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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凛冽的寒风里，崔灵美用力踩着踏板，才足以让三轮车艰难前行，车上的棉被也被风吹得呼呼响，潘宁娟刚开始用手压着，后来直接整个人趴在上面，才能按得住。
拐了几个弯，崔灵美把车骑进了一条狭窄小巷中，四下漆黑，几乎看不清路，焦香的烧烤味却开始争先恐后地涌向鼻尖。
潘宁娟趴在被子上感叹：“好香啊！”
深夜的烧烤总能慰藉人心，感觉人生的一切苦难都能在烈烈炭火中被燃烧殆尽，消失得无影无踪。
潘宁娟边翻烤炉架上的肉串，边往嘴里塞着食物，脸上原本若有似无的巴掌印也早已消失不见，被掩盖不住的笑容取代。
她拿过盘子上的苏子叶，在里面放上两块烤熟的牛肉，再放上几根萝卜小菜，随意包一包就张嘴一口吞下，肉香和苏子叶独特的香气在口中交相辉映，配上解腻的萝卜丝，真是一口满足。
“这家店真不错，肉也新鲜，味道也好，就是地方太偏僻了，你怎么知道这地方的啊？”
崔灵美慢条斯理地嚼着生菜叶包肉，咽下去之后说：“我妈妈带我来过。”
两人点了20串，没吃完，剩下的几串被崔灵美烤熟之后装进了打包用的餐盒里，打算回家带给谢容兰，也不知道她吃完饭了没有。
回到村子里的时候，几乎没有几家是亮着灯的了，潘宁娟回到村里表情就有了些许不同，或许是想起了什么，磨磨蹭蹭不想回去。
崔灵美看着她，没有直白地问什么，而是说：“要不要去我家睡一晚上？”
潘宁娟摇摇头说：“不用了，明天见。”
说完就转身向着家的方向小跑回去了。
崔灵美在原地停了半晌，直到看不见潘宁娟的背影，才抬腿踩上三轮车的踏板。
车骑进院子里的时候，谢容兰正站在家门口，双手缩在袖子里，脚也不停踏步。看到崔灵美后她飞快地走过来，一巴掌轻拍在崔灵美的背上。
“你这崽子！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崔灵美哎呦一声，装被打疼的样子，顺势趴在车把手上不动了，只眼珠看向谢容兰，嬉笑着说：
“妈，你翻翻我口袋，快点。”
谢容兰伸手在她衣服口袋里一掏，哗啦——
厚厚一沓钞票掉了出来，有几张还掉在了地上，谢容兰赶紧蹲下捡起来，生怕被风吹走。
谢容兰站在寒风里也不怕冷了，越数钱，眼睛瞪得越大，嘴也张得老大。
“这这这是你一晚上赚的？！”
除去吃串花掉的5块钱，还剩下90块，要知道以前谢容兰还在城里工时，一个月工资也才一百五十出头，结果崔灵美只是出去卖了一晚上食物，还是十分普通的食物，竟然一晚上就赚了她大半个月的工资！
谢容兰感到不可思议，一方面是她骨子里的自卑，不敢相信自己做出来的食物会如此受欢迎，另一方面也惊讶于女儿做生意的天赋。
崔灵美看出谢容兰心中所想，起身向谢容兰肩膀上一靠，轻声说：“妈，你要相信自己，你做的东西所有人都喜欢。”
不过崔灵美不打算靠着谢容兰的手艺发家致富，这太累也太伤身体了，后面还是要靠她自己，重生回来的自己。
等到崔灵美把汤桶收拾干净，打包盒都摆放好之后，就看到谢容兰还在桌边数钱呢。
她凑过去，黏黏糊糊道：“妈，这么高兴啊？我明天再给你赚这么多回来怎么样？周末带你去买几件新衣服穿。”
谢容兰摇摇头：“我是在想，明天要不要多做些汤和紫菜包饭，多卖点，赚的钱刚好可以给你奶奶买份合适的寿礼。”
崔灵美一听，嘴角啪嗒一下就垂下来了，好在没有被谢容兰看见。
谢容兰完全没发现女儿的不对劲，还问：“你说给你奶奶送什么好？买件新衣服？还是买点首饰？”
崔灵美眼珠一转：“妈，要不我去买吧，保准让你满意。”
第二天一早，崔灵美先是帮谢容兰一起准备好了晚上要卖的汤，放到锅里炖着，又准备好了紫菜包饭需要的材料，剩下的只需要谢容兰卷起来就好，工强度不会太高，这样谢容兰就不会太累。
拿好给同学们带的辣炒米肠，崔灵美就出门了，一路走到村口，远远就看到三轮摩托大叔站在那抽烟，却没见到潘宁娟的身影。
大叔见崔灵美走过来，扔掉手上的烟头，边戴手套边说：“潘家老大今天请假，不去学校了，你上车，叔送你过去。”
崔灵美没动，只是朝着潘宁娟家的方向看了一眼，直到大叔又催了一句，崔灵美才抬脚上车。
她记得离上一世潘宁娟搬家还有段时间，今天应该只是家里有事吧，等放学去看看好了。
三轮摩托车座上挂着的收音机断断续续播放着新闻，声音消散在风里。
“下个月19日，上海证券交易所将开业……”
*
到了学校，崔灵美先把十几个同学要的辣炒米肠分了下去，甚至有几个人迫不及待现在就想吃，李秀贞也黏在她身边，絮絮叨叨地说着她把辣炒米肠带回家后，她妈妈有多爱吃，吃掉了多少，她自己都没剩下什么了之类的话。
分完最后一盒辣炒米肠，崔灵美正准备回到她的座位，忽然门口有人喊她的名字。
崔灵美转头看过去，是个扎着麻花辫的女孩，叫林媛。
林媛朝她招手：“灵美，班主任找你。”
班主任？
崔灵美想了想，面色一沉，她大概知道班主任找她是什么事了。
她走到门口，对林媛道了声谢，朝着走廊尽头走去，那里是班主任的办公室，门没关，崔灵美敲了敲门直接走了进去，站在了桌子旁边。
班主任郭颖是个40出头的女人，平日里极为严苛，且雷厉风行，很多同学都很畏惧她。
见崔灵美走过来，郭颖推了推眼镜，疾言厉色：“崔灵美，有人跟老师说，你在班上做起生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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