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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顾好他们，无暇在里面，不必担心我。”
年气鼓鼓地撅着嘴，它发誓！再也不想保护人了！再也不想！
风止月疑惑拧眉问道，“我留在这里吗？”
墨连衣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确认方圆几里没有异样，对风止月点点头，“哥哥，里面鬼气浓郁，常人受不了阴寒之气，你们就在这里等我。”
“不要在这里待太晚，如若我一直未回，让年给你引路，回祁府等我。”
风止月深知，常人有所局限，便不再强求。
“注意安全。”
“好。”
墨连衣的身体隐没在山雾里，风止月阖上眼，静静盘坐在原地，约莫半个时辰，全身忍不住颤抖，瞳孔猛地一缩，连滚带爬来到琴边。
眼里是对答案的渴望，他深呼吸一口气，手指快速滑动，第一次弹起琴来。
铮铮～
下一秒，年单方面切断了与风止月的联系，背对着风止月，抱着双膝，憋得浑身抖动。
这哪是琴声啊？！这简直就是古琴界的公鸭嗓！声音低沉，总觉得下一秒，琴弦会崩断，琴声会戛然而止，有种要死不活的嘶吼。
这种也叫曲子？难怪不愿意给主人弹。
墨连衣伸手划开枝丫，顺着长满草的小径，走到一处爬满藤条的寨门口，字迹模糊，看不出来过了多久。
两边的木桩湿润顺滑，在无人为干扰的自然里，枯木逢春，侧面嫩绿的小叶，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久无人烟的空地上，长满时间的痕迹。
每一个突破口，都彰显着小草的韧劲。
下一秒，梨无暇身着白衫，单脚踩着寨子大门的顶端，对上墨连衣的视线，果断旋转一周，在墨连衣面前落地。
“这是鬼母生时，同时期存在的一个寨子，据说，鬼母死后，这里无一生还，当然，也正因为没有遗孤，一切都只是外人猜测。”
墨连衣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食指从树桩上划过，被砍去树干的树桩活了过来，却没有长成参天大树，足以说明，鬼母死去至今，不超过百年。
按理说，失去树干的树桩会渐渐枯萎才对，这里，究竟有何神奇之处？
梨无暇看着他，“连衣，这个寨子，看起来像是信徒居住之地，每间房屋上，都刻有类似凤凰图案之类的花纹。”
“凤凰？”
墨连衣疑惑地走了进去，里面被梨无暇打扫得很干净，几乎没有杂草，一眼便能看尽房屋的整个状况。
然而，墨连衣抬头四处查找，也不见梨无暇口中的图案。
梨无暇用玉笛指着墙角，墙土交接之处，有一只线条简单的凤凰，形态貌似垂着羽毛，傲娇地站在地面上。
头一次见信徒不把象征图案放在显眼之处。
“唉？无暇，你可知晓这种图案出自哪个教？”
梨无暇眨了眨眼，顺着蹲在墨连衣身边，近得能够听见彼此的呼吸声，他睫毛轻轻一颤，抚上墨连衣刚触碰过的地方。
“不清楚，记忆中，大部分信徒会选择天地之间，能量无穷尽的东西作标志，例如太阳，月亮，山川，河流。”
“其他的，少之又少。”
墨连衣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小心翼翼推开最近的一家房门。
“没有血？……他们如何死的？”
“索命。”
这个词不会轻易从猎鬼人口里说出，梨无暇定是有十足的证据，索命……
他们究竟在何处得罪过鬼母，以至于得到如此残忍的报复？
“你可知鬼母生前是何名？”梨无暇问道。
“赤伏娇。”他自问自答。
听见这个名字，墨连衣汗毛竖起，饶是身为后辈，无一不知晓赤伏娇的赫赫大名，曾经名动京城的女掌柜，仅仅一年，商铺遍布整个朝廷。
时机一到，以雷厉风行的手段，将商铺开设到全世界各地，自然，也包括人彪马悍的大凉。
最令世人震惊的，莫过于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女子，仅凭一手长戟，打遍天下无敌手。
富可敌国，权倾朝野。
然而，她自始至终都钟爱于传播武学，赈灾救人，同时期的对手、队友无一不对她交口称赞。
就连朝廷，都因为她的所作所为，礼让三分，由此可见，曾经的她，荣誉加身，风光无限，如此往复，初心不改，名声大噪。
墨连衣食指摸过墙角的灰尘，厚重、粘稠，是无人居住的痕迹，他沉下眼，似乎在为这奇女子哀悼。
“赤伏娇……是被寨子里的人害死的吗？否则，无一生还的寨子被索命，又该如何解释？”
梨无暇微微垂下眼，沉默思索着。
“除了她，无人知晓其中因果，流言不是真相，就算全世界都认同一个结果，也并非是真相。”
墨连衣点点头，他说得一点没错。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况且就算亲眼所见，也并非就是真相，赤伏娇的死仍旧是个谜。
她与寨子的矛盾，更是谜中谜。
“在客栈那边碰见风暴两次，我可以明显感觉到两次的鬼气浓郁程度不同，也就是说，她并非每晚都出现在客栈。”
“但是，就算她没有去，那场冥婚仍旧会按时举行，也许常人看不见，可一旦进去，就会陷入沉睡，梦中之景，就是冥婚现场，做梦人不自知。”
“她为何执着于举报这场婚礼？传说是她为了诅咒儿子，可事实真的这样吗？”
梨无暇拧眉，站起身，将这间房扫了一眼，发霉而变得白花花的墙角，漏雨而生出青苔的墙壁，土墙久经风霜，已经穿了洞。
这个寨子，似乎除了那个凤凰图案，没有一点稀奇之处。
“连衣，死无对证，这个任务难如登山，赤伏娇并非寻常鬼怪，实力高深莫测，况且，她绝不会让你查到把柄，兴许那些目睹一切的小鬼已经……”
“无暇，她定是有执念才迟迟不愿离去，只要知道她有这个想法，一切就还有机会。”
梨无暇盯着墨连衣的背影，默了两秒，淡淡地嗯了一声，又跟着蹲在他身边。
“说得也是，世界上没有密不透风的墙，她再如何谨慎，总有一天也会露出把柄。”
“我会让人继续查的。”
“对了，连衣。”
“嗯？”墨连衣的目光落在那只垂着羽毛，昂首挺胸的凤凰图案上，试图从中窥见一星半点秘密。
“你可知古宁缺？”
“朝廷第一杀手，不过，不轻易接任务。”
梨无暇默认，他眼里充斥着担忧，眼珠子不安地转了转，语气柔和微颤。
“执法堂找上他，追杀你。”
墨连衣眸光一闪，拍掉手上的灰，站了起来。
“古宁缺？杀我？”
梨无暇犹豫地点了点头，从孤儿杀到朝廷第一，古宁缺向来杀人不眨眼，并且非常认死理，偶尔朝廷都要由着他的性子劝说。
“他现在到哪了？”
“就在玄榆。”
墨连衣拍了拍胸脯，松了一口气，他笑着拍了拍梨无暇的肩膀。
“幸好是古宁缺，不会动哥哥。”
梨无暇身形一滞，微不可察瞪大眼睛。
墨连衣的表情并非在说笑，是真心在庆幸，可凭什么这个时候了，还要顾及一个废物的生死？
“连衣，都什么时候了？古宁缺以暗杀零失误出名，也许正面他不一定能够压你一头，可只要你给了一丝机会，就……”
墨连衣笑着打断。
“无暇，不谈这个。这个寨子曾经有哪些人？多少男人，多少女人？”
梨无暇幽怨地看着他，轻轻叹了口气。
“说来奇怪，书中没有记载，赤伏娇的丈夫公布这个消息的一瞬间，以阻止瘟疫扩散为由，焚烧了所有尸体。”
“这么说来，她的丈夫也很可疑。”
梨无暇点点头，“是，不过，自那以后，他便失踪了，尸首至今下落不明。”
墨连衣起身，一步步走向内室，同时四处寻找着什么。
“一个宗教，不可能除了图案，什么都不剩下。”
梨无暇没有跟进去，安静站在门口，目光往远处看，茂密的森林，谁能想到这里也曾热闹非凡，人声鼎沸。
突然心生烦躁，他紧抿唇，闷哼一声，风止月到底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就连得知被追杀，第一时间竟是庆幸不会牵连到他？
风止月……他到底凭什么？臭名昭著，一窍不通，全京城的人都在看他笑话，为何墨连衣偏偏看好他？
梨无暇目光森寒，垂下眼，闷头喝下一口烈酒，长长舒出一口气，悠悠地晃了晃酒囊，捏在手里。
“风止月……你真的很碍眼。”
“无暇！你快来看！”
墨连衣的声音传出，梨无暇哼笑一声，收好酒囊，换了一副嘴脸走了进去。
越往里走，视线越暗，墨连衣身着黑色，若不是那一双眼睛明亮发光，还真不便找人。
梨无暇视线顺着墨连衣的手看去，微弱的光线下，仍旧能够看见地面上有一处黑色的痕迹。
“无暇，这里并非灶房，却有一处明显多次生火的点，仔细来看，这里更像是堂屋，生火还能为何事？”
梨无暇盯着那块污迹看了许久，他倒是忽略了这一点，“为亲人上香。”
“不对，你仔细看，烧的不是纸钱，是衣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