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寒假伊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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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晚餐，因为明天放假的缘故，大家都没有着急回宿舍，全都聚在鹿角火焰树旁，点了饭后小食、讨论寒假计划——去哪里游玩、是否留校。大部分学生情愿回到人类世界，阔别了四个多月，他们迫不及待地和自己的家人朋友团聚。来到凰骛前，对于他们的国度而言，春节是一年当中最重要的节日。
月棂意想不到，1706宿舍冰岚、格沛妮决定留在凰骛，只有伊娅明天一早乘坐井端回家。冰岚的理由简单粗暴：寒假学校人少，没有人同她抢图书馆的位置和热门魔法书籍，她可以在图书馆泡个够。格沛妮说，她的想法和冰岚一致，她也想去图书馆学习。“冰岚这样也就算了，毕竟家族遗传——她有个那样夸张的爸爸。你？”伊娅质疑格沛妮，“平常没看出来你有多爱学习呀……”格沛妮支支吾吾地，避开了伊娅的追问，一张脸红得像猴子屁股。
第二天，冰岚、格沛妮尚在睡梦中，月棂和伊娅起床去露天餐厅用早餐。
填饱了肚子，伊娅给了月棂一个大大的拥抱：“姐妹，我会想你们的，等着我的新年礼物哟！”
月棂笑着朝她挥一挥手，看着她消失在井端上。扭头看了一眼走廊深处的挂钟，时间显示在七点四十五。
从有风悬崖乘坐井端下到崖底，穿过蜿蜒连绵的山体和巨石，月棂见到了灰调宏伟的禹椒虎殿堂。她在芭蕉墙外驻足了一会儿，径直去了白蕉河。
晴陌双手背在身后，站在河畔的一颗大石头上，静静注视白蒙蒙的河面。
月棂走了过去：“晴教授，抱歉，我算着时间……”
“不怪你，是我来早了。”晴陌从石头上一跃而下，踩在稀疏松软的草坪上，“如你所见，这条从南向北的纵向河流，就是这里守护魔法阵的依仗所在，魔法阵全然按照河流的轨迹构建。我们肉眼看不到的地方，河流实际上被一分为二，东边部分跳脱于魔法阵之外，西边部分才真正隶属凰骛……现在，打开‘瞳识’。”
月棂依言照做。
“你看到了什么？”晴陌问。
“我的魔法脉络。”
“是的……一般情形，守护者们打开瞳识的第一时间都会聚焦自己的魔法脉络……集中精神，透过魔法脉络，在不让脉络隐匿的前提下，你能否看清白蕉河的轮廓？”
一秒，两秒，三秒。
“看到了。”
“很好，用你的魔力触角，在魔法脉络上沿着白蕉河的轮廓勾勒……超出脉络的轮廓，魔力触角鞭长莫及的位置不用理会——这是视野的角度问题，在这里勾勒好了，换个地方继续使用‘瞳识’，剩余的轮廓同样会显现。”
于是，月棂跟着晴陌跑了□□趟不同的方位，将整个白蕉河的轮廓拓印在自己的魔法脉络上。
当魔力触角顺利描绘出最后一笔，倏地，现有的魔法脉络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幅3d立体大型的河流形态的光网。随着月棂视线转移，抑或从原地往任一方向走动，这片竖立着的光网也会随之发生变化。好比她的“瞳识”是放大镜，放大镜移动到何处，何处光网的细节状态就会自然显现。
“看到光网了吗？”
月棂连连点头：“这就是守护魔法阵的图示？”
“不错。守护魔法阵的图示比较常见的种类，就是各种各样的网状，它们超脱于守护者自身的魔法脉络之外，当守护者完成过一次该图示的轮廓烙印，下一次，任何时间，只要来到白蕉河附近，使用瞳识、并且有意识地搜寻白蕉河，附在其上的守护阵图示自会向你展示……完美无瑕的守护阵，它的网状图示应该根根清晰，空隙均匀，网眼的大小不超过两个巴掌印。”
“我看到许多模糊不清的网线，有的地方甚至有缺失，还有的网眼太大了，比篮球还大……”
“对比完整的部分，再看‘瑕疵’处，那些‘瑕疵’便显而易见了。”
晴陌的瞳孔在莹白的天光下盈着清水般的碧波，那目光中有深深的赞许，还有其它的暗桀，“我们的任务只需要通过魔力触角，将那些‘瑕疵’一点一点地勾勒完善，就像绣娘们穿针引线……一旦守护阵恢复完毕，它会用自己的方式来提醒守护者，一如前年春天，它被兽潮冲破，发出了巨大的流水拍击礁石的声响，还伴随着嘤嘤呜咽——当时有风悬崖轻轻震动了一下，许多人误以为山体塌方，吓得不轻。”
说到这里，晴陌笑了一下，好像想到一件有趣的事，“那一年，禹椒虎殿堂首当其冲，受到了冲击，魔力运动会险些不能如期举行……如果今年再来一次，孙校长恐怕会被守护者联合部问责……”
注意到小女生面色古怪地盯着自己，晴陌轻咳一声：“所以，这几个月姜次老师忙前忙后，常常去迷雾森林观测灵兽们的生活作息，只为防止前年的兽潮再度出现。而我们呢，努努力，争取在魔力运动会开展前，把这一片光网还原到最佳状态！”
“好……好的。”
“有没有信心？”
“有。”
“大点声！”
冬季正当时，早晨的太阳不大，寒气森森，月棂不希望刚塞进一份三鲜豆皮、半笼小笼包、两杯豆浆的胃里淌进冷空气。趁着晴陌眺望远方，她飞快地给自己安上恒温魔法，这才支棱起腹部的力量，大声道：“有的！”
“不过，孙校长叮嘱过，要量力而为。如果你感觉到疲惫，四肢乏力，头昏脑涨……务必停下来，把这个情况告诉我。”晴陌回身叮嘱，“魔力透支好说，休息几天，多吹吹风就能恢复——但强撑着硬要继续，很容易引起魔力反噬……极伤我们守护者的元气。明白？”
“嗯嗯。”
“那么，从守护阵破损较严重的南边开始……月棂，你过来，用触角把这根歪曲的网线往下按压……对，下一个，这一根图示的颜色太浅，重新勾勒一遍……这一个，整片都是空白，你直接在这片区域画线，网眼不超过两个巴掌大小就行……”
半个小时过去，月棂逐渐驾轻就熟。晴陌挑不出毛病，便自顾自地去到白蕉河的另一头，亲自动手修缮魔法阵，只间隔几十分钟，再来看一趟月棂这边的修复情况。
“我就知道，你能做到，而且做得比我和方教授还要好！”
“你简直就是天生的喜子……瞧瞧这网面，线的粗细贴合阵法本身，网眼的分布笔直均匀，比原来的部分更完美！”
“真不知道要夸你什么好了，月棂……你帮了我的大忙！”
晴陌的赞美花样百出。
月棂听着听着，都有些不好意思：“晴教授，您过誉了……我哪里能和您还有那位方教授相提并论？”
晴陌重重拍了她的肩膀一下：“别妄自菲薄，在这方面，喜子的作用得天独厚！这跟新手与否没关系，保持自信，继续加油！”
随后心情愉快地去了白蕉河以北——他踩在草坪上的步伐有几步几乎腾了空，轻快劲儿宛如梦回十七八的少年。
“晴教授一定非常热爱凰骛。”月棂不禁想，“为着大家的安全，我也要好好努力才行！”
一个上午就在师生齐心修复魔法阵的光阴里度过。
午时刚至，月棂的肚子咕噜噜叫唤起来，举了至少四个小时的右手臂又酸又胀。
“今天就到这里。”晴陌打量她难受的表情，轻轻一笑，“第一次进行长时间的魔法工作，感觉如何？”
“还……还能坚持。”月棂的左手摩挲着右手臂，“这里有点酸……小问题！”
“其实，你可以请求你的魔力触角伸长一些——”晴陌说，“这样一来，你完全不用举手，把手指搁在你的腰间，或者干脆垂下，一样可以勾勒图示。除了看上去一动不动像个小傻瓜，没别的缺点。”
月棂听完，当场同自己的两根触角进行友好“协商”——
魔力触角们勤恳勾画了一上午，这会儿得以休息，软绵绵地坠在食指和中指下，活脱脱一出人类的表情：没精打采。
听到主人的“意念”请求，触角们犹如受惊的小猫炸了毛，头也不回地往指尖里龟缩——它们原来那么地喜欢为月棂比“心”，龟缩之前，两根“白柳”纠缠合作，做出了一个心碎的轮廓。
月棂尴尬地看向晴陌——晴陌开启了瞳识，把这一幕收入眼底。
“没关系——”晴陌忍俊不禁，“你的触角们忙活半天，想休息了……下一次，再试试请它们体谅一下你这个主人。”
“好吧……”月棂收回触角，“下一次修补阵法是什么时候？”
“你刚开始介入阵法，慢慢来——三天后，一样的时间、地点。”
两个人回到风学院，月棂去了餐厅，晴陌去了教职工办公室。
“您不吃饭？”分开时，月棂随口一问。
“火学院的卓老师找我有事。”
“……再见。”
月棂脚底抹油溜得飞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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