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他居然笑了？！
圆月挂上中天。
雾气从山林间升起。
玄翊推开柴门，发现他暂时居住的茅草屋里点着灯火。
袅袅烟火气，从草屋里升起。
从打开的竹窗里，他看到一个穿着白衣服的小姑娘，正在灶前忙碌着。
也许是夜色太美，或者是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金桂花香。
玄翊站在庭院里并没有进去，只是安静看着。
那小姑娘烧火做饭，动作都很娴熟。久违的尘世烟火味，和饭菜的香气一起传来。
小姑娘始终没发现他回来，在灶房间忙忙碌碌，做出四菜一汤来，端到正厅里。
米饭闷在锅里，先把酒倒好。
然后低头摆着筷子，饭桌两边的筷子，要完美对齐。
等小姑娘抬起头来时，发现房内的光影暗了暗，她等待已久的男主角，不知何时，已经进入了房间。
小姑娘：“……”条件反射性地咧嘴想笑，却又瞬间绷住。
只是温婉地抿了抿嘴唇。
把筷子递到男人手上，去灶房盛了米饭出来。
灯影摇动，饭菜飘香。
两人相对而坐，静默无声地吃完了一顿饭。
虽然没有言语也没有太大的表情，但是眼看着玄翊把他准备的所有饭菜都吃光了，风暖激动地红了脸。
所以，上帝让他在那十年里学会了一手好厨艺，就是为了俘获眼下这男人的胃？
命运的安排，果然奇妙。
饭毕，小姑娘垂着头，温婉地收拾碗筷。
忽然，手腕被人抓住。
风暖呼吸一窒，目光缓缓落在那只抓着自己的大手上。
虽然依然没什么表情，然而——
妈妈，他要强亲我！怎么办？我好慌乱。
这是他们为数不多的，亲密举动之一。而且，还是玄翊主动的！
风暖强忍住要去看玄翊地冲动，按照璇玑指示的，低垂着头。
玄翊抓着风暖的手往外拖。
中天的月亮明晃晃地照在地上，庭院里不知何处，飘来淡淡的桂花香。
玄翊带着风暖来到屋廊下。
两人均是一身白衣，白衣胜雪。
那些被尘封在记忆里，似乎已经遗忘的往事，重新浮上心头。
依稀还是许多年前，玄翊刚刚拜入山门时，徐星盏资质不够，不足以进入天极剑楼，便在山下自己修炼。
那时候他们彼此都很稚嫩，数月才能见一面，却都很满足。
以为未来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意气飞扬。
在他的手指抚上风暖的面颊，气息越来越近的时候。
风暖实在忍不住，羞答答瞟了他一眼。
“人家还没刷牙。”
然后……
然后眼前一黑，他就被玄翊打晕了。
过程呢？过程也特么很重要啊！
读者们都说了，考试的时候，木有过程，只有结果，老师是不给分的。
狗币游戏！这时候和谐你妹！
就在风暖躺在木床上，在睡梦中满心愤懑地咒骂狗币策划的时候。
一身白衣的玄翊出现在桂花林中。
璇玑和琉镜正在桂花树下，一边看月亮喝酒，一边烤着兔子腿。
乍一看到玄翊出现，两人都吃了一惊。
他这时候不是应该跟风暖在一起么？难道风暖失败了？
就见那白衣剑修，与往日并没什么不同。依然是一身霜雪气息，面无表情。
他开口，说了一句话。
“徐星盏，已经死了。”
璇玑：“……”
琉镜瞬间意识到，接下来的对话他很不适宜再听下去。
眨眼之间，裹着火上的烤兔子，桌子上的酒杯酒盏消失在花林里。
整个石桌上空无一物，只剩下璇玑手里的那双竹筷，还有筷子上夹着的那片桂花藕。
徐星盏已死。
“所以，你终于准备对我下手了？”璇玑放下筷子。
月色之下，白衣男人缓缓摇头。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么，我不会杀你。至少这十年不会。”
风声在两人之间呼啸。
女子清澈的眼眸映着他的脸。
“玄翊，在你心中，我到底是什么身份？”
“说实在的，我有些不明白你。你之前明明想要置我于死地，为什么现在又改变心意了？”
玄翊：“我从未改变过心意。”
“……？？”
“我向来，都是循着心意而行。之前杀你也好，现在不愿杀你也好。”
璇玑笑起来，“总不能是，你的心告诉你，你不舍得杀我吧？”
玄翊没说话。
璇玑换了个说法。
“你为什么说徐星盏死了？她不是刚回来么？”
玄翊垂下眼眸。
他修习无情道，修为越深，情感越淡薄。
这么多年来，徐星盏横在他心里，成为他道途之中，不可逾越的执念。
但他无法对一个死去的人做什么，只能记着她，怀念她。
他搜集她散落在四野的残魂，为了将她复生不择手段。他寻找与她相似的人，寄托心里的思念。
他可以为了徐星盏窃取净世清莲，重伤姬璇玑。
他做这些事情的时候，道心平静，理所当然。
然后，星儿终于回来了，风暖的确是星儿的转世，但他面对着风暖，内心却没有任何波动。
他也曾为此茫然。
直到今天晚上，看着那个跟曾经的徐星盏一模一样的小姑娘，忽然顿悟。
徐星盏，他放在心里记挂了几百年的星儿，她其实已经死了。
纵然眼前的风暖，是星儿的转世，但曾经的徐星盏，再也回不来了。
这个活泼可爱的年轻人，是完全崭新的，另外一个人。自己所谓的深情与执念，在那双清亮的眼睛里，并无必要。
他不必被过去的记忆和情感束缚，他该有完全不同的另外一条路。
内心的执念轰然瓦解。似乎有些寂寥，但更多的是解脱。
玄翊缓缓道：“她曾经，是我的执念。”
曾经？
璇玑眸光凝了凝，现在已经不是了？
怎么可能！风暖到底做了什么，一下子把人家几百年的白月光情谊都抹杀掉了？
璇玑谨慎道：“那我该恭喜道君，终于突破了红尘劫。”
月色之下，冰冷如谪仙的白衣男人忽然笑了笑。
那笑容似月光从清云中透出，清冽清澈。
笑得璇玑盯着他的脸，震惊得魂不附体。
这人……是被什么东西夺舍了？
竟然笑了。
口怕。
白衣剑仙负着手，平声道：“红尘劫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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