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第六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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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丽娜坐在窗前，指尖转动着一只小瓷杯，杯中清水微微晃动。阳光透过窗帘洒在桌面上，给人一种静谧的错觉。然而，她的目光落在水中那几粒极细的泥沙时，眉头紧紧皱起。
这是今天早上她特意从仆人清洁时收集的水样。虽然自来水系统已经在宫廷内运行了数月，但仍旧存在许多细节问题需要完善。而这一点点泥沙和淡淡的异味，足以让她感到问题的严重性。
“这水源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她轻声自语，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莱昂。
莱昂正靠在门框上，双手抱胸，目光从水杯转移到玛丽娜的脸上。他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先观察她的神情。玛丽娜的脸上少见的多了一丝凝重，显然这个问题让她格外在意。
“主要来自那条运河和附近的几口井，”他走到桌边，取过一份地图展开在她面前，指着标记的水源地，“但你知道，这些地方的水质并不稳定。一旦下雨或者工人疏于管理，就会有泥沙进入管道。”
玛丽娜沉默了片刻，伸手沿着管道的标记轻轻滑过，似乎在脑海中描绘整个水流的路径。她问道：“过滤装置呢？现有的净化手段能达到什么程度？”
莱昂叹了口气，摇摇头：“简单的过滤网只能阻拦大块的杂质，对细沙和水中的味道几乎无能为力。而进一步的净化方式，需要更多的资金和技术支持。”
玛丽娜没有立刻回答。她的目光重新回到水杯上，神情中逐渐浮现一丝执拗。“如果水源本身不干净，那么所有的卫生设施都是空谈。我们必须解决这个问题，无论成本有多高。”
为了更清楚地了解问题的根源，玛丽娜决定亲自前往宫廷的主要水源地。她换上了简洁的外出服，带着几名助手和莱昂，一行人骑马沿着地图上的标记一路追溯而上。
抵达第一处水源时，眼前的景象让她眉头一跳。那是一片小型运河，水面看似平静，但靠近岸边的地方却能清晰看到泥沙随着水流缓慢沉淀。而沿岸堆积的一些生活垃圾则散发出隐约的气味。
“这就是我们的水源？”玛丽娜的语气中带着压抑的怒意。
负责管理的工匠闻讯赶来，满脸愧色地解释：“夫人，我们已经尽力清理了，但每次雨季都会带来更多的泥沙，还有人偷偷在这里倾倒废物。”
玛丽娜没有多加责备，而是仔细询问了水流的上下游情况，甚至亲自蹲在水边，用布巾过滤了一小杯水后嗅了嗅。那股隐约的异味让她的脸色更沉了几分。
“这需要的不只是管理，”她站起身对莱昂说道，语气坚定，“我们必须在这里安装更完善的净化系统，甚至是多个分流装置。”
莱昂点头表示赞同，但同时提醒道：“这些装置需要设计和建造时间，而且资金方面……我们恐怕需要再次向国王申请拨款。”
玛丽娜转身，目光中燃起了些许不屈的光芒。“如果我们能证明这套系统可以大幅提升水质，同时减少疾病的传播，国王会明白这是值得的投资。”
接下来的几天，玛丽娜召集了一群技术最好的工匠和工程师，在地图上绘制改造计划。她提议在每条主要供水管道上安装一系列过滤塔，用多层砂石、木炭和布料进行分层净化，以此大幅减少水中的泥沙和异味。
“这种方法已经在一些城市的啤酒酿造中使用，”玛丽娜向众人解释，“只需要稍加改造，就可以应用于更大规模的供水系统。”
一位年长的工程师提出了疑问：“夫人，这种过滤系统的维护成本恐怕不低。如果长期运行，需要有人专门负责清理和更换过滤层。”
玛丽娜点头表示认同，但很快回应：“我们可以将这一任务交给现有的工匠团队，同时设立专门的维护资金。这比让整个城市的人喝上不干净的水更值得。”
莱昂在一旁观察着玛丽娜的表现。他不得不承认，她不仅具有极强的逻辑思维和执行力，还有一种不可思议的说服力。她说话的每一句，似乎都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力量。
几天后，玛丽娜和莱昂向路易国王提交了改进水源的详细计划。国王听完后，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威严，但从眼神中可以看出他对这一计划的认可。
“玛丽娜，”国王开口时声音低沉却有力，“这不仅是一个技术问题，更是我们对人民责任的一部分。你和莱昂继续推进，资金方面我会给予支持。”
又过了一段时间，玛丽娜将一盆清水放在长桌中央，周围围满了好奇的仆人。这是她新一轮的实验，目标是用最简单的材料，教会这些在宫廷内外忙碌的人们如何净化他们每日所用的水。
她挽起袖子，露出纤细的手腕，拿起一块干净的布料，将其平铺在一个陶罐的开口处。“这是第一步，用布料遮住容器的入口。虽然看似简单，但它能拦截许多肉眼看不到的小颗粒。”
仆人们好奇地凑近，低声议论着。玛丽娜没有理会这些私语，转而拿起一小撮细沙和木炭，熟练地洒在布料上。“这些沙子和炭可以进一步过滤掉泥沙和杂质，也能吸附一些气味。”
她将一壶带着些许异味的水缓缓倒入容器中，水流穿过布料和沙炭的层层阻隔，最终从陶罐底部滴落，变得清澈许多。
“这水真的能喝吗？”一个年轻的仆人怯生生地问道。
玛丽娜微笑着点头，“当然可以，虽然它还不能和真正纯净的水相比，但已经干净了许多，足够用于日常生活。更重要的是，这个方法简单易行，即使在条件有限的地方，也能起到作用。”
仆人们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有人甚至低声赞叹。一旁的莱昂靠在门框上，注视着玛丽娜熟练又耐心地讲解，眼中隐隐流露出一丝欣慰。
晚上，玛丽娜在实验室内点起灯，将一个古老的蒸馏器摆在桌上。她的目标很明确——用它提炼出低浓度的酒精，用作清洁和消毒的基础材料。
“这可是件精细活。”莱昂站在她身后，目光中带着一丝担忧。
“精细活正是我喜欢的。”玛丽娜一边将一壶酒倒入蒸馏器，一边调侃道，“比起无穷无尽的会议和谣言，这种工作至少让我觉得事情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酒精在蒸馏器内逐渐升温，玛丽娜耐心地调节火候，眼中全是专注的光芒。她将最初的冷凝液倒掉，等到酒精的浓度达到她预期的水平时，取出一小瓶透明的液体。
她将一片布浸入液体中，随即擦拭一只陶杯，目光落在杯壁上那些被彻底清洁的细微裂纹时，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完美！”
莱昂走近桌边，拿起她擦拭过的杯子，低声笑道：“你可真是化腐朽为神奇的高手。”
“这只是第一步，”玛丽娜转过身，双手撑在桌沿，抬头看着他，“如果能推广酒精的使用，不仅可以清洁物件，还能用于简单的医疗处理。这种材料，比你想象的要有用得多。”
莱昂沉默片刻，点了点头，“我会帮你筹备更多原料，让你能生产出更大的批量。”
次日，玛丽娜召集了一些负责厨房和清洁工作的仆人，将前一晚制作的过滤装置和酒精产品摆在他们面前。
“你们的工作是整个宫廷正常运转的基石，”玛丽娜轻声说道，目光中带着温和的笑意，“但我知道，许多人因为卫生条件而经常生病。这不仅增加了你们的工作负担，还影响了生活质量。”
人群中有人低声议论：“可是，我们能做什么呢？水源的问题不是我们能控制的。”
“你们当然能做很多。”玛丽娜用一种鼓舞人心的语气接过话，“比如，用这些过滤装置确保你们日常用的水更干净，或者用这些酒精清洁工具和手部，减少感染的风险。”
她指着桌上的展示品，继续说道：“这些都是简单易学的方法，但它们能带来很大的改变。如果你们愿意试试，我们会为每个人配发这些材料，并且定期进行检查，确保大家的生活条件越来越好。”
一个年长的仆人带头站出来，缓缓点头：“夫人，如果这些能让我们少得病，少受罪，我们愿意试。”
玛丽娜露出满意的笑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谢谢你的信任。我相信，我们能一起做得更好。”
夜晚，当玛丽娜走出会议厅时，莱昂已等在门外。他递给她一件披风，低声问道：“累了吗？”
玛丽娜将披风披在肩上，轻笑着回答：“累。”
“你知道的，他们都在看着你。”莱昂的声音低沉而笃定，“不仅仅是这些仆人，还有那些贵族、官员，甚至国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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