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骗你的
贝拉从来没见过这么搞笑的家伙。
本来因为森林里实在太黑而十分紧张的心情稍微缓和了一点。
她已经提着灯在这里转悠好半天了，讨厌的莉莉丝不知道用了什么小把戏害的她的脖子一痛，紧接着记忆就莫名其妙的丢失了几秒，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就看着她进了森林。
可恶，这么晚了，莉莉丝那家伙跑进这林子不怕被魔兽吃了吗？她一定要看看她背着她每次都在搞什么鬼！贝拉怀着十分不甘的心跟去，然后……她跟丢了。
就这样，她在这林子里漫无目的地转悠好久了，直到遇见了这个拖行着猎物的滑稽小矮人。
矮人一族和人类世代交好，很多猎户经常和它们打交道，猎户们会用粮食换取矮人的猎物，由于矮人是很纯粹无害的种族，没有斤斤计较和算计，并且经常还会大方地多给一些赠品，所以很多人都喜欢和它们交易。
贝拉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善良阵营的生物，“你在叫我？”贝拉问道。
那比贝拉还要矮一大截的“小矮人”拖拽着沉重的猎物气势汹汹地朝她走去。
贝拉连连摆手，她可没有想要和矮人交易的想法。
“人类，过来，帮个忙。”
“哈？”
还没等贝拉反应过来，她的身体便不受控制地跪下，任凭她怎么想动都不能改变分毫。现在的她只能保持着跪姿仰头看向这不知从哪里来的小矮人。
“小矮人”抱臂，从高处睥睨着贝拉，他血红的瞳孔打量着贝拉。
“干嘛？”贝拉回瞪过去，是谁教这个没礼貌的家伙用鼻孔看人的。
塔尔沉默了，他从来没见过这么迟钝的人，换作常人早就会像灰那样头痛欲裂，精神错乱。而这个家伙的脑袋里却只有吃饭、长大、当老大三个目标。
真是个头脑简单的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塔尔认为她其实和那个满脑子只有研究发明的家伙是一类人。
不过换个角度这也可以是个好的工具人。
可怜的贝拉不知道自己在对方的视角里经被归为了工具人，等待她的的是一场没有犒劳、来自甲方单方面的奴役。
……
所以，一个小时后，在村子的广场上出现了一道气喘吁吁的身影。
贝拉背着杰夫，她的两条腿不受控制地狠狠抖动，几乎下一秒就要累的倒下，“这样就好了吗？”
贝拉看着那些驻扎在这里挟持着村民的士兵们，怎么都觉得的形势不大妙。
“当然，你去把他们送回家。”塔尔把背上的莉莉丝也丢给贝拉，这里还有些边角料没清干净。
“可是……”贝拉看那些在广场上的人，撸起袖子想去帮他们一把。
“不要发呆。”贝拉听到塔尔的声音颤抖了一下，她摸了摸刚才被揍的地方，瑟缩了一下，“那…请您一定要帮帮他们。”
而就在贝拉转过身离开这里不久，广场上的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状态。
士兵们松开了村民，代表贵族的士兵和学院派出的士兵们缠斗在一起。而村民们则迈着浑浑噩噩的步伐走向各自的家中。
月亮渐渐爬上夜空正中，士兵们的盔甲也在月光下泛着亮眼的银光。
塔尔坐在还未完全熄灭的篝火堆旁，未燃尽的碳灰闪烁着红色的火星，随风悠悠飘过。
“做个好梦，大家。”他的眼皮微垂，似乎是有点累了。
……
……
莉莉丝的梦里也有一轮银色的月亮。
它永远悬挂在实验室的顶棚上。
在没有任何家居装饰的巨大空间里，一群穿着白色实验服的孩子们正排队往前走。
队伍的尽头是一台极大的机器。
伴随着每次机器的滴答声，就会有一个孩子被按照他们的天赋筛选出属于他们的用途。
他们眼神空洞地向前挪动着，等待着属于自己命运的宣判。
她跟着队伍亦步亦趋地向前，很快她就也站在那巨大的机器下。
很快，滴答声响后，属于她的命运也被宣判了。
她看了一眼分流的方向，是s级。
终于，她小小的松了一口气，至少现在活下来了呢。
她望着干净的没有一丝尘埃的地板，想象着地板之下地下室里那些同为实验体的同伴遗骸。
筛选——遗弃——在筛选——再丢弃。
他们被像是破布娃娃一般被丢弃在这里，等到地下室满了，就会有专门的清理车来到这，他们就又会化作这房间运作的动能，一直循环下去。
或许，她有一天也会变成循环链的一环吧。
可惜，那一天直到最后也没到来。
他们发现了她的价值，而她也回应了他们的期待。
她造出的每一件试验品都成了杀人的利器。
直到最后，一枚精准定轨的核弹击中了她的实验室，在剧烈的摇晃中，她终于走出了那里，看见了期待已久的天光。
她望向头顶的月亮，比实验室里的更美。它要更大更亮，刺的她眼睛微痛。
“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会怎么办？”她喃喃自问。
……
【喂！！！起床了人类！】
有什么又大又重的东西压在莉莉丝的胸口，让她觉得难以正常呼吸。
“唔，快窒息了。”
她挣扎着睁开眼睛，看向自己的胸口，发现了那个罪魁祸首。
“塔尔？”
莉莉丝坐起来，捂着自己的头，就像是睡了一年那样，脑袋昏昏沉沉，时不时还会感到疼痛。
她庆幸自己还活着，梦里的场景让她心有余悸，那个讨厌的过去怎么老是缠着她？明明已经重现开始了怎么就是不放过她？
突然，她又想起来什么，莉莉丝的表情闪过浓重的惊恐，“爸爸呢？”她记得爸爸被一群贵族挟持着快要被杀掉了。
【他没事，好着呢。还是多关心一下你自己吧。】
莉莉丝顺着塔尔指着的方向看去，在那里她又看到了那个忙碌的身影。看起来，杰夫正在准备食物。
空气中传来熟悉烤土豆的香味，他们混杂着鸡肉油脂的松香，想来今天的饭菜一定很丰盛。
莉莉丝扑通跳的心率渐渐平缓下来，爸爸没事，实在是太好了。
【人类，你真是不怕死啊。】塔尔啧啧称奇，【人类里的幼崽也都是这么无私、这么勇敢的吗？】
莉莉丝回想着之后的事，她的神情明显变得沮丧起来，她拿出了那把枪便是做了两败俱伤的准备，那么大的后坐力，她的胳膊肯定是废了，说不定以后连烧瓶量杯都拿不稳了。如果真的没法在做实验，那她的价值还剩下什么？
没有价值的她还怎么保护身边的人？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深深地包裹着莉莉丝，她精致的小脸上的神情都变得落寞起来。
塔尔敏锐的察觉到她的低气压，他大概明白她在担心什么【人类，你忘了你培养的肉藤的初衷了吗？】
莉莉丝当然不会忘记那些可爱的小藤蔓，可都是她用汗水辛苦浇灌的试验品，而培养的初衷是她看中了肉藤藤蔓触手的灵活性，让它们当自己的助手，这可以帮助她更高效的完成实验。
莉莉丝眼睛闪过亮光，她又重新看到了希望，哦，对奥，她怎么会忘记自己辛苦培育的高智商肉藤品种呢？
【况且，你还有我呢。】塔尔伸出自己隐藏在阴影里的触手，在莉莉丝面前晃了晃。
然后，在半空中晃动的触手在莉莉丝迷茫的目光中卷起她的胳膊，慢慢收紧。
【人类，什么感觉。】
“停！！！我这里受伤了，你是打算要了我的命吗？”莉莉丝大声喊道，这个冷血的黑色煤球，就是故意的！莉莉丝已经想好了，一定要再把他埋进土里，“嗯？……不痛耶？”
预想中撕心裂肺的疼痛并没有出现，莉莉丝低头看向自己的胳膊，她难以置信般瞪大了眼睛，本应该在后坐力下变得粉碎破损地一塌糊涂的胳膊竟然完好无损。
这是怎么回事？莉莉丝唯一能想到有关联的便是塔尔，只见这个圆圆黑黑的家伙正一脸得意地在他旁边裂开嘴巴大笑。
【人类，你真好骗。】塔尔全程观察了莉莉丝表情的变化，这人类的表情今天就像是过山车一般，实在是太好笑了。
莉莉丝：“……”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骄傲自大的生物？
莉莉丝收回了刚才打消埋了塔尔的想法，深刻觉得还是应该让他在土里好好冷静一下。
【不过，人类，你的那把武器真的很帅。干得漂亮，继续加油。】塔尔给予了莉莉丝充分的肯定。
“诶？？？是吗？我真的很帅吗？”第一次被人夸奖自己的科研成果，莉莉丝激动起来，无论是前世还是现在，这都是第一次。
女孩露出纯真的笑，她紧紧搂住塔尔柔软圆润的身体，直到他被压的凹陷变形。
【喂！无礼的人类，快放手，咳咳咳，你想杀了我吗？】
莉莉丝这才察觉到，自己的力道好像有点大了，只希望塔尔没有他表现出的那么痛苦。
“抱歉抱歉。”莉莉丝真诚地致歉，“不过……你能不能再夸我一下？”
塔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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