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九岁了。”
智言乖巧的答。
“念过书么？”
“认识字，算不得念过什么书。”
楚言思看着他，眯了眯眼，莫名觉得他眼角眉梢的神态，十分像李七黎。
“李姑娘，他是……”
“我的朋友。”
李七黎淡淡道，继而又说：“楚公子既然要置办宅子，不如就先别弄了，在这儿住下，倒是便宜。
左右，这儿也是你买的宅子。”
“多谢李姑娘好意，只是这还是有些不合礼数。”
李七黎歪了歪头，也没再让，身后的智言盯了桌子上的瓷瓶半天，见两人都不说话了，看着楚言思，歪头道：“七黎，你把这个给……这位公子吃了？”
智言声音清脆，连一直埋头看信的谷绣，都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没好气儿道：“不然呢？呵……我可不是那样的傻子，什么都往嘴里塞，只有这位公子会这么嘴馋。”
楚言思闻言觉得好笑，余光一瞥却发现智言脸上没有任何笑意，只是点点头看着自己，眼睛一眨不眨。
那眼神中带了些遗憾，还有……哀怨？
谷绣明显也注意到了这一点，眼睛一亮，手忙脚乱的把信塞好，去招呼智言。
“智言，你来，你跟哥说，你是不是知道那是什么药？”
不等智言回应，李七黎“啧”了一声，道：“你要是实在不放心，就另找个大夫看看，逼问我们家孩子做什么？”
“就很温和的问一句，也叫逼问？
你卖关子，还不许别人说了不成？”
“又不是不能告诉你，我只是觉得说了就没意思了。”
李七黎表情淡淡的，说罢喝茶。
谷绣横她一眼，满脸期待的看着智言。
智言没搭理他，鼓了鼓腮，见李七黎没看自己，又抿了抿唇，随后才神情坚定的走到楚言思的身边。
楚言思看着他，尽量维持着脸上的笑容，心中有些发紧。
“你真是……幸运。”
智言说了这么一句后，就小心翼翼的拿过桌上的瓷瓶，甚至还极为不舍的打开看了看，随后板着脸把瓶子给收了起来。
这五个字，把楚言思两人都说懵了，等智言都把瓶子收好，站回李七黎身后时，谷绣才堪堪回过神来。
“幸运……李七黎，你今天玩的，是刀子嘴豆腐心这一套？”
李七黎笑着站起身，还是那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
“我说了，你觉得是怎么样，那就是怎么样。楚公子记得与我的约定就好了，我先走了，二位慢聊。”
说完，李七黎转身带着智言走了，留下两个人面面相觑。
黎府。
“总归是爹派人来接，多一些应该也无妨，长姐她最近没什么心情关注这些，那我们……”
“啊！小姐！”
柳二小姐一边与丫鬟说话，一边往自己房间走。
话说到一半，突然听到身后的丫鬟惊呼一声，她脚步一顿，猛的抬头。
房门口，有一个身影十分板正。
从柳二小姐的角度看，此人半个身子藏在黑暗之中，站的笔直挺拔，纹丝不动。
柳二小姐没有丝毫惊慌，看了半晌，走到人影面前，行了一礼，低眉顺眼开口：“钱姑娘。”
钱木枝点了点头，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番柳二小姐，眼中再也没有之前藏匿的那些欣赏怜惜。
“进屋说吧，更深露重，钱姑娘近日已经够辛苦了，不要着凉。”
柳二小姐在钱木枝身侧轻声说着，细看上去，能看出她眼睛肿了很多，应当不久前刚刚哭过一场。
但是听她说话，虽有些沙哑，倒还温润如常。
钱木枝没做声，随着柳二小姐进屋。
“去煮些茶来，这儿不用你陪着了。”
钱木枝闻声看着往外走的小丫鬟，屋门合上之际，这才收回目光，缓缓开口。
“柳二小姐你，似乎并不怎么惊讶，我会出现在你的院子里。”
柳二小姐笑了笑，开口答道：“您是捕快，自然有您的方法。
我想……应当还是为了黎大哥的案子吧？”
说到这儿，柳二小姐眼中纠结犹豫尽显，叹了口气。
“黎家和柳家，都在为了此事奔忙。
如果能不走明路，暗地里动些手脚把姐姐弄出来，两家一定会不遗余力。
正义如钱姑娘，想来你也很为难吧？
所以你觉得有些话不方便，或者是不能去衙门说，暗地里来找我，我是完全能理解的。”
“柳二小姐，比表现出来的……还要聪明。”
钱木枝紧紧盯着柳二小姐。不肯错过她任何一瞬的表情神态。
“您谬赞了，若是我能聪明一点，或许我就能早些发现长姐的心思，并且阻止长姐做出这样……害人害己的事了。”
柳二小姐眼圈儿又红了，看起来十分失落。
“你说得对，柳大小姐心思狠毒，主意正，但是其实并不够聪明算计，若是能有人引导劝诫，她的确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柳二小姐一怔，抬起的一双眼里有一瞬的错愕，似乎是没明白，钱木枝怎么会说出这样为柳大小姐开脱的话。
“钱姑娘你说的是。”
柳二小姐很快恢复如常，温声道。
钱木枝等了会儿，见她不做声，又问道：“之前，说起此事有没有黎信引导时，二小姐似乎也怀疑是他利用了大小姐，如今……二小姐倒是没再怀疑他了？”
柳二小姐轻叹一口气，极为无奈的按了按脑袋，低声道：“今日，整个黎府都传遍了长姐与三哥之间的首尾。从上到下，人人都怀疑三哥才是幕后黑手，长姐只是被人利用了。
钱姑娘，我说句实话，我比谁都希望事实真相就是如此。
三哥虽与我无冤无仇，可那毕竟是我的长姐。
事情闹到如今地步，她手上沾了血，进了衙门，毒害未婚夫的名声更是已经传遍金城。
若是另有真凶，她只是一个被蛊惑的女子，虽说黎府她不再能入，但回了京都，或许还有转圜之地。
爹娘怜惜长姐，若肯低嫁，届时还会有人乐意装傻迎娶。
若是过了明路的从衙门赎罪而出，回了京都后，长姐只会成为人人笑柄，就算还能找到像样的亲事，那也少不了蹉跎几年……
钱姑娘，你我都是女子，女子就这几年青春年华，到时候长姐又能落得什么好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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