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以牙还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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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只咒灵是青木见晴外出游玩时在池塘边抓住的。
咒灵是对视线非常敏感的生物，一旦跟人对视就会发动攻击。但是这只咒灵攻击欲相对来说比较微弱，青木见晴试图驯养它。
具体做法就是在它想攻击的时候用水包裹住它。像琥珀包裹虫子。咒灵在水中像青蛙一样凫水却逃脱不了水的禁锢，只能徒劳的原地蹬腿。
有时候不用水，而是直接把它抓在手中，在它挣扎厉害的时候在手下施加咒力，咒灵无法感知疼痛，却可以感知到“被伤害”，趋利避害是所有生物的本能，连咒灵这种不知道能不能被归为生物的物种都有。
现在这只咒灵已经可以做到即使被青木见晴拿到眼前细看也可以老老实实躺着的地步，被放在身边也会像夏天池塘边的青蛙一样长时间呆着只是偶尔动一下。
虽然觉得不会出现意外，青木见晴仍担心它会在人群里暴走，以防万一她用水包裹住咒灵，裹上塑料袋装进水杯里。
带了这么多天，也该派上用场了。
高桥老师很快把大江洋子带过来。女孩眼圈有点红肿，但是脸色仍然是倔强的。
高桥老师对她说：“大江同学，你的行为对青木同学造成了非常严重的伤害，老师对你很失望。现在希望你可以对青木同学道歉，取得她的谅解。”
大江洋子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即使已经被高桥老师批评过了，她也不以为意，现在愿意站在这里不过是因为害怕被母亲责怪。为此她愿意先勉为其难的道个歉。
“青木同学，对不起。”她硬邦邦的说着。
高桥老师把她往病床前推了推：“老师希望你能真正认识到错误，而不是一句简单的对不起就可以了。高桥班不可以有欺凌同学的人。我希望你可以真诚道歉取得原谅。”
大江洋子僵着脸并不说话。
青木见晴说：“高桥老师，我可以跟大江同学单独说话吗？”
为了避免家委会介入，高桥老师是真切希望两人可以和解。青木是个温和的女孩，相信她可以缓和这个事情。
“可以的。”高桥老师说：“老师会在门口等你们，如果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叫我。”
看到高桥老师出去，青木见晴问：“大江同学，从我入学开始你就一直针对我，我能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大江洋子说：“没有什么原因，我已经跟你道歉了。”她鼓着眼睛看青木见晴，看起来比起歉意更像是要打她一顿。
青木见晴又问：“你之前一直在班级里说青木医院的事情，是你有亲人在医院里受到伤害吗？”
“没有！”
“那是因为什么呢？我们之前根本不认识吧，我也没有得罪过大江同学你。”青木见晴继续猜：“难道是因为我是一年级才入学的吗？”
竹亭小学是幼小中高一贯校，除了青木见晴和夏油杰，其他人都是从幼稚园就开始做同学了。她曾在电视上看过插班生被霸凌的新闻。
“跟那没有关系！”大江洋子冷漠的说：“我就是讨厌你！”
“我自认为不是令人讨厌的人。”
“哈？讨厌你还要什么理由？反正我已经跟你道歉了，你赶紧接受吧。”
青木见晴早就知道这个世界是有无法被人理解的恶意，有的人仅仅是因为口音与他人不同便遭到伤害。人类对与己不同的人有排他性。
既然之前猜测的原因都被否认，青木见晴只能想着大概大江就是个喜欢通过欺凌他人来获取快乐和自我认同的人吧。
她没有再问，只是诚恳的说道：“大江同学，虽然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你，但是我跟你道歉，如果没有意外，到大学之前我们还要做十年同学，我希望在学校我们可以和睦相处。”
受害者跟加害者道歉，有时候也并不是不可理喻的事情吧。青木见晴做着最后的努力。
大江洋子看了眼门口，确认门关严了之后低声说道：“我才不会跟你和好。你现在都是装的吧，故意摔到地上让老师骂我，让同学看我笑话。”
青木见晴指着自己的腿说：“我是不会为了这种事伤害自己的身体的。”绷带缠着膝盖，动下还是会有痛感。
大江洋子狠狠地说：“谁知道呢。反正你活该。”她进保健室之前已经打定主意先顺着老师跟青木见晴道歉，尽快让这件事过去，但是真的进来后反而控制不住自己脾气了。
判断已经无法沟通了，青木见晴决定尽快结束这件事，她说：“大江同学很害怕妈妈吧。”
家长会的时候见过大江妈妈，那是个看起来很冷漠的母亲。
大江洋子表情有了变化，“你是想跟我妈妈告状吗？”
“这要看你的表现了。”青木见晴说：“我不太喜欢告状，但是你现在确实对我造成了困扰。你既然不愿意跟我友好相处，我只好跟你妈妈说你过去几年一直在欺负我了，相信班里同学也会愿意为我作证的。”
“我妈妈不会信你的。”大江洋子强撑着说。她想到今天被同学们纷纷指责的场景，又想到妈妈失望的脸，恐慌的情绪像灼烧的火焰在身体里蔓延，她有点控制不住情绪，紧紧盯着青木见晴威胁道，“如果你敢跟我妈妈说，我是不会放过你的。我认识一些人，我也知道你住哪里。”
大江洋子实在是个恶劣又扭曲的人。青木见晴再次认知到这点。
手边的咒灵从大江洋子进来就开始小幅度挣扎，现在已经有点握不住了。因负面情绪而生的咒灵，会自发寻找负面情绪浓郁的地方，它和大江洋子互为养分。
“我可以不跟你妈妈说，不过我有一个要求，我希望你以后不要找我和夏油同学的麻烦了。”
“要不是夏油杰多管闲事，我才不会找他麻烦！”
“只要你不找我麻烦，他就不会多管闲事，你答应我这个要求，我就保证不跟你妈妈说。”
大江洋子想了想，决定先妥协，“好，我答应你，但是你要跟我妈妈说是你自己摔的。”
“这个不行。”青木见晴摇头：“高桥老师已经把你妈妈叫过来了，我要是跟你妈妈说是我自己摔的那岂不是在说高桥老师在说谎？”
眼看大江洋子要着急，青木见晴补充道：“不过我可以跟你妈妈说是你不小心，我也会跟家里人说不追究，这样你妈妈应该不会骂你了吧。”
大江洋子勉强认可：“好吧。”
既然双方意见达成一致，青木见晴说：“麻烦你把高桥老师叫进来吧，我会跟她说我已经接受你的道歉了。”
趁着大江转身出门的时候，青木见晴松开了手，形似青蛙的咒灵一跃而起跳到大江洋子肩头，随她一起走出门。
青木见晴是个有些冷淡的人，她在意的事情不多，对大江洋子也一直以忽略为主。这种性格可以说是消极也可以说是懦弱。
大江洋子显然把它当做懦弱了。
如果不是大江把欺负人的把戏做到夏油杰头上，她说不定可以一直无视大江到高中毕业。
从这方面来说，比起恶意，她对善意似乎更加接触不良。
高桥老师很满意看到她俩和好，虽然大江洋子的脸还是臭臭的，不过她觉得小女孩刚闹完矛盾有情绪也很正常。
没多久千顺阿姨过来了，跟高桥老师解释说智子女士出差中由她来处理。高桥老师表示理解。
她看到青木见晴小小一只躺在床上马上难过起来，虽然伤口都被处理，见晴也一直安慰她说没事，她还是忍不住落下眼泪。
妈妈智子是个更关注自己的人，对育儿不怎么上心，她得以如此洒脱的做自己，一方面是因为见晴自小就并不吵闹，可谓天使宝宝，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千顺。
千顺本来是请来照顾见晴的育婴师，为人细致温柔又负责，在见晴稍大点的时候留下来继续照顾她。
青木见晴十年的生命中跟千顺相处的时间远超过任何一个亲人。千顺承担了母亲这个角色绝大部分的职责。
见晴并不把千顺视作保姆，千顺也非常爱护见晴。所以在大江妈妈过来的时候她难免脸色不好。
她是绝不相信大江洋子在玩闹中不小心推翻见晴的理由的。
青木见晴是她看着长大的小孩，她看见晴天然带着八百层滤镜，然而即便如此她也要承认，这个孩子跟一般小孩是不一样的。
见晴太安静了，婴儿时期她就可以一个人静静看着一个角落很久，她洗小衣服做宝宝餐的时候总忍不住多放注意力到她身上。见晴能坐起来的时候就会自己看电视看绘本了，有人跟她讲故事她会很认真的听，如果没人她也会自己去看去玩。
见晴刚上一年级的时候她总担心她会不会被欺负，能不能交到朋友。直到看到见晴衣着整洁没有受伤，心情也很平静才放下心来。
朋友这个事情嘛只能靠缘分了。
不过今年开学没多久，见晴有天突然提到一个叫夏油杰的男孩，千顺差点喜极而泣。她连续好多天做了小点心让她带去分享。
所以这个大江洋子是什么鬼？
千顺很确定见晴从没提到过这个名字，那就不是见晴的朋友了，既然都不是朋友，那更没可能玩闹到受伤。她不禁想到新闻里的校园霸凌事件。
千顺虽然只是保姆，但是既然智子女士把见晴学校的事情委托给她，那她就自有一份责任。
她问高桥老师：“您做了见晴四年的老师，她是什么性格您应该很清楚，请您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高桥老师有些为难。
这件事当然全部是大江洋子的错。但是现在大江洋子已经认错，青木见晴也接受道歉，两人已经和好，只要青木见晴去医院检查没有问题，大江家再送点礼物，那么这件事就可以过去了。
毕竟还要再做十年同学，把事情闹大对谁都不好。
千顺想到见晴在她不知道的地方被人随意欺负伤害却为了不让家人担心而默默忍受就心如刀割。
“高桥老师，您也是有孩子的人吧，如果您的孩子整整齐齐的出门上学，临到放学却被告知受伤住院您是什么想法呢？我相信如果现在站在这里的是智子女士她也一样会找您要个说法。”
高桥老师嗫嚅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大江妈妈进到保健室，她身后跟着大江洋子。
大江洋子努力憋住眼泪却仍忍不住哽咽，青蛙咒灵蹲在她的肩膀上。
大江妈妈扫了眼保健室，并不过问见晴的情况，直接走到高桥老师和千顺面前说：“您是青木同学的家长吧，医院已经联系好了，车在门口等着，先把她送到医院检查，等检查结果出来我们再商量后面的事。”
千顺正要发火，高桥老师赶紧说：“是的，还是先把青木同学送到医院做个检查，保健老师说应该没有大碍，不过我们还是检查后才能更放心。”
千顺勉强同意。
到了医院被医生检查了一下又拍了片子，没过多久就出了结果，摔伤部分有局部肿胀、淤青等症状，但通过影像学检查，没有发现尾骨和身体其他部分骨折或脱位的情况，医生判断为软组织损伤，预计2-3周可以恢复。
千顺松了口气，赶紧给智子女士打了电话。
说完这边的情况，千顺把电话递给见晴。
青木见晴本因受伤就有些疲惫，加上今天做的事情，虽然判断咒灵只会让大江洋子身体不适，不会带来其他不好的影响，但是终究有点心理压力。
她跟智子女士聊了几句，答应回家后用电脑开视频让智子看看情况，然后就挂断了。
等她电话结束大江妈妈过来询问是否需要安排住院，如果不需要可以请人上门给见晴做护理。
千顺拒绝了，表示家里有人可以照顾她。
大江妈妈留了智子女士的联系方式，说是稍后会跟智子女士确认时间上门做个正式的道歉。
医院安排了担架和车送见晴回家，出门的时候见晴看到了坐在病房门口的大江洋子，平时傲慢的女孩现在情绪低落又恐慌，青蛙样的咒灵牢牢趴在她身上。
见晴瞥了一眼就不再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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