你了,你又打算怎么办呢?”
不等容离说话,容静又道,“你还没好好反省一下吗?如果刚刚医生没来,你是不是要和她叔叔就这样打起来?嗯?连椅子都拎在手上了啊。”
容离沉默,声音有些嘶哑,“我知道错了。”
容静喝了一口牛奶,声音淡淡,“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很多事情都不告诉你?因为你冲动、做事情不考虑后果,是不是觉得我说话很难听,但我们之间没什么不能说的。”
她看了一眼容离,见他脸色难看,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道,“容佳佳他爸叫容泽你也知道。是和爸妈在同一个孤儿院里出来的。不过容泽没在孤儿院里待上几年,因为他后来被人家收养了。”
容离已经缓过来,虽然心里还别扭着,却听得很认真。“就是说刚刚的那家人?”
容静点点头,“对。就是那个女的,原本生了个女儿,后来不知怎么死了。后来过了好几年都没生出儿子来,就收养了容佳佳他爸。所以容佳佳叫她奶奶也没错。然后那个男的就是她后来生的儿子。”
容离有些恍然,接着又有些不解,“那为什么当初……他们不来收养容佳佳吗?”
容静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扯了扯嘴角,嘲讽一笑,“也许是故意,也许是有那所谓的苦衷。谁知道呢。”
“那我……”容离眼里又浮现出几许自责来。觉得自己之前不该那般做。
容静却是又冷笑一声,实实在在的冷笑,让容离也都一惊。
“你当真以为容佳佳就有多无辜?”她顿一顿,道,“她若是真不知情,今天她那所谓的亲戚又是怎么来的?你以为有那么巧?就算当初她爸出事的时候她还小什么都不知道,但这后来却一定和他们有联系。不管谁联系的谁,但她这么多年来却一个字都没吐露,可见她的心机深沉。”
容静看一眼沉默不说话的容离,道,“再说了,你别忘了这次她和你起了争执的原因是什么。我早就说过,我的房间,不能进。她倒好,偏偏趁我不在家的时候闯进去,呵……”容静轻笑一声,将杯中的牛奶慢慢喝完,站起身来。
“姐,你的手……”容离扯住她,问到一半突然止住了声音。
白粥烫伤的一大片,虽然不怎么严重,但在她白皙的手背上,看着还是有些触目惊心。
他取了药箱过来,拿出烫伤膏给她抹上,低低道,“姐,对不起……”
容静见他抹完,收了手,在他头发上揉了揉,淡淡道,“行了,时间也不早了,你好好想想。还有,牛奶喝完,早点洗了睡了,明天跟我一起老老实实去学校。”说完,伸了个懒腰,杯子也懒得管了,直接往房间里走去。
今天晚上的事情有点费事,还是早点回房休息好了。
不过想是想早点回房休息,当她躺到床上的时候,却无论怎么样都还是睡不着。
时光回溯……
如果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一定会觉得是白日做梦,可是事实就这样发生了,她回到了过去。
世事真是多变,在她满心绝望的时候又重新给予她希望和憧憬。
容静闭上眼睛,不知过了多久,呼吸渐趋于平缓,已然沉沉睡去。
然而她的梦境,却是另一番景象。
阳光潋滟,几乎晃花了人眼。
容静斜斜靠在教室门框上,背对着教室,眼睛眯起,不知在看些什么。
教室里老师的讲课声抑扬顿挫,引人入胜。而容静靠在门框上却有些昏昏欲睡。
原本的a市一中中考状元,所谓的好学生乖孩子,容静甚至连她自己都想不到自己竟然有一天会变成这副模样。
一朝成为孤儿,原本幸福美满的生活像是海市蜃楼一般,一碰就碎,再也拼凑不出原本的模样。
教室里的老师瞥了一眼她的身影,刚想松了口让她进来。见她懒洋洋浑然不在意的模样不由得又堵上了一口气。
“有些同学,原本脑袋瓜子也够聪明。却不知道把心思放在了哪里,成绩一跌再跌。上课也不知道准时,上完了半节课才知道过来。”
容静头也不转过去,眼皮也不抬一下,就跟老师说得不是自己一个样。
容静,早就不是那个只会死读书的容静了。
她扯了扯衣领,抬脚就往外走,丝毫不理会后面的人。
上课时间,学校里空的很,除了容静几乎看不到其他人在校园里瞎逛。容静慢悠悠的走着,在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校园里,漫无目的的走着。
然而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她以往走的最多的图书馆。
也许是潜意识和脚步都习惯了这个路径,所以当她停下脚步的时候,连她自己都是一愣。
可是如果容静知道这一次和其它的每一次都不一样,如果她知道进去之后就像是陷入沼泽的人,只能越陷越深,即使拼命挣扎却毫无用处。
――那她一定不会走进去。
――可是她不知道。
那是她和秦淮安的第一次见面。此后,纠纠缠缠十余年。
只是到最后,这段感情也是不得善终。
没有什么白衬衫黑碎发面目清俊神色淡漠的少年,也没有什么同拿一本书的默契,更没有什么所谓的相视一笑内心雀跃……那些小说中的情节都不存在。
就是一场猝不及防却又理所应当的相遇。
图书馆的最偏僻的地方,是容静的专座。而当她拿了一本书如往常一样走过去时,却看到一个神经病在发病。
他穿着最普通不过的校服,头发微乱,身材看起来略略有些消瘦。整个身体背对着她,将手背咬的鲜血淋漓。
他在哭。
看了一会儿,容静终于听出来低低的哀嚎和绝望而略微哽咽的声音。
有模糊不清和破碎不堪的声音低低,“姑姑……”
她站在原地迟疑了许久,刚准备想转身离开。然而脚不过微微一动,他却动作极其迅速的转过头来,一双墨黑而诡异的瞳孔直直的盯上她!
她的背上霎时间惊出一身冷汗!
容静又一次被那双眼睛吓醒!
她微微喘息着从床上猛地坐起身来!脑海里依旧是一片空白。她的手指紧紧攥着盖在身上的被子,指骨因为大力而被捏的发白,眼神还有些许的恍惚和涣散。
“叮铃铃……”
声音骤响,她的心又像被猛地一捏,揪成一团!呼吸都有一瞬间停下来,直到脑海里慢慢反应过来不过是闹钟响,这才伸出手去关了闹钟。
她定了定神,突然轻笑一声,满是嘲讽和悲哀。
你看,直到现在,想起初见时的眼神,她依然还会从梦中惊醒。那么的惧怕,那么的惊恐,可那之后十余年的纠缠……这样看起来,又算是什么?!
果然吧。
过去的那些纠葛,早该成为尘埃中埋葬的笑话。
――
秦淮安,
原来从开始,
就决定了你我结局的
不得善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