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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芷想了想，紫玉那个事儿还得找他问清楚，说不定那天晚上他来睡觉的时候看到了呢。
而且那天晚上他可是睡在她的被子里！枕着她的枕头！更有可能看到那个紫玉了。
“你去吧，让世子回来了来意芷阁一趟，就说我有事找他。”
慧心喜气洋洋去了，到了松竹楼，世子果然不在。
“慧心姑娘，可是夫人有事找世子爷？”
“是啊，韦总管，我家夫人找世子爷有重要的事，这几日世子爷没来意芷阁，夫人一直念叨着呢。”
“害，世子爷这会儿正在演武场呢！这几日世子爷每天夜里回来都要问夫人，心里也是惦记得紧。你放心，等世子爷一回来，我就向他汇报清楚。”
慧心走后，韦二心里一寻思，若是旁人来找世子爷，哪怕是世子母亲侯夫人，待世子回来再通报也就完了；但是夫人的话，世子特意吩咐过，若是夫人有急事找，要立刻让他知道。
这个“立刻”二字，可以理解的范围广了，韦二仔细琢磨一番，根据他这么多年伺候世子的经验，觉得不能等到世子回来，哪怕是冒着打扰世子公务的风险，他也要亲自跑一趟。
*
慧心刚回去，意芷阁就来了人。
“夫人，侯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苏芷瞧了一眼，是谢子曜母亲身边的大丫鬟小霞。
若是前世那个嫁过来怨天尤人谁也不想理的她，可能直接就把这丫鬟轰出去了。
那样做得难看，一家人鸡犬不宁的，还落了个坏心情的恶名出去，今生苏芷不想这样了。
“走吧。”苏芷叫了巧思陪着，让慧心就留在意芷阁，她也不会过去待多久的。
到了侯夫人裴氏住的梨台院，还未进门就听见里面欢声笑语。
苏芷扶着巧思的手淡定走进去，听声音，那个同裴氏聊的欢快的人似乎是汤夫人，这人一向会凑在裴氏身边哄她开心，为了巴结明昭侯府的权势，而裴氏偏偏就喜欢这种上赶着阿谀逢迎她的人。
“母亲安好。”苏芷走进内室，大方行了个礼。
好一会儿，上面坐着的裴氏都像是没看见她这人一样继续同汤夫人打趣聊着，屋内的丫鬟见眼行事，也装做没看到她来了。
就知道这个裴建蔚是这么个东西，上辈子也是这样，但苏芷不是个会给自己委屈受的。
没人理她，她便自己起身，大大方方找了个位置不错的椅子施施然坐下了。
身后巧思一脸愤恨地瞪着裴氏，苏芷拍了拍她的手，让她别这么激动。
她嫁过来从新婚夜开始，一点情分面子不顾地闹了好多天，是她理亏在先，裴氏作为主母，拿拿乔也没什么。
她猜测裴氏想敲打她，基于从前鸡飞狗跳种种，想让她安生下来好好过日子，她从善如流应了就是，毕竟这一世在同谢子曜和离之前她确实打算好好过日子，该做的面子功夫都会做到，更不会像上辈子那样使明昭侯府蒙羞。
见苏芷不等她发话就坐下，裴氏冷了脸，将茶盏重重摔在桌上。
“苏芷你好大的威风！还将我这个婆婆放在眼里吗？！你们苏家就是这样教女儿的？”
“母亲说的哪里话，儿媳不仅把您放在眼里，还把您放在心里。”苏芷并没被这厉声镇住，反而四两拨千斤地软声挡回去。
“只是方才见您与汤夫人聊得火热未曾注意到我，儿媳不敢打扰，这才自己坐下了。”
“牙尖嘴利，果然是商人女。”裴氏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
苏芷就不理解了，裴氏嘲讽她是商人女，还当着外人的面，她作为商人女的婆婆脸上就多有光了吗？从她嫁进明昭侯府开始，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都是侯夫人了连这个道理都不懂，还在外人面前贬低她。
苏芷没做声，只是带着警告冷冷瞥了一眼旁边坐着看笑话的汤氏，还不知道这个嘴长的女人出了明昭侯府后，要怎么编排呢。
裴氏捡着难听的骂了她一通后，见苏芷还安安稳稳坐着，不受影响似的，心里气又不顺了。
“来，给我奉茶，你这做儿媳的，除了成亲那日，便再没喝上你奉的茶，别人家媳妇没见你这般懒怠没规矩的！”
苏芷想起成亲那日给裴氏奉茶，因为陷在新郎换人的巨大惊恸之中，情绪激动，手也不稳，还撒在裴氏身上了，心里略有歉疚，于是便起身打算依她的，再奉一次。
儿媳给婆婆奉个茶也没什么。
只是她要去端的时候，裴氏旁边的大丫鬟小彩却把已经晾了一会儿的茶水倒掉了，重新倒了一杯滚烫的。
“我们侯夫人爱喝热些的茶水，你不会不知道吧？”小彩挑衅地看着她。
裴氏满意点头，赞许地看了小彩一眼。
汤氏趁机拱火：“哎呀，这孝顺的媳妇怎么会不知道婆婆的喜好？少夫人也真是的。”
苏芷忍了忍，端起那杯滚烫的茶水，快步走到裴氏面前，恭敬递上去，礼节动作上挑不出一点毛病。
然而裴氏却没接，笑吟吟看着她，欣赏她此刻的姿态。
苏芷的手指尖渐渐被烫红。
*
韦二找到谢子曜的时候，他正在演武场操练军队，今日训练的是箭术。
谢子曜站在一方军队前方，即使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之中也显得格外突出，随手拉弓搭箭，甚至都没怎么瞄，利箭破空而出，正中百米外的靶心。
周围传来一阵欢呼，谢子曜笑了下，抬手压下欢呼声，示意安静，准备开始简单地讲解一下要领。
这时，韦二擦着汗匆匆跑过来，怕扰了谢子曜正事，于是言简意赅地阐明：“世子爷，夫人说她很想你，还想现在就见到您。”
韦二觉得他总结的没一点毛病，这几天都在念叨，不就是想世子爷了吗？有重要的事要找世子爷，不就是想立刻见到世子爷吗？
于是周围的军兵们看到他们原本严肃冷凝的都指挥使，瞬间如春风拂面，整个人都洋溢着愉悦的气息，压不住一点儿，比晋升获封那日还要高兴。
旁边离得近的几个听到了韦二的话，都开始挤眉弄眼吹起口哨，离得远的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谢子曜将弓随手丢给旁边的士兵，轻松跳下高台，扬声宣布：“各位，今天的演示就到此为止，接下来由副都指挥使带你们训练！”
扬长而去。
回去的路上，谢子曜在心里琢磨，难道真是要欲擒故纵才有效？从前在军账里喝庆功酒的时候，有个军长喝多了，聊起来说追姑娘要欲擒故纵方才有效。
他从前嗤之以鼻来着，觉得非君子所为；再说了，苏芷肯理他他都谢天谢地了，不死死擒住还敢纵？
不过这次他还真不是在欲擒故纵，实在是这几日太忙了。西北党项日益壮大，朝廷又选拔了一批新的士兵需要操练，现在还在打基础阶段；另，老兵们也不可懈怠，交替着需要进行战术演练。
光他和副都指挥使项承望两人带兵根本忙不过来，可以说是脚不沾地，睡觉都没时间，就那么夜里眯两个时辰，他怎么好去意芷阁钻她被窝，半夜吵醒她？
赶回了明昭侯府，谢子曜水都没喝一口就直奔意芷阁，去了才发现苏芷不在。
“世子爷，不知道小姐哪里得罪了侯夫人，侯夫人一早就把小姐叫过去了。”慧心着急地团团转。
其实这话是极为不妥的，谢子曜虽然是她家小姐的夫君，但是也是侯夫人的儿子，慧心作为苏芷的丫鬟，这话说出来难免有告状的嫌疑。
而且裴氏作为婆婆，喊儿媳过去也是正常的，只是慧心跟在苏芷身边，虽然只短短见过几次裴氏，也差不多知晓了她不是个好相处的婆婆。
再加上小姐刚嫁过来那几日怎么闹得天翻地覆的慧心都看在眼里，这时候把小姐叫过去，极有可能是找她麻烦。慧心一心急，说话也就没个顾虑了。
谢子曜倒是没怪罪她什么，脚步一转就往梨台院去了。
他母亲的秉性他是清楚的，从阿芷嫁过来开始，她就一直想方设法插手他们房中事，想管教苏芷，是他一直拦着在。
谢子曜加快了脚步，怕再晚些，他的小妻子要被欺负地委屈死。
闯进去的时候，谢子曜看到的就是他家阿芷双手恭敬捧着滚烫的热茶递给他的母亲，而她母亲痛快地看着笑话不接的场景。
“若是知道错在哪儿了，就乖顺些，往后每日的晨昏定省，一次也不能少，别给我推脱什么雨雪路滑的，我们明昭侯府不是那些子个没规矩的小门小户……”
苏芷举的胳膊酸指尖还烫得疼，正打算把茶撂下，却有一人比她更快，夺过她手中的茶盏就摔到了桌子上，方才烫得生疼的指尖被人握在了手里轻吹。
茶水四溅，茶桌旁边的小彩被吓得后退了几步，惊慌地看了一眼谢子曜，低下头去。
高座上的裴氏也是一脸心虚慌乱，狠厉瞪着跑进来的梨台院外堂的丫鬟，为什么不拦住世子？！
“母亲这是趁儿子不在，磋磨我的妻子吗？”谢子曜牵着苏芷的手，目光冰冷地逼视着裴氏，虽是询问，但语气已是笃定。
裴氏被这冷漠的目光刺的心里抽痛了一下，连忙否认：“我没有，我只是让她奉个茶……”
“母亲若是爱喝茶，想喝多少，使唤儿子来给你奉便好，还是说，母亲就是偏爱这滚烫的茶水？”谢子曜将苏芷烫红的指尖微微抬起到一个所有人能看到的角度。
苏芷有点不好意思地缩了下，被谢子曜紧紧握住。
裴氏脸色煞白，抖着嗓子道：“曜哥儿……你这是在同你娘兴师问罪了？”
“母亲不必用身份压我，您是我母亲，儿子自当孝顺一世，但也希望您能尊重儿子，阿芷是我好生娶回来的妻子，也是要同我相伴一生的唯一女子，我平日对她连句重话都舍不得说，却被我身边的亲人随意践踏欺负，母亲可有丝毫顾及儿子的感受？”
谢子曜瞥了一眼茶桌旁低头惊慌的小彩，似洞悉一切般冰冷开口：“既然这个丫鬟爱倒滚烫的水给人拿，便喂她喝一整壶滚烫的沸水吧，不愿喝就打十板子好好反省一个月再去伺候母亲，省得爱做那谗言官污了母亲的耳朵。”
“另外，晨昏定省什么的，就免了吧，阿芷身子骨不好，早晨不能起太早，否则不利于子嗣。”
冷冷说完，谢子曜便拉着苏芷大步离开了梨台院，独留下裴氏坐在椅子气得上发抖，淌下两行浊泪。
她怎就磋磨他的妻了？她今日准备的磋磨手段还一个都没使上呢，不过是让她奉个茶罢了！便要护成这样？
裴氏悲戚着流泪，想起自己年轻时，曜哥儿他爹，明昭侯爷怎的就没护过她呢？这父子俩真是没一点像的……
想起了什么，裴氏瞪着眼睛厉声质问屋内的丫鬟：“侯爷呢？侯爷怎么还没回来，昨夜就不在侯府内，老东西又去哪里鬼混了？！”
屋里丫鬟面面相觑，都不敢做声。
下座的汤夫人以帕掩唇，眼观鼻鼻观心坐定，当自己不存在。
韦二带了两个小厮进来，先恭敬给裴氏行了个礼，然后笑眯眯地看着小彩，用最和善的语气说着最冷酷的话：“一壶沸水还是十板子，小彩姑娘选一个吧？”
“你们这群低贱东西怎么敢？这是我的丫鬟！”裴氏扯着嗓子震怒站起来。
韦二当没听到，他只是按世子的吩咐办事而已。
最终小彩还是选了十板子，若是真一壶沸水下去，她不死也得废了。十板子虽然疼，她好生养养也不会落下病根，往后还能伺候侯夫人。
作者有话要说：
苏芷：几日不见，我有事找他慧心：有重要事，夫人念叨了几日世子韦二：夫人很想你，还想立刻见到你。【苏芷：……论谣言是怎么传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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