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遗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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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这才看向他。
徐姜又摆弄起布巾中的幽若草，将两个都仔细闻了又闻。视线却一直紧随着瘦子，期盼他能说出点有用消息。
一时间所有目光都汇聚在瘦子身上，他如坐针扎，只能梗着脖子，磕磕巴巴道，“那天，我，我们一起，”继续瞥去高个，哪只高个也像个局外人一般耐心听着他讲话，仿佛那天他不在场一样。
“白天师吩咐完我们就走开了，可他在走开之前，我清清楚楚地记得，他用就棵古柳，菜地前面的那棵几人才能合抱住的古树，用柳叶捣汁，倒进浇这个东西的水桶了。”
还特意指了指白布巾上的那两抹绿色。
徐姜还是有些不解，站了一会儿脚有些酸，抬脚勾着鼓凳到股下，看一眼凳子位置才舒服坐下，然后抬眼问他，“你亲眼看见的？”
“那倒没有。”
“那你如何知道他是用的柳叶水。”
他不好意思摸摸头，“当时我不小心绊了一跤，差点将水桶绊倒，庄白玄第一次发了脾气，我就多嘴问了两句。”
徐姜也十分新奇，瞬间就被他一句发脾气吸去了所有注意力，“发脾气？他庄白玄还会发脾气呀？还真的难以想象他发脾气的样子。”
“对对对，你一说他发脾气，我想起来了，我还是第一次看见白天师那个样子。眼睛都要喷出火来，凶得要命。”高个也终于能插进话来，张牙舞爪得比划来比划去，引得红缨连连发笑。
“那他说什么了？”
“他反应太大了，我就问他，这水是圣水吗？这么珍贵。他还真回了我，他说这水是圣树的叶子制成的，”瘦子也双手扯过鼓凳，将手搭在圆桌上认真回忆与庄白玄的对话。
他摸索两下下颌，眼睛微眯，“我不知具体是什么水，但可以肯定绝对是有古树的叶子。”
徐姜与裴礼对视一眼，暗中有了计较。
岁香阁的宋老头曾经让小六带过话来，说的就是这隐匿香味的法子，想到这，徐姜不由得轻声失笑，这偶然间认识的宋老头把自己知道的都掏空挖尽了。
这法子说简单倒也真简单，就是每个制香人的配方虽大差不差，但也不尽相同，其中有一味则是根据自己的喜好调配。按瘦子所说，庄白玄的添入其中就是这古柳叶。
若是能在所有人面前，当众拆穿他，总会更让人信服。
徐姜状似不经意间问，“唉？我们来此也有三天了，怎么不见庄白玄‘降世’了？”
“这我知道！正好今日晚饭后，会在古树下‘降世’。”高个憨着嗓子抢道。
徐姜轻敲两下桌面，也不知道在思考什么。倒是许久不见开口的裴礼把受伤的手臂搭在桌上，开口道，“今日定不会有柑橘味的灯烛了，他能让教众中毒的方法不外乎就是饮下橘皮水，亦或者接触到沾有橘皮汁的东西。希望大家把所有跟橘皮味有关的所有东西尽数销毁，今晚‘降世’必须失败，所以大家见机行事。”
“每人都能接触到橘皮味的东西，比如说房里的油灯，厨房外水缸中的水。”
“什么？！水缸中的水也不能喝吗？”瘦子瞪着眼睛捂嘴，秉着气息，一副已经中毒的模样。
“那是自然。”徐姜瞥一眼瘦子，看他脸色铁青，只好安慰道，“水缸中的橘皮不多，看你这活蹦乱跳的样子，也该知道没什么事。”
“不过，我需得把实情告诉你们，这幽若草只是少次吸入或服用并无大影响，可若是长期服用，人会对形成依赖，并且精神萎靡，逐渐痴傻。”
“可他把我们都变成傻子，又有什么好处呢?”
“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
瘦子猛然起身，扭扭捏捏凑到徐姜跟前，却被一只穿着皂靴的大脚横在当下不能上前，偷偷瞟一眼皂靴的主人，接收到令人胆寒的眼神，随即战战兢兢站在原地，才喏喏出口，“姜姜姐~你可一定要保护好我们。”
徐姜无奈一笑，“瘦子哥，你这话是不是说反了，我一个小小女子如何保护得了你，毕竟我是被你掳来的。”还特地加重了‘掳来’二字，阴阳怪气地让瘦子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当初怎么就，唉！但转念一想，这多亏是把人带来了，不然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只能双手合揖讨饶，“错了，姜姜姐，我真的错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吧！”
“你若是把事情办好了，我自然会保你无虞。”
“您说，您说。”
“你和高个负责将水缸中水全部换掉。”
瘦子忙不迭的点头，“好、好好。”
“小姐，那我呢？”
“你脚伤成那样，还想做什么？你跟我去找庄白玄。”
红缨瘪嘴。
“那裴公子呢？”
徐姜理所当然道，“他一个病人，自然是得好好休息，养精蓄锐，才能到晚上大展拳脚啊。”
瘦子腹诽，‘降世’又轮不到他，怎么大展拳脚，还养精蓄锐，呸，他就是仗着姜姐姐宠爱的小白脸，还不如我有用处！自己如此想完，气都顺了不少。
分工完毕，说完就干。
徐姜搀着红缨去找庄白玄。
本以为庄白玄作为一教之主，定然会住比常人好些，粗略一看，竟然无甚差别。甚至茅草屋略显年久，屋内长年累积的使用感到处都是，还不如他们那些新建的屋子。
徐姜扶着红缨坐下，因照顾她的腿，所以身子压得更低一些，倒让她注意到了桌面上深浅不一的划痕，不像是同一时间划出来的，心中好奇就多看片刻。
庄白玄见她感兴趣，倒不隐瞒，“这是我幼时无聊划的。”
“幼时？”徐姜抬眼看他，“白天师幼时就住在此？”
庄白玄点头。但却不准备再继续这个话题，看向红缨，“这姑娘的腿怎么了？”
“她来时腿就有伤，本以为没有大碍，可经过这两天，看着反而严重了。”徐姜望着红缨担忧道。
红缨怕庄白玄不信，还特地伸出腿，裙摆撩开，解下脚腕绑带，露出小腿上青紫交加的於伤，在淤青之上被硌破的点点坑洞密密麻麻，本不是大伤，可青紫上的红色连成片，就显色狰狞又恐怖。
“主要是她今日起，无人搀扶根本不能自己行动，实在不便。天师那日拿给裴礼的伤药实在太过珍贵，量也……”眉头微蹙，又吞吞吐吐道，“太少。两个人实在不够用。”
“但是上次交给裴公子的药已经是某的全部。”
“是这样，所以……我知白天师难处，能不能将她送去医馆医治。”
“小姐你要送我出去？我不走！”
“这还轮不上你插嘴。”徐姜嘴上狠言厉语，心里确是小声说着抱歉。
“小姐！”
徐姜清清嗓子，“咳，白天师，我记得你说过，若是想要出去的话，是可以出去的。”
“话是如此，你们确实想好了？”
她头点如捣蒜，恨不得现在就把人送出去，“嗯嗯嗯，她肯定是要出去医治的，我实在不放心她现在这样。”
可红缨扣着她的想袖口不撒手，一个劲儿的摇晃，希望她能别送走自己。
徐姜不为所动，攥着自己的袖子一把扯回，挤眉弄眼，嘴里却冷冰冰的说着，“别无理取闹，你不要命了？”
红缨这才安分。
庄白玄见两人意见一致，自然也不阻拦，“那好，你们准备何时走？”
“现在！”
“明日！”
徐姜皱眉扯下红缨衣袖，又将视线投向庄白玄，缓声道，“你这伤势一刻都耽误不得，得立马去医馆！”
红缨这才卷旗息鼓，眉眼都蔫撘下来，心有不甘地小声嗫喏，“是。”
“好。”那我等会就将你们二人送出去。
“不不不，不是我，是她自己。”徐姜闭着眼指指红缨，不敢去看她眼睛。
不用想也知道，红缨现在眼睛红得像个兔子，下一秒就能哭出来。
“小姐！”
徐姜不理他。
红缨知道小姐已经做好决定，就是八头牛也拉不回来她的想法。只好作罢，认命自己一个人出去。
“白天师，最好现在就把她送出去，我就不出去了，这里这么好，我没有走不可的理由。”
“那小姐，我若是治好了，还能再回来吗？”
徐姜没说话，转头看向庄白玄。
红缨认识到话语权不在自家小姐这，只好求救般去看庄白玄。
“那就现在吧。”
红缨叹气，整个人瘫在桌面上一动不动。
“好！”徐姜拧眉，抬腿踢一脚鼓凳，“快起来！”而后又狗腿地笑脸去迎庄白玄，“那咱们赶紧走吧。”
红缨低眉瘪嘴，磨磨蹭蹭地起身。
“不急。此次一出，红缨姑娘怕是再也不能进来，我在给你们一些时间。”
一个时辰后，我去接红缨姑娘出教。
***
徐姜房内。
“小姐，他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出去的人就再也进不来了？”
徐姜皱眉，思忖片刻，“总觉得他话里有话。”
裴礼把玩手中的瓷杯，瓷杯一顿，问道，“庄白玄如何说的？”
“他让我跟红缨说说体己话，说出去的人就再也回不来了，还说一个时辰后来接红缨。”
裴礼轻笑，“再也不能见面？这是让红缨来留遗言？”
红缨惊呼，“遗言！？”
徐姜猛地一拍桌子，怒从心中起，“庄白玄他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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