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日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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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过钱，夏油杰找老板娘借了门口的自行车，老板娘还专门跟他说岛上没有警察查自行车，让他随便骑。
夏油杰第一次自行车载人，见晴坐上后他慢慢悠悠的骑着走了。
临近傍晚，天还很亮，岛上的路面经过整修，还算平坦。自行车行驶到小路上时头顶的天空便被山上的大树垂下来树枝遮蔽，向左边看去，能看到山下有房屋聚集，更远处是蓝色的海。
夏油杰指着一排白色的屋顶说：“我们去那边，听说有大学生暑假合宿，今晚会在那里举办篝火晚会。”
“这个季节举办篝火晚会不会很热嘛？”
“离海近应该不会，你要担心热我们到时候在外围。”
自行车是老式的，车灯下面挂着铃铛一路叮铃叮铃响个不停，一只小猴子突然蹿了出来，夏油杰吓了一跳，小猴子毛茸茸的，从地上捡了个不知道是什么树落下来的果实拿着玩，桃型的面孔上两只眼睛咕噜咕噜转着，看着十分机灵。
见晴下车走近，小猴子也不害怕，她伸手摸了摸，大约是还小，毛很细软，小猴子任她摸着，等夏油杰蹲下身伸手的时候它一转身跑了。
见晴偷偷笑了下，夏油杰敲了敲她的脑袋。
继续往前骑，仿佛是突然进了猴子的世界，路边三三两两蹲着许多猴子，还有大猴子给小猴子挠痒痒，听到了车铃的声音它们纷纷看着两人。
见晴有些担心：“它们不会咬人吧。”
夏油杰也不确定：“应该不会吧。”
猴子们体型很小，哪怕看起来是成年的猴子也不大，夏油杰也不是很怕，继续慢悠悠骑着。果然猴子们只是看看。
等骑过这段路，路上就没有猴子了。
转个弯，路面开阔起来，两边的树也没办法再遮挡头顶，山上的风从身后吹来，后背一阵清凉，见晴心情突然开阔起来，过去一个月里不停去除灵的烦躁也烟消云散。
夏油杰一路不停直接骑到了聚集区，旅馆居酒屋商店应有尽有，门口是个大平台，十分开阔，八月底的夕晒还是有点厉害的，但是大家不在意，平台上已经有很多嘻嘻哈哈的学生们在抬桌子搭烧烤架子了，还有人从旅馆拉了电线出来，他们在商量乐器放在哪里不会被烧烤的烟熏到。
这个平台是建在一堆大石头上，台子前面就是一望无际的大海。
夏油杰把自行车停到商店门口，他看外面的活动一时半会儿不会开始，便想着先找个地方坐一会儿。
见晴指了指一个居酒屋的二楼，不像其他建筑二楼不是旅馆就是老板自己居住的地方，这个二楼是个露天阳台，从楼下就能看到上面摆了桌子和遮阳伞。
两人去到了居酒屋，不过在前台就被拦住了。
“我们这里不接待未成年人。”
夏油杰说：“叔叔，我们不是来喝酒的，我爸爸去那边停车了，”他手指了指外面，“他说不好停，要去远点的地方看看，让我们在这边等他，我们可以去二楼吗？我爸爸说他马上过来，只要他一来我们就能很快看到他。”
老板往外看了眼，他倒没有怀疑夏油杰的话，这个点的话附近确实不好停车，如果只是让他们去二楼呆一会儿的话也行，反正现在也没到喝酒时间。
“行，不过只能到六点。六点之后我这边客人就要开始喝酒了。”
“放心吧我爸爸肯定会在六点前过来的。”仿佛是不好意思白占他的座位，夏油杰说：“有什么我们可以喝的吗？果汁或者饮料。”
老板倒没有在居酒屋给未成年卖饮料的心理障碍，他很快报了几款饮料，两人选了白桃气泡水。
一上二楼，果然视野预料之中的开阔，两人选了露台边缘的桌子坐下，能看到海鸟从海上掠过，还能听到鸣叫声。
隔壁桌是几个大学生，正在说笑的时候突然看到两人上来了，马上看了过来。
“怎么还有未成年人？老板不怕受到处罚吗？”
“喂，小弟弟小妹妹，你们两个怎么上来的？”
夏油杰落落大方的把跟老板说的借口又说了一遍。
一看就是领头的年轻男人看了他们一眼，“你们多大啦。”
夏油杰：“十二岁，我们是国一。”
“小十岁啊，感觉我们有点老了。”
同桌一个人不满意的说：“喂吉泽，你自己老就算了，不要代表我们。”
叫吉泽的人没回他，反而对旁边的人说，“日车，我马上要出国了，你尽快确认要不要考东大研究生，毕业后再去参加司法考试也不迟，现在这个通过率，哪怕你是天才也很难一次通过吧。”
对面的男生也说道：“每年通过人数都是三百人，去年可是有四万人报名呐，不过，如果是日车的话，那也说不准啊。”
两人似乎对日车很推崇，夏油杰从吉泽说东大开始时就把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了。
这难道是东大毕业生的暑假合宿吗？
见晴坐的位置刚好能看到日车，叫日车的男生，第一眼看上去就会注意到他坚毅的眼睛，使他平平无奇的脸上闪着理性的光辉。他仿佛背负着什么使命，身上有一种沉重的责任感。
日车回答：“吉泽前辈，今井前辈，你们高看我了。我不一定能通过东大法学院研究生考试。”
“唯独日车你说这句话好像是在嘲讽我们。”
“我的导师也希望我能继续跟他深造。”
“你那个导师……叫什么来着？寺岛笃？他是民事法学专攻吧。总是在民事里打转有什么前途？再说，法科大学院的引入已经是势在必行的事了，到时候也没有专攻专修了。”
去年，司法改革推进法通过，制度改革委提出要求创设法科大学院，主要招收取得了法学学士学历的人，目的是培养应用型人才。
“最迟两年后，”吉泽说道，“法科大学院就会试点推行，你如果不考东大研究生，直接去法科大也行，读完再参加新司法考试，录取人数保守估计是现在的十倍。”
吉泽解释，法科大学院一旦试点通过，新的司法考试制度必定随之而来，参加新司法考试必须是法科大学院毕业生。新制度的试运行自然是从东大、京大和庆应这几所法学排名靠前的学校开始，日车目前在t大读书，吉泽十分欣赏他，希望他能将东大作为事业的起点。
吉泽已确定去藤校深造，他希望在走之前可以帮日车构建东大法学关系圈。
内阁都未正式发布的消息被吉泽轻飘飘说出来，日车却毫不怀疑他的消息来源，只是他有自己的人生规划。
现有的司法考试，覆盖科目多，难度大，平均通过年纪高达三十岁，然而对日车来说，这只是他为了输出自己理想的简单工具罢了。无论是民事法学、公共法学还是基础法学，他已经全部钻研透彻，继续读研或者去读法科大，与他而言都不过是虚度光阴。
名为日车的男人，并无提升学历去以法官做起点以便仕途更加通畅的想法。他生来便有一种责任感，无法对自己觉得不对的事情坐视不管。
所以他对吉泽说着：“前途这种事,我并无多么宏大的想法,我还是想尽快通过司法考试去修习一年，去实践我所学习的理论。我想要去帮助应该获得帮助的人，去让他们得到应该得到的公正。”
吉泽正色道：“我并不否认你的理想，不如说我正是被你的理想吸引所以才希望尽我所能的帮助你去实践它。但是日车，如果只是做个检察官或者律师，那你能帮助的只是你眼睛能看到的少量的人，而即便是这少量的人的公正，也并不全是由你主导，仍然需要法官的最终判定，你的手中并无落锤的权利。你甘愿你的正义由他人裁定吗？”
日车问：“如果第一道声音就不被人听到，如果第一道程序就是错误的，那么即便掌握了落锤的权利，难道就能导向正确的结局吗？”
“如果最终阻碍你的是滞后的法条呢？你甘心忍受凝滞不变的机械程序吗？”
“法律滞后于社会现实是客观必然，我并无改变整个体系的宏愿与能力。”
“日车，你的能力绝不该止于此。”
“吉泽前辈，我只想不让伸手求援之人感到绝望。”
吉泽无奈的苦笑，今井插话道，“做两年辩护士倒也没什么，在一线更能体察人心，将来要是想转，对日车来说通过最高裁判所面试也是轻而易举，就当累积经验了，是日车的话就什么都有可能吧。”
今天的对话并不是第一次发生，这个聚会也是吉泽出国前对日车做的最后努力。
日车并不对这圆场的话表态，眼见气氛有些僵硬，今井也无可奈何。
他转头看到旁边桌的两个小孩正聚精会神的听他们讲话。
“小弟弟小妹妹，你们也对当法官有兴趣吗？”
夏油杰没有偷听被抓包的尴尬，反而问：“哥哥你们都是东京大学的吗？”
今井指了指自己和吉泽，“我们两个是，”他指了指日车，“这家伙不是。怎么，将来想来东大吗？”
“那是当然的吧，”夏油杰毫不犹豫的说，“没有人会不想去东大。”
今井十分满意夏油杰的回答，他看着日车揶揄的说，“这家伙就没有这种志向。”
日车还没回答，夏油杰说道：“日车哥哥有自己的理想，在不在东大都可以。”
“哈？”今井难以置信的看看夏油杰又看看日车，“不是吧，我们也没说几句话吧，你怎么就突然多了个迷弟？”
他不服气的问见晴：“小妹妹，你也要做日车的迷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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