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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已经是下午四点半。
私人电影院在隔壁五十米处，是一处多功能室改成的，有ktv和私人影院两种模式。
最近总是多雨雪天气，段歇撑开一把伞带她过去，雨雪被阻隔在雨伞之外，能够听到雨滴滴落在伞面发出清脆的声音。
两个人挤在一把伞下，总归还是有些拥挤的，两人的肩膀偶尔还会有些不经意地摩擦。
许黛时本想多拿一把伞，可转念一想自己的东西还放在荣尚小区，尚未搬过来。伞更是没有了。
于是走着走着，许黛时总会不自觉地和他保持距离，特别是碰到时，她就像是受惊一样，往旁边撤一小步。
次数多了，段歇也发现了，偏头看她，“你离我这么远，不怕被雨水淋湿吗？”
清润的嗓音绕在耳畔，许黛时窘了窘，掩饰性地摸了摸耳垂，“还好，淋湿一点点我也没事。”
段歇嘴角弯弯，不戳破她。倒是雨伞往她那里轻轻斜了一些。
好在路途不远，雨雪也并不大。
很快到了目的地。
推门进去，影院配着一个巨大的落地窗，晚上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可以看到天空夜景，窗外天台养着一排花，即使在这个冰冷的冬天也照样开放得很好，可见平常这花也是有人精心照料的。
此处影院也是由一处别墅改成，于是占地面积不算小，房间高级感慢慢，配备了柔软的沙发，下方也铺着柔软的垫子，和他家的装修风格完全不同，此处要温馨许多。
许黛时一走进去，便找了一处地方坐下，看着面前巨大的投影屏，低头寻找遥控器。
段歇把窗帘拉上，打开小灯。室内光线变得暖色融融，他随手把放映屏幕打开，递过来一个薄毛毯和遥控器。
瞥她不坐沙发上，反而坐在地上，虽说地上铺了一层毛绒绒的毯子，却也疑惑，“怎么不坐在沙发上？”
许黛时接过毯子和遥控器，歪头一笑，颇有几分古灵精怪，“你不觉得坐在地上比较舒服吗？”
“嗯？你确定？”
“对。而且还非常有安全感。”
段歇不理解，却也没反驳她，倒是自己也坐在了她的旁边。
可是就在他坐下来的这一刻，莫名地戳到了许黛时的笑点，她整个人埋进膝盖之间笑起来，两个肩膀都在不停地抖动起来。
段歇有些疑惑，“你笑什么？”
许黛时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抬起头看到他坐在自己旁边的样子，还是掩不住自己嘴角的笑意。
她给了一个模糊不清地答案，“我觉得好神奇。”
她的笑容很有感染力，段歇不禁笑问，“神奇什么？”
“神奇你居然会坐在我旁边，和我一样坐在地上，好像……你和我的距离也并没有这么远。”
段歇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后半句，眼里带着些许疑惑。
许黛时继续说，“本来我以为你挺高冷的，就是很难让人接近那种，对谁都冷冰冰，一个有胃病的有钱人总裁常年扑克脸，惜字如金说话只说一个字……”
她滔滔不绝，一说说了一堆话。
段歇本来还在很认真的听，打算去听一听她对自己是什么评价，可是听到一半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不禁出声打断她，“你之前觉得我是神经病？”
“什么？”
闻言，段歇不禁叹气，“你看你刚才的话是在描述一个正常人吗？”
“噗哈哈……”许黛时忍不住了，抖着肩膀又笑了好久。
好吧，他也不像是喜欢看《霸道总裁爱上我》的人，听不懂这个梗实在也是特别正常。
许黛时笑狠了，不禁笑出眼泪水。缓了一会儿，她解释说，“我刚才是夸你呢。”
段歇不信，但是无法反驳。
许黛时点开遥控器，找了一会儿，真的找到了木下桃迟的电影《淞山之恋》，影片上线仅仅还剩十分钟。
她顿时期待起来。
段歇偏头问她，“你肚子饿吗？”
“还好，毕竟刚吃过饭。”
但是段歇还是打了个电话。
而后有人轻轻敲了敲门，段歇淡声答，“进。”
而后便有人推门进来，是两个四十出头的中年女人，身上穿着的衣服干净且整洁，手里拿着几个小蛋糕和芝士盘，另外一个手里端着两杯咖啡，放在了段歇和许黛时两人面前的桌子上。
“先生小姐慢用。”而后便退了下去。
趁着现在影片还没有开始。
许黛时找话题聊天，“她们也是你们家的？”
“嗯。”
“这个电影院不像是你的风格。”
“我的风格？”
“你家装修太清冷了，不像是家，倒是有点像是高级酒店，但是这里不一样，布置得很文艺温馨。”许黛时说，“我一直以为这里的主人是个女人。”
“如果你不喜欢室内的装修，等你的东西来了可以自己布置一下二楼。”
“我没事，”许黛时连忙拒绝，“反正我大概率也不会常住，还有一个月左右我就回国了。”
至于下个学期，许黛时想自己应该能够找到一个合适住的地方，毕竟还有两三个月下学期才开学，她有很长时间去找房子。
而且总是住在他家，总觉得有些许不太好。更何况虽然说是员工福利房，她自己知道大概率并不是这么回事儿。
她这么一拒绝，两个人之间安静了一瞬，好像是两人之间的稳定被破坏了。
几秒后，她听他轻声唤了一句，“许黛时。”她极少听他连名带姓地直接喊她的名字，眼睫控制不住地轻颤，抬眼看过去，却见段歇正在静静地看着她。
暖光晦暗的灯光落入他的眼里，愈发深邃莫测，甚至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深情。
他开口问她，“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许黛时有点不敢去看他的眼睛，耳朵微微发烫，“可能……可能下个月吧？”
可是偏偏他的语言和视线都格外直白，“在这里住着不好吗？”
“嗯……挺好的，只不过总觉得很奇怪。”许黛时纠结了一会儿，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如果他们是男女朋友的话，那完全没问题，别说上下楼了，就算是住在一起也完全很ok，可是不一样啊，他们现在完全不一样。
他们不过只是普通的朋友，可是如果总是待在一起，那又算什么呢？
虽然段歇很有分寸感和距离感，从来没有对她有什么越界的行为，可是她害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自己喜欢上他。
虽然好像，已经有些许好感了，她自己也能够感受得到。
可是她不能说这个原因。
如果在没有确认对方心意的情况之下，贸然暴露自己，许黛时想，之后他们也许连普通的朋友也做不成了。
可段歇心思敏锐，看到许黛时是这样的反应，他自然也猜出了什么。
段歇看着许黛时的侧脸，她每次害羞或者是躲避问题的时候，就会不敢看他的眼睛，要么就是低着脑袋，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可是这副样子落入他的眼里，却是格外的可爱。
他低低笑了一声，郑重地又叫了一遍她的名字，“许黛时，你看着我。”
他的声线清朗，吐字清新。
她听了，心莫名一惊，也瞬间“咯噔”了一下，却又听他缓缓道，“好吗？”
——你看着我，好吗？
他是商量的语气。
许黛时坚持不下去了，只好抬起头来，硬着头皮看着他。
段歇清润的双眸浸在黑夜中明亮清澈，“我知道现在在这里不是一个很合适的时间和地点，有些话也许会很冒昧，可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想应该要和你说清楚。”
许黛时有些呼吸不过来，只知道心脏最隐秘炙热的角落，被他的话轻轻击中，血液控制不住地翻腾起来。
她好像能够猜到他要说什么。
但是她依旧有些不可置信，甚至会害怕他接下来的话会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样，害怕是自己的自作多情。
许黛时藏在毯子里的手指蜷缩着，扣着毯子上面毛绒绒的线，眼睛控制不住地眨了眨。
而后便听到他说。
“许黛时，我喜欢你，不知道你是否能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
“如果会让你觉得很冒昧，那我之后会主动和你保持距离，亦或者搬出一楼，你可以安心自由地继续在这里住。”
许黛时忽然才发觉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是那样的近，他说话时候的温热气息能够轻而易举地打落在她的耳畔，甚至能够感受到他的心跳声。
她听到他的心跳了，很快，很清晰。
他好像也很紧张。
就算绞尽脑汁，也很难用任何词语形容她现在的心情，有高兴有惊讶更多的是手足无措。即使从小到大，许黛时接收过得告白并不少，可是从来没有一次会让她心情如此复杂。
她有些艰难的开口，“我……”而后便没有了声音。
“我没有逼你，你可以有很长时间去做决定。”
许黛时收拢了一下手指，两只手彻底握成了拳头，似乎是鼓起勇气才吐出两个字，“我也……”声音细如蚊蝇，几乎很难说出来。
段歇俯身凑近她，两个人的距离又拉近了一些，可是却在距离很细微时，他的动作便缓缓顿住，没有触碰到她，保持着一个安全又礼貌的距离。
他的嗓音低哑，好像确实想要一个答案，“你刚才说什么？我听不清。”
许黛时的指甲深深掐着肉，正想视死如归吐露心迹。
可是此时突然一阵电影前奏猛地响起，《淞山之恋》的电影缓缓开幕，片头动画在屏幕上不停变幻，电影的声音冲破一室寂静和打破了这场酝酿已久的暧昧。
许黛时彻底哑声。
这下子已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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