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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夜里,一切都是那么的宁静,仿佛心脏的声音都能听见。村庄零星分散的灯火虽能驱散部分黑暗,但也不足以指明方向。冯一抬头望了望天空的月亮,他越发想见一见月宫中的嫦娥,看看她是如何用月光照明的。失落的冯一最终还是把希望寄托在了手机上,于是他拨通了那个他想见一见的对象的电话。
“喂,冯一,你怎么这么晚打电话过来了,你吃饭了吗?”电话里传来了温暖的关切声,简短的语句却如洪流冲击着他内心的冰川。
冯一有些哽咽,但他很快就调整好了状态。“我吃过了,你呢?”
“我正在吃呢。”林北北刚说完就传来了催促的声音。“北北,快吃呀,谁呀?”
“那你好好吃吧。”
“嗯。”
“那个——”
“怎么了?”
冯一迟疑了一会儿,但还是说出了口。“我去找你可以吗?”
林北北不假思索地说:“可以呀,当然可以,你来的时候给我打电话吧。”
冯一很高兴地说:“好的,晚安。”他主动挂了电话,没有问林北北家的地址,因为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此刻的冯一感觉全身都充满了力量,虽然他连自己今晚要露宿何处都不知道。他就这样躺在了竹林的草丛上,草丛附近有几个坟,所以也算清净。他枕着手臂,凝视着夜空,吹着晚风,幻想着林北北的一切,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就这样不知不觉中,他竟然睡着了。等他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晌午。不知道是昨日的夜太短还是梦太甜,他竟然睡得如此酣,若不是肚子饿得咕噜直响估计也还没醒过来。
当下的重点是要解决自己肚子饿的问题,既然从家里出来了就不能这样轻易地回去,于是冯一延着公路朝着城里的方向开始起程。一路上饥渴难耐,鞋子也磨破了,但一想到可以见到心仪之人,冯一又觉得一切都值得。不过最终现实还是沉重地打击了他,还没到目的地他就晕倒在路边了。不知晕了多久,终于一位老人叫醒了他。
“孩子,你这是怎么了?”老人使劲儿摇了摇他,关心地把他扶到了路边。
“水——”
老人拿出一瓶矿泉水,贴心地为他拧开了瓶盖,然后小心地喂他喝。“小口喝,别呛着。”
冯一斯文地喝了几口,然后坐起身来连声感谢。“谢谢你,老爷爷。”
“孩子,你为什么晕倒在这大山深处?这附近也没有人家呀。你是走丢了吗?”
冯一不知道怎么开口,他低着头不说话。
“没事,我不是坏人,我也是路过的。我来这边工地看我儿子。你要是走丢了的,我可以帮你买票送你回家。”老人见冯一不想开口,于是接着说,“你要是有什么难处不方便说也没关系,饿了吧,走,跟我一起去吃点东西再走。”
冯一本来不想跟着去,奈何老人直接拉住了冯一的手。
老人一个劲儿地上下打量着冯一,让冯一很不自在。冯一很担心他又把自己送回家,至少现在他是宁愿在外做牛做马也不愿回那个家的。
“到了,这儿就是我儿子的工地。”老人指着前面的建筑说。
“你儿子真厉害!”冯一羡慕地说。
“那是,他手下几十号人呢。不过这工作都是临时工,不长久,也不算好工作,大家挣的都是辛苦钱。”
“我也想挣钱,但我没有学历,不知道能不能暂时留在这里?”冯一突然开口了。
老人犹豫了一下:“这工作是不需要学历,可需要力气,当然也有不需要力气的,那就需要技术。”
“我知道我什么都不会,但是我可以学,我年轻呀。”
正在这时老人的儿子走了过来。“爸,你怎么一个人到这里来了?这位是?”他警惕地问。
老人撒谎道:“这位小兄弟刚刚在路上帮了我一个忙,所以我就带他来这里了。他还没吃饭呢。”
“这样呀,饭管饱。”魏雄笑嘻嘻地说,“我叫魏雄,你叫什么名字?”
“冯一。”
“爸,你身体不好,别在风口站着呀。”魏雄走过来搀扶老人。
“我的意思是收留下他,你看可以吗?”
魏雄围着冯一转了一圈:“可是可以,可是他会干什么?这瘦胳膊瘦腿儿的,年纪这么小,也不会懂技术呀。”
冯一赶紧开口争取:“我虽然看着瘦,但是我力气大,我能吃苦。我也没有什么别的本事,就是使不完的劲儿。魏总,你就让我留在这儿吧。”
老人也开口了。“这个小兄弟帮了我,我欠他一个人情,这个人情就由你来还吧。”
魏雄无奈地点了点头。“你先去吃饭吧,吃饱了再去抗水泥。我会按日给你结薪。”
“多少钱没关系,有饭吃就行。”
“那可不行,我们这里是正经行当,不能亏了苦力人,该多少钱就是多少钱。看见没有,直走那里就是工棚,你先去吃饭,待会儿我来给你安排住处,你没地方住吧?”
冯一摇了摇头。
“你成年了吗?我们这里可不干违法的事。”魏雄看着眼前这张稚嫩的脸问到。
“我已经成年了。”
“你不会是被拐出来的吧?我可不想涉及什么纠纷。”
“没有,不会的,我是清清白白的。”
“那你这么年轻为何要到工地上来挣钱?”魏雄心中的疑虑依旧没有打消。
“因为我没文化没手艺又想挣钱。”
“这倒是大实话。好吧,你留下来吧。”
冯一高兴地鞠了一躬:“谢谢魏总,谢谢老爷爷。”
“嗯,吃饭去吧。”
“好的。”
“爸,你看你,来一趟都不让我安生。”魏雄假装埋怨了起来。
“这小伙子看着人不错,我又没给你添乱,只是给你添了人手而已。”
“我这里不缺人手。何况就他那样细皮嫩肉的,不给我添麻烦就谢天谢地了。今天也就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才收下他,我估计他在这里也待不了多久,毕竟工地上的工作与生活都不是一般人能忍耐的。”魏雄望着冯一远去的背影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
“未来都是年轻人的,不给年轻人机会试一试,怎么就知道他们不可以呢!”老人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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