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屏住呼吸，心跳都加快了。他们相互暗示，准备推门。就在这一瞬间，门缝“咔哒”一声被人从内侧拉开。火光耀眼，三人条件反射般举枪戒备。但下一秒，却看见一位形容憔悴的中年男子，留着花白胡茬，神情慌张地缩在一盏旧油灯后面。男子似乎也被他们吓到，瞪大眼睛，声音嘶哑：“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乔伊迅速压下枪口，努力保持平静语调：“我们是遇险的漂流者，有重伤病人需要救治。没有恶意，不会伤害你。”林忻匆忙补充：“若你敢耍花招，我们也不会客气。”那中年男子闻言，眼珠转了转，似在琢磨自己是否处于险境。他声音紧绷：“这岛已经废弃多年，我只是看守这里，偶尔打渔自给。不想惹事。”
顾子衿深吸口气，将枪口偏下：“我们只想要一个避风之处，还有药物和淡水，能不能帮帮我们？报酬……我们能给你一些值钱的东西。”她说话时，望向他身后的室内空间——一个凌乱的房间，堆放不少破竹篓、木板，还有一个生锈水箱。男子显然对“报酬”一词颇感兴趣，神色略松动：“我是叫徐壮，留下来守灯塔，偶尔出海打点鱼虾……你们带重伤病人？”
乔伊抓住机会：“对，我们船在海上漂了很久，病人已到了危急关头。拜托你让我们把人带进来，先救命！”徐壮犹豫了短短数秒，最终叹了口气：“好，把他搬到底层，我那里有个老床铺，可以先躺下。不过我可没有什么高级药物，只有些普通抗炎药和敷料罢了。”乔伊大喜，立即通过对讲机通知学姐他们进来。
于是，学姐、医生、鬓角斑白青年合力将教授小心抬上塔楼底层。徐壮带着油灯给他们引路，房间阴暗潮湿、地面上满是灰尘和沙砾。那张老床铺在角落里，发黄的被褥散发霉味，却总比风雨中暴露要好。医生和学姐发挥最大效率，一边卸下担架，一边给教授重新包扎输液管，替他量体温。见教授烧得惊人，徐壮忍不住咂舌：“怎么拖到现在才上岸？”
林忻没好气：“若能早点遇上安全的岸，我们也不会这样狼狈。”徐壮默默点头，取出一把早年打渔时带回来的药材，说：“我不懂治病，但听人说这些药草可以熬成汤，祛寒退热。你们要试试吗？”医生权衡再三，决定先拿一点草煮水，至少聊胜于无。总比什么退烧针都没有强。
塔楼内暂且安顿下来后，他们意识到这里并不是完全与世隔绝，屋后有个简陋厨房和破败水井，积攒了一些雨水，勉强够做紧急淡水来源。徐壮告知：这岛在数年前是渔民的临时补给点，后来被战乱和海啸毁坏，几乎无人问津。至于那钟声，其实是塔顶的破烂机械现在还偶尔自动振动，跟谁没关系。但乔伊和林忻都抱着保留态度，毕竟先前的“有人影”也不是错觉吧？
虽然警觉，但大家暂时获得一处避风之处，也能让教授躺在床上，不至于在狭窄船舱内备受海浪冲击。徐壮见到他们人多枪多，也不敢贸然赶走，索性就和他们维持微妙的共处状态。学姐借机提出交易：如果徐壮有多余粮食、药材，可以换一些黑市外的贵金属、或者小型设备零件。徐壮搓搓手，似乎确实感兴趣，却也苦笑：“我孤身一人，留着东西不多，但若你们能帮我修一下塔顶漏水……倒是可以商量。”
医生那边忙着照料教授，发现连番注射后，教授体温依旧偏高，仅暂时维持在39度左右。若没有更好的药或医治条件，很难彻底退烧。乔伊眉头紧锁，一刻都不想离开教授身边。教授偶尔会迷糊地睁开眼，嘴唇瘪动，似在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乔伊伏在他耳边，用最轻柔的声音嘀咕：“别放弃……你一定能挺过去。”
渐渐地，夜深沉，暴烈的海风似减缓了一些，海浪敲打岸边暗礁的声音却犹在。安心下来的顾子衿和鬓角斑白青年轮班守夜，林忻则乏力地倒在门口打盹。徐壮坐在院子里抽着旱烟，似在思索如何与这群不速之客打交道。学姐则一如既往地拿着笔记本记录教授的病情变化和任何新发现。
乔伊守在床边，看着教授紧皱的眉头，甚至抽空回想自己最初跟随教授的日子：他在实验室里侃侃而谈“命运终将被量子公式演绎”时的意气风发，她曾视他为固执而狂妄的理论家。可当她真正卷入这场量子数据争夺与“拉普拉斯妖”的阴暗涡流时，却不得不承认，正是教授的那股劲儿，让他们走到现在，也让他们选择了挺身而出。她不甘心就此让教授孤零零倒在此处。
夜凉如水，飘进塔楼的风令火光飘忽不定。乔伊几乎合上眼之际，突然听到楼上“咣当”一响。她猛地惊醒，拿起身旁的枪示警。学姐也立刻警觉：“什么声音？”乔伊示意“别急”。她轻手轻脚地走到楼梯口，抬头望向二层暗处，但什么也没看到。只是昏黄的油灯映照着斑驳墙面，蛛网飘动宛如鬼影。
难道真是机械故障或老木板脱落？她想。可那声响里，那瞬间闪过的压抑感却让她心中轻颤，仿佛楼上还有第三个人或更多在活动。她犹豫几秒，没有贸然前行。毕竟教授病重当口，她不能让自己中了圈套。她决定先和林忻、顾子衿通个气，待天明时再上去确认。
乔伊回头看向教授，见他仍昏睡不醒，却在翻腾不安。她轻抚他额头，暗暗祈祷：无论上面是什么，别再对教授的性命造成威胁。此岛似乎远比想象中还要荒诞。或许明日，他们会面对新的难题——比如，这位古怪看守徐壮究竟还有多少秘密？那若隐若现的钟声和身影，是过去残留的幻象还是真有人藏在暗处？
她不知道答案。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这群人依旧没得选择——只能继续踏入未知。
窗外潮汐声悠远深沉，映照着他们每个人摇摆不定的内心。似乎黑暗之中，隐隐吹来了暧风般的希望，也有可能是下一次死神叩门的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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