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清冷天才，但美强惨（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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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容澈就和月流西离开了晏家。
接连好一段时间没休息好，昨夜又借着指导男主的由子琢磨了一晚上对方的功法，饶是容澈也不免疲倦，靠着车驾里的软椅小憩。
被冷落了的月流西坐在容澈身边，单手撑腮，左看右看，怎么看怎么感觉不对劲。
月家少主眉心拧出来一个疙瘩来，那眼神狐疑的，恨不得在他家师兄脸上雕出来朵花。
——如此存在感的目光，容澈自然无法忽视。
他一时间有点心累，睫羽半抬，叹了口气：
“有事？”
月流西也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实在太明目张胆。
奈何少年在人面前素来脸皮厚，干脆往容澈身边一凑，眨了眨眼，若无其事问出心底疑问。
“师兄，你昨晚没休息好？”
对方的手便趁机摸上他衣袖，容澈嫌弃热，指尖触着月流西的掌背推开，而后想了想，诚实回道：
“昨晚偶遇了晏麟，与他在林中修习一段时间。”
“什么？！”
月流西闻此噩耗、眼前一黑，连平素在容澈伪装乖巧的嗓音都夹不住了，“腾”地站起身。
他想他家师兄实在生的美貌，难免遭受晏家那没见过世面的疯狗觊觎，这孤男寡男的搁小树林呆一晚上、干柴烈火……
月流西脑子里“嗡”一声，名为理智的那根弦，“啪”就断了！
“掉头，我要回去烤了晏家那疯狗！”
怒气冲天的月少主一撩车帘，对着前面驾车两头通人语的金睛兽命令。
腿都跑细一圈的金睛兽们一听，心里那个气啊，毛桃似的大眼睛眼白都快翻上天了。心道它们主人这是带了个什么玩意儿在车上，跟块儿热炭似的在车上一直烧不说，怎么一点都不尊重兽权的！
还得是容澈身为家主，体恤族中一草一木。他眼神示意不满到直打响鼻的金睛兽，不必理会、继续行进。
而后提醒气到快喷火的月流西。
“到幻月岛了。”
“幻月什么幻……等等！”
物理意义上火冒三丈的月流西登时警觉，眼睛瞪得圆滚滚一回头，望向容澈的脸上，表情瞬间由愤怒转换为惊恐。
终于成功将注意力转移到自身将面临的危机上。
“我不回家！”
容澈略一皱眉，清冷嗓音听上去跟哄小孩似的，还透露出来点儿生硬。
“不许胡闹。”
早在上车前，月流西母亲、月家掌权人月千寒就用灵玉笺给他传了信。
实在是月流西好像遭受晴天霹雳似的模样太有感染力，容澈也有点于心不忍，落在软椅边缘的指节蜷了蜷，又补充一句。
“月姨也很想你。”
……
鬼才信。
月流西深知自己这趟背着家里，捅了个多大的篓子出来。他连生晏麟的气都忘记了，哭丧一张十足张扬的脸，可怜巴巴揪住容澈的袖口。
“师兄，你行行好，带我回雷州岛避避风头吧。要不然我娘肯定要揍死我的！”
可惜容澈早知道他是个什么德行，不为所动将人提溜下了车驾，亲自送到月家门口。
待到月千寒笑吟吟迎上来的时候，月流西更是一脸如丧考妣、面色灰白看他风采依旧的亲娘。
“小澈，舟车劳顿，要不要在月姨这小坐休息会儿再走？”
月千寒美目一横，先是瞪了自己家不争气的惹祸精一眼，才转而笑意盈盈看着容澈，关切开口。
容澈看着她们母子间的互动，竟有点无所适从。他微微抿了抿唇，垂下眼睫回答：
“不必，月姨，家中还有事等我处理。”
月千寒看他这样，便又是一叹气。
“别太劳累，瞧你这孩子，最近又消瘦不少……墨枝，去库房去包十斛月辰珠，帮容家主装上车。”
幻月岛的特产月辰珠，嵌入灵器内可大幅提升聚灵效果，若是磨成粉当做丹药原料，亦可凝神稳定灵力。千金也难求一颗的宝物，月千寒轻描淡写就送出十斛给他，当真是好大的手笔。
容澈顿时有些受宠若惊。
他正欲开口推拒，终于能插进话头的月流西便也向着门内一张望、打断道：
“墨枝，我上次好不容易寻得的云梦莲子，也一并给师兄送到车上。”
“臭小子！你还有脸提！烧秃了人家万禅寺三座山头，你知不知道不苦大师找上门的时候，你娘我恨不得……”
……
月家母子的氛围，容澈这个局外人实在很难融入其中。
他难得显露局促，又意识到自己此时的多余，想要离去的说辞在脑海中转了又转，却始终没找到说出口的时机。
万幸，一直用余光观察他的月千寒，注意到他的尴尬。
她拽着自家儿子耳朵的手一顿，心底也酸酸涩涩的，不是滋味。
“小澈，我知道你父母的死，一直是你心结……但如今，你将自己蹉跎成如此模样，若是浮笙姐姐与容大哥在天有灵，想必也不会想要看到。”
……
容澈法袍下，玄色包裹的指骨极用力蜷紧。他随即抬起眼，浅淡瞳仁被光线析折出玉石般的质感。
“月姨，开弓没有回头箭。”
即便身体自内溃败，像是勉强粘合拼凑的纸糊玩偶，就连站在月千寒眼前说出此话的此刻，莫大的痛楚都在磋磨他神经。可自将雷龙引入体内那刻，至继承家主之位、不分昼夜屠戮魔物，容澈始终未有一次后悔。
而知晓这个小世界的结局注定惨淡，他亦要竭尽全力、逆天改命。
“你……唉。”
月千寒看着他的眼，忍不住皱紧眉、再次心疼的叹气出声。
她从小看着容澈长大，深知这孩子看似疏冷淡漠，实则性子最是执拗。便不再多劝，而是缓缓深吸一口气，忽然对他道：
“我听人说，长云城外前一阵有大魔出没的痕迹。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害你父母的那一只，你若在意，抽空自己去看看吧……只是，务必注意小心。”
月家消息灵通，许多情报，都是第一时间经手。而这个信息显然令容澈十分在意，他微怔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神色冷凝，对着月千寒拱手致谢。
“多谢月姨。”
又礼貌告辞，终于离开月家。
他重新回到车驾，这次的目的地自然是雷州岛。
依照原剧情发展，待到男主进入天芒学院后，龙傲天的逆袭之路才算正式开始。而距学院新生报道还有两个月的时间。
在男主快速成长起来、有能力挑战他前，他也要尽快寻找修复隐疾的办法。
否则顶着眼下这具破败身体，必定会演化成原结局那样凄惨下场——甚至输得更惨。
……也是有思路的。
车厢中，容澈坐姿修直、敛眸沉思。一缕墨色发丝被风微微吹起，拂过他冷白侧脸。他却恍若未觉，睫羽垂敛间，眸底落下一片浅浅的灰意，在心底咀嚼方才听到的地名。
——长云城。
……
不只是大魔的线索，他追寻许久、据说可以修补灵台的一件法器，据说也将出现在长云城五年一度的拍卖会上。
既然如此……
幻月岛与雷州岛距离极近，片刻后，金睛兽便再次停下。
族人一见家主车驾，便迅速上前，恭敬迎接。
容澈由仆从迎他下车，正是晌午，过盛的暖光自车帘而入，映清他冷澧苍白的面容，肌肤恍如经年难化的冷雪。
仆从呼吸一滞，无论多少次也难以瞬间适应自家家主这过于美貌的一张脸，便拘谨低下头，伸手去扶住车驾中身姿瘦削的青年。
容澈毫无自知，只是冷淡抬手，由着下人服侍。询问他不在这段时间，族中可否有异时，尚且因为长途奔波，嗓音中带着轻哑的倦气。
自然得到一众否定的回答。
他便放下心，于是才刚回到家中，还没坐下休息片刻，接着就在心底计划起——
下一程的目的地，就是长云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