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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比她高一个头，他的呼吸好像刻意压缓了，很久才呼出一次，但每一次都微微擦过温序的耳尖，带着一丝凉凉的余温。
温序两辈子加一起，也算母胎单身七十多年了，第一次离一个男人这么近，整个人都四肢僵劲不能动。
连外面干尸踹开门然后翻箱倒柜的声音，她都听得迷迷糊糊。
直到粗重呼吸声停到一门之隔外，温序站在衣柜内侧，透过衣柜的缝隙向外看，那是一双干枯发黄的眼睛，上面血丝狰狞干涸，宛若血管爆裂开来又被风干，眼睛越靠越近，紧紧地贴在柜门上。
干尸是个男性，却因为皮肉干萎缩水和脊背微微佝偻，此刻与温序一般高，两个人几乎是在同一水平对视着。
温序的呼吸停滞了，不敢发出声音。
手腕突然被攥紧了一刻，然后又轻轻松开，好像男人是在警告或者安抚她一样。
干尸的眼睛咕噜着向内窥视，却始终不打开柜门，最后好像不甘于放弃一般突然怒吼一声，蹒跚地去往别处。
温序想到前世玩的恐怖游戏，大多通过躲藏在柜子里逃脱鬼怪攻击。
恐怖游戏诚不欺我。
过了许久，干尸然后又开始低语着莫名的话，脚掌摩挲地面的声音越来越远，然后便是门板干脆的断裂声。
好像离开了。
不知道身后男人是在想些什么，还是在等待完全安全了再出去，禁锢住她手腕和捂着她嘴的大手一动不动。
坚持了许久，依然没有等来男人想要松开的动静，温序终于忍不住了。
“放开……”
因被捂着嘴，温序的声音含糊不清，说话间，呼吸打在了手掌上，嘴唇开开合合，不经意划过了手掌心。
男子瞬间像被烈焰灼烫到一般，迅速松开了桎梏。
柜门打开，温序率先走出，警惕地看向藏在衣柜里的男人。
男子身穿白色的宗门服，矮小的衣柜使他只能微微弯着身子，依然难掩身姿挺拔。
他从衣柜里走出来，掸了掸衣袖上的灰尘，然后低头看着温序，目光里带着一丝意味不明。
这是一个俊朗又带着熟悉的面孔，温序回忆了片刻，最后惊讶喊道：“你是清风宗那个穆木沐慕牧……”
“牧凌尘。”
牧凌尘脸上带着一丝无奈，嘴角轻轻勾起，露出一抹稍纵即逝的浅笑。
“你怎么也在这！”
他不应该在清风宗吗？清风宗刚刚栽了这么多树，不留下来建设美丽新宗门，来这儿做什么，等等……那些树不会被蚀雨全都浇死了吧，那也太可惜了。
温序揉了揉有些不舒服的手腕，那里被捏出了几道红痕。
牧凌尘的眼光略过手腕又挪移开：“不知道。”
看着温序看向自己狐疑的目光，牧凌尘开口解释道：“我正在此处驿站休息，谁知醒来便在这个……”
牧凌尘打量着四周：“幻境里了。”
门那里已经空无一物，门框彻底被破坏，连门都四分五裂地躺在地上，少部分甚至被碾碎成了木屑，瑟瑟寒风没有了阻挡，势不可挡地灌了进来。
温度已经极低，零星的细碎雪花随着风飘落进来。
牧凌尘眼睛不经意地略过温序的肩膀，虽然温序穿的黑衣，但那里好像凝固着一抹不容忽视的暗红。
他刚才在衣柜里便嗅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于是他凝聚了一团灵气，将整间房屋笼罩起来。
“这就是幻境？”
温序以往只在书中见到过幻境，这也是第一次亲身体验，之前她一直以为是莫名其妙遇到了鬼打墙。
没有发现牧凌尘的动作，温序只觉得寒风莫名小了许多，她好奇地走到门口，打量着一望无际的黑暗。
确实，与其说是天地一样黑暗没有界限，不如说这就是在纯黑色的幻境里，塞满了奇怪的房子。
“你知道的好多啊。”温序低声喃喃。
屋内的烛火摇晃，昏黄的光线与阴影交叠，暗影吞噬了烛光，也掩盖了牧凌尘的耳尖泛起的红晕。
“那你知不知道怎么出去？”温序回头看向他。
“幻境在哪里展开，就会在哪里结束。”牧凌尘淡淡开口，用灵力幻化了一个小板凳，放在了屋子内侧。
“谁展开的？”
牧凌尘却没回答，空气突然凝滞了几秒。
温序干笑了几声：“就像是我不知道你也在这个驿站一样，或许驿站里还有第三个人呢。”
“嗯。”牧凌尘微微点头，好像在赞同她的说法。
“好吧，可能是我。”温序却瞬间蔫了。
她想起了那个黄铜铃铛，在铃铛声响起之前，她余光曾瞥向过黑影的身后，那时还是一片仓皇沙漠，随着铃铛声响起，黑影与沙漠便一同消散了。
“没有。”牧凌尘又幻化了一个小凳子，放在外侧，又将门板木屑聚在一起，看起来十分忙碌。
“啊？什么意思？”温序十分不解，这人说话怎么喜欢只说一半啊。
“没有第三个人。你刚进驿站时我便察觉了。”
牧凌尘示意温序坐在内侧，等温序落座后，他才坐在了外侧，掌心凝聚了一团火，木屑瞬间被点燃，火光摇曳着泛起一丝温暖。
好古老的取暖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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