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梦里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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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延放下手里的折子，像是想到什么似得，抬头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赵宝高。

“宁妃可有安分一些？”

赵宝高低着眉眼，眼珠子转了一圈也猜不透主子这时候提宁妃是何意，只好如实回复。

“回皇上，奴才听底下的人说起过，宁妃娘娘除了给皇后请安，也不大爱出福元宫了，经过福元宫的时候，依稀听到里面丫鬟公公们踢毽子时的玩乐声，估摸着娘娘又琢磨出好玩意来了。”

启延哼了一声，随意道：“朕竟然看不懂她了，原以为还会如往常一样找朕哭诉，这会安静的跟没事人一般，那郑淑仪可是使了浑身的解数来堵朕。”

赵宝高心里偷笑，却不敢跟皇上一样当玩笑话说，只道：“皇上近来国事繁忙，去娘娘那坐一会的功夫也没有，想必主子们都体谅和惦念着皇上。”

“那午膳就去福元宫吃吧，也不必特意去通传，免得宁妃准备一桌子菜，她不嫌麻烦，朕看着倒腻得慌。”

“是！”

赵宝高心里给宁妃暗暗地竖起了大拇指，这么些天他也看明白了，这位宁妃娘娘争的时候姿态瞧着不入流，但是认命后反而能绝地复起，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被皇上惦记上了，合该什么都自己受着。

顾钰宁要是知道赵宝高心里的这段感慨，保不齐又要失眠几个晚上，她心里巴不得大家都忘了她，让她平平安安的在这后宫一隅养老。

顾钰宁正翘着二郎腿看丫鬟们玩一种游戏，用现代的叫法就是斗拐子，也叫做斗鸡。

刚开始丫鬟就比较矜持，死活都不愿这样“粗鲁”上阵，还是顾钰宁命人死守福元宫大门，有人来了定要拦在外面，只要看不到他们怎么玩法，那么管天管地管不着别人怎么开心怎么笑，这才打消了底下人的顾虑。

不得不说，自己宫里的小丫鬟那是个顶个的深藏不露，还会做假动作，看春来卯足劲往小许子的膝盖上冲，瞬间又把方向完美的侧身避开了，这厢小许子力道没收住，一只脚蹬啊蹬的还是摔了个狗吃屎。

玩斗鸡旁边有人照看，就怕玩着玩着受伤，即便摔了，有旁人托了一把，都不会伤筋动骨。

周围人捧腹大笑，顾钰宁也一样，连眼角都沁出了眼泪。

小许子红着脸，环视了一圈，见大家都笑话他，也做出泼皮无赖的模样，指着春来说道：“好你个春来，瞧你一天到晚拎个桶子洒扫，身板练的比外头的侍卫还要结实，我还就当你是一堵墙闭着眼撞上去了，你说你躲什么？”

众人虽然不敢明着笑，但春来眼睛也不是瞎的，好几个低着头肩膀都颤抖着，就知道大家都是拼命忍着，她是最怕别人说起这个，平时都特别注意，宁愿自己手脚勤快麻利一些，每次提水都少提一点，可手臂上的肌肉还是凸了起来。

小许子这番话明显打在她的眼泪窝子里了，泪珠子噼里啪啦落了下来，周围的几个丫鬟忙上去安慰，乘机还推了小许子。

顾钰宁虽然还是想笑，好歹忍住了，给小许子使了一个眼色，小许子这才上前跟春来道歉。

春来想着这回要是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她的脸就更加烧的慌，于是胡乱点了点头，总算把这件事扯开了。

日头也渐渐地起来了，站起来撑了撑懒腰，闻了闻旁边红惢花带来的香气，心里忍不住道：时间过的可真慢呐！

有一种态度叫做润物细无声，不会明面上给你难看，但是用到他们的时候，逮着机会就会恶心你，让你有口难言。

顾钰宁这厢各种大鱼大肉也不敢点了，一方面舍不得花一样的丫鬟平白无故因为自己好吃就受委屈，另一方面，舍点口福，能保证平安无事没有争议那自己那点爱好就显得太渺小了。

索性连自己小厨房都不开火了，一律跟着叫膳，下方的采月还等着吩咐，顾钰宁特意停顿了一下，掩饰性的咳嗽了一声，开口吩咐道：“采月啊，都准备的清淡点，油腻的菜色吃的够乏味的了，正好膳房的古师傅素菜做的不错，让他准备吧。”

采月福了下身，笑着道：“奴婢将三色云豆腐改成三鲜馄饨可好？古师傅的馄饨做的不错，昨儿个还跟奴婢说起呢！皮薄馅多，圆滚滚的大个儿瞧着就喜庆，将那三鲜馄饨破皮浇上熬好的老汤，冲开了馅团再淋点香油是最好喝不过了！”

顾钰宁悄悄吞了下口水，镇定道：“再撒点葱花……”

“主子说的是，正是这样！”采月看得出主子是真心喜欢，不是随口一说，也更用心找些平素不常点且容易做的膳食。

赵宝高一言难尽的看着眼前被捂着嘴还拼命挣扎的小公公，暗骂他不懂事，你福元宫的奴才见着皇上来了不先请安，反而惊慌的回去通风报信，不逮你逮谁。

启延一脸阴沉地看着吓得瑟瑟发抖的小太监，只怕福元宫的主子这时候正干些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命赵宝高拦了下来，让其余的人等在外面，自己抬脚就往里去。

赵宝高瞥一眼瘫软在地的小太监，真是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了，只求这位娘娘没有惹出什么大乱子出来，否则您自讨苦吃不要紧，连累着奴才不好当差，奴才们那是要掉脑袋的！

启延就这么大咧咧的走了进来，还碰见了两个小丫鬟吵嘴，这两个丫鬟一转身，脸瞬间煞白，哆哆嗦嗦跪下请安，启延自是不理会，正打算往前走，突然眼角无意瞥见的一幕让他停住了脚步。

那一处的凉亭应该是被人改过了，透明的薄纱从梁上倾泻而下，依稀看到里面有个躺在软椅上的人，身边还坐着一人，拿圆扇轻轻的扇着，还有两个正低着头像是打络子。

春风拂来，将层层的纱帐吹的扬起又落下，启延看到里面软椅上躺着的那个人，正是许久不见的宁妃，他的心没来由的柔软了一下。

挑过纱帐，走了进去，挥手让惊慌失措的宫人离开，自己坐在了一旁静静地看着她。

顾钰宁正梦到自己回了现代，开了一个课程，专门给别人讲述自己在后宫的所见所闻。因为自己这段真实的奇遇，所有人对她的话深信不疑，她只是为难要不要添油加醋说点什么，最好是和至高无上的皇上不得不说的故事，看着眼前坐着的学生饱含期待的眼神，她有些激动也有些热血沸腾，体温不断攀升……

一个激灵，顾钰宁从梦里惊醒了，呆呆的看着亲吻自己的男人，他的手还不老实的在自己身上游走。

启延停下了，抬头看她，破天荒的对她微微一笑，顾钰宁好一会都没反应过来。

两个人动作一致的起身，顾钰宁侧身悄悄地擦了下嘴唇，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凉亭的下方放置着一口荷花缸，不仅养了荷花，里面还有几条富贵鱼，这时候正吐着泡泡，顾钰宁假装被鱼儿的声音吸引，往前走去……

启延一把拉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