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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黑风高夜,香闺暖床时。
田青敏捷地翻过院墙,而后打开了大门,将等待在门口的凤妹一把拉进了杂草丛生的院中,就这样,两人相偕着进入了蜘网密布,看起来久未住过的老宅屋内。
“青哥~”
“凤妹~半日未见,我想你想得……抓心挠肝的。”
“青哥,这床可真大呀!”
“衡哥他爹是个木匠,这床就是为了成亲专门制的,这里比庄稼地里好多了。”
说话间,这对有情人便躺在了木床之上。他们忘乎所以地抱着翻滚,偶然间睁开眼睛,眼角余光不经意瞥向了木床深处。此时,正是一道惊雷响起,白色的光透过窗户照射在了木床一角,田青就在这毫无防备又春心荡漾的境况下看到了眼如铜铃,近在咫尺的张衡。
霎时间,尖叫声几乎像是要掀翻了屋顶一般,在寂静的深夜里回荡着。
说时迟那时快,张衡一把捂住了田青的嘴,可凤妹却也不受控地尖叫了起来,反应过来的田青也迅速地捂住了凤妹的嘴。
被捂住的凤妹也很快反应了过来,她迅速从床上弹起。眼瞪得如铜铃的张衡和田青也跟着从床上弹起,不知如何是好的三人在屋子里慌忙地做着各种无用动作,用这种看似很忙的举止掩饰内心尴尬的局面。
就在他们觉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之时,更具有危机的踹门声将三人从尴尬中解救了出来。
“青哥,来人了,怎么办?怎么办呀?”
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张衡疾步走到两人跟前,一手拽着一个,将惊慌失措的两人塞进了檀木箱子之中。
刚盖好箱子,张衡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衡哥?”
“衡哥!”
“衡哥,你怎么回来了?”
火把照耀之下,屋子里的境况尽收眼底。地上凌乱的衣服和包裹、木匣,扔了一地的竹叶和油光锃亮的纸张,还有数不尽的果核和无数酒瓶,无一处不彰显着屋中人最少已在屋内待了三五日。
“我……我被罢黜官职了。”
天上又一道惊雷,屋内却一片沉默。
明日,正是惊蛰节气。
身为族长的田仁序虽已至耄耋之年,但仍精神抖擞,事无巨细地操持着巫溪村的各项事宜。每到节气之日,他与老妻便只睡两个时辰,一到子时便起身,为节气祭祀忙碌。
今岁,老妻刚有了新帮手,两人正在东侧房内扎白虎。而他正一人独自蒙着鼓皮时,纷纷攘攘的声音便来到了门外。
“老太爷,衡哥回来了!”
屋外人顿时听到了一连串的鼓响声,正欲要进门瞧瞧时,门却登时打开。
天上又是一道惊雷,照亮了院子里的众人,也让刚打开门的田仁序一眼就看到了忐忑不安的少年郎。
田仁序是在脚下这片名为巫溪村的土地之上出生、长大、成亲、生子、弄孙、失子、再失子、再失子、再失孙、再失孙的岁月中度过的。及至耄耋之年,田仁序最值得骄傲的便是成为了巫溪村史上首个将后世子孙送入朝堂之上的族长。
巫溪村坐落在横亘南北的秦岭山脉深处,村内有上百户人家,他们世代耕种着脚下的土地,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百年来,唯有一名书生凭借着功名走了出去。
那名书生就是眼前忐忑不安的少年郎张衡。
“太爷,衡哥不孝,让太爷失望了……”张衡匍匐跪地。
又是一道响雷,众人俱是一惊。
田仁序喃喃说道:“春雷惊百虫啊!”
“太爷,您老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孙儿这就将衡哥绑到宗祠里,让他好好悔过悔过。”
“是啊!衡哥,你父母早亡,你是吃百家饭长大,全村的希望都寄予你一人,你怎能刚入朝廷两年,就被罢免回乡呢!”
“我……”
“住口”
张衡和田仁序同时出声说道。因这同时,众人倒是没分辨出让住口的人是那祸端还是这群看客。不过,众人倒是都沉默了下来。
“好了,都回吧!今日可是惊蛰节气。”田妻马氏与曾孙女小满从东侧房走了出来,打破了这阵沉默。
“是啊~田里还有得忙呢!衡哥的事,太爷和太奶肯定会妥善处置的。”
“是啊~明儿一早还要祭祀呢!可耽误不得。”
众人冲着老太爷、老太奶弯了弯腰,而后都相偕离去。很快,院子里就剩下了依旧匍匐在地的张衡。
田仁序一步一步走下了台阶,又一步一步走到了张衡跟前,他目光深邃,缓缓伸出了手,一张老脸分辨不出喜怒哀乐。
就在这时,急匆匆冲进来的田青扑到了张衡趴着的身上,替张衡哀求道:“老太爷,您要打,就打我吧!我皮糙肉厚,打不坏;衡哥身子骨弱,他经不起的。”
这一出哀求,让田仁序的手搁置在了半空。
“他,并非想打他呀!”田仁序默默在心内感叹了这么一句。“我,不过是想扶起他而已。”可这句话,他也同样说不出口。毕竟,被罢黜之事并非是小事啊!
田妻马氏走到了田仁序身旁,拽回了那只尴尬的手,语气和缓的说道:“你们也回吧,明日祭祀的物件还制完呢。”田妻马氏搀走了田仁序,两人进了西侧房,关上门,继续去蒙那鼓皮去了。
“衡哥,没事了,明日祭祀忙碌,想来还有功夫能劝一劝老太爷。”田青扶起张衡,更是好言相劝道。
“可太爷爷根本就没想惩罚他。”童言稚语的小满机灵地说道。
此话一出,田青与张衡面面相觑中又重回了那份尴尬。
“青侄,你是不是又跟凤妹滚庄稼了?”小满吸溜了鼻子后问道。小满说话快,田青想伸手去捂时,小满的问话早已悉数吐出。
“轻声些!”田青哀求道。
小满瞪大了笑的圆溜溜的眼睛,而后如临大敌地自捂住了嘴巴。“糟了!”
“你告诉老太爷了?”田青的脸面如死灰。
小满摇了摇头。
“你告诉老太奶了?”田青的心飘飘荡荡。
小满又摇了摇头。
“那……”
小满凑到了田青的耳边,轻声说道:“不是说你知我知,不能让第四人知吗?可我刚说漏嘴了,他听到了。”小满拿眼神瞟了瞟一旁面如素缟的张衡。
田青顿时面红耳赤。
“青哥,君子应克己复礼……”
“衡哥,你别以为你刚刚帮我和凤妹掩饰了,我就能听进去你这啰嗦话。”
“青侄,原来你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他既然刚刚帮你掩饰了,就跟我一样,绝对不会再事后跟别人说的。
“我不是信不过他……”田青想辩白,一不小心把真心话悉数都说出了口。“是,但你看他那一本正经的模样,不过,我是信衡哥的……反正,我来也是存着帮他的心。”
“那你到底是信得过他,还是信不过他呢?”小满给出致命一击。
“我信他,只是信不过他的……唉!说了你也不懂,你怎么不早两年出生呢!你若早两年,定能明白他素日里是什么古板模样。”
“那我爹娘没早点生我嘛!不,也不是爹娘的问题,是祖父……”
眼看话题越扯越远,满腹烦躁的张衡登时起身,如魂魄般游荡回老宅。田青对着小满摆了摆手,小满这才止住话匣子,看着田青追赶幽魂而去。
“她也不开心,他也不快活,外边看来很可怕。”小满小大人般地总结道。
这一出闹腾,天边开始泛起了白。冬日的严寒渐渐消散,春日的和暖让万物绿意盎然。
小满来到了屋内,屋内一片沉寂,只有两个年迈的老人无声在扎着鼓皮。他们满腹心事,却不知从何说起。
“年年岁岁都难啊!”田仁序终于发出了这声感慨。
“依我瞧,年轻时候的难并不算难,倒是到了我们这般岁数的难,才是真难啊!”田妻马氏也发出了相同的感慨,那话里无尽的深意,恐怕也只有相伴一生的老夫明了。
“这时,太爷爷就会说,还是庄稼好啊!春日播种,秋日收获,一分耕耘,一分收成。太奶奶就会说,是啊是啊!种在土里的东西都好。太奶奶,罢黜是什么?是跟娘亲过世一样大的事儿吗?”小满不解的问道。
小满虽只有六岁,但孩童的心一向敏锐与澄澈,她们虽不通世事,但更能知晓眼前人的心情沉重。她亦记得,去年娘亲去世的那一夜,太爷爷和太奶奶就是如此这般,因此,她才发出这样的问题。
田仁序与马氏看了对方一眼,马氏顿时伸出了双臂,将小满拥入怀中。“好孩子,你说的对,没有什么事儿能比得过生死。衡哥不过是被免了官,那又如何,只要人没事就好。世道一不太平,二咱又无甚根基,衡哥那样的实心人,回来了也好,省的我整日提心吊胆。”
老妻的话说到了田仁序的心坎里,她们虽蜗居在乡野之中,但外边的风也是时不时会刮进巫溪,尤其是在衡哥做了官后,他们比以往更愿意打听外边的事。衡哥是个孝顺的,因此从不会说难处,每回的信里都是在挂念着众人,自己的事则寥寥带过,报喜不报忧。
“太爷爷,不如让衡哥去做伍姐姐的上门女婿吧?”
“你这说的是哪门子胡话。”马氏嘴上虽如此说,但眼神里却都是笑意。
“时辰不早了,白虎扎好了否?”田仁序显然不想继续这个话头。
“扎好了”小满扶起田仁序,一脸好奇的问道:“太爷爷,伍姐姐那么好看,不像是不祥的样子。”
“红颜祸水的故事,你难道不记得了?”田仁序没多想地说道。
“小满觉得不对!”
“哪里不对?”
“听着好像是推卸责任的话,往常我没做好事情,怕被责罚而找借口时,都会这么说。”
“行了,老头子,小满才多大啊!”马氏瞪了一眼田仁序,而后拉着小满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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