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熟人
刘聪对着镜头，把话筒别在了衣领，然后习惯性地整理了一下。
他们的废墟探险直播间昨天晚上刚刚被封，再加上被谭楚那个小子爆出了原本二人小作坊竟然有大团队，按理说封停的一个月都应该休息，多少冷处理一下负面舆论。
但有一位老客户白天的时候下了一个急单，让他们今晚再到产业园进行探险。刘聪无可奈何，只能速速建了一个小号，尽量把大号的粉丝引流到小号上来继续直播。
摄影师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已经开始录像。刘聪清了清嗓子。
“粉丝朋友们，我们又来到北郊这座产业园了。”他面带微笑，流畅地背诵着写好的台本，“上次拍到的鬼影想必各位还历历在目。今天我们再战产业园，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新的发现。”
弹幕从直播间一条条地闪了过去。
“这个产业园真黑，看起来好恐怖。”
“今天还能拍到鬼影吗。有点怕怕的。”
“主播每天都要直播啊，好辛苦。”
也有很多条不和谐音：
“那么大一个团队围着呢，有啥可怕的。”
“有人写好台本了吧，当主播赚钱可真轻松。”
在一旁监控弹幕的助理见此状，立刻开始批量刷起了弹幕。
上百条“没有劣迹艺人碍事了。主播加油！”“好感兴趣，快点开始把！”“刘聪好帅！”重复出现，直接将负面评论迅速压了下去。
刘聪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装备，对着镜头露出了一个职业的微笑：“准备好了，我们走吧。”
他话音刚落，摄像机里便录进了一个有几分耳熟的声音：“好巧啊，我们又见面了。”
听到这个声音，刘聪的脸一下子就绿了。
谭楚笑眯眯地从黑暗中出现，带着在演艺圈摸爬滚打出来的镜头感，往主播身旁一站，就占据了屏幕的主要位置。
刘聪生怕谭楚又把这个直播间也搞没了，他一句话也不敢多说，迅速朝摄影师摆手，示意他让谭楚出屏幕。摄影师得令后，立刻转移镜头，去拍周围黑乎乎的风景。
作为有近10年拍戏经验的老演员，谭楚跟镜头简直易如反掌，摄影师往左，谭楚侧身；摄影师后退，谭楚上前；最后实在迫不得已，摄影师只得抬起镜头仰望星空，一时间场面有点滑稽。
刘聪本来因为直播间封掉，心里一直不爽，见谭楚又来凑热闹，胸膛一股怒气喷涌而出，趁着摄影师没在拍自己，立刻掐断麦，指着谭楚破口大骂：“你他妈是不是有毛病？毁我一个直播间还不够吗？”
谭楚故作惊讶：“明明昨天是你主动过来跟我搭话的，我还以为是你需要我流量呢。”
“谁他妈需要你的狗屁流量！”刘聪口沫横飞，“给我滚蛋！”
“哎呀，”谭楚耸肩撇嘴：“亏我今天还想好心再给你直播间加热一下，怎么能不识好歹呢？”
刘聪看谭楚一副阴阳怪气的模样，气的要命，直接指挥助理把他拖走。
见两个雄壮的助理朝自己走来，谭楚倒是不害怕。
一是因为他因为他比俩助理高出整整一头，之前拍戏的原因又经常锻炼，即使不出手，也至少能跟拎宋向荣一样拎起来一个。
二是因为谭楚的手机就架在不远处的一个台阶上，正在直播。
他在看到刘聪的车的那一刻，就想好了如何破除产业园闹鬼传言的办法，于是早早就又开了另一个直播间。
刘聪的刚刚行为全部都直播了出去。虽然直播间现在没几个人，但要是主播的助理真的打人，谭楚留下的证据能让他们去局子里喝一壶。
助理来势汹汹，谭楚微微屈膝，双手握拳，准备正当防御。突然间，他感到身后阴风阵阵，一股强烈的煞气涌了出来。
两个助理也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脚步慢了下来。
“我怎么突然觉得有点害怕。”其中一个人说。
“……我也是。”另一个人符合道，“仿佛打了这人会发生很严重的后果似的。”
“要不就算了吧。”两个助理耳语，达成共识。其中一个朝谭楚挥挥拳头，说了一句“滚远点”后，就立刻回到了导播身边。
谭楚能听到他们在跟导播建议：“咱们换个地方播，一样的。别管这小子了。”
刘聪余怒未消，对着助理和导播骂骂咧咧，一副不想放过谭楚的样子。助理劝了他一阵，最后以打架斗殴传出去对名声不好为由说服了，几个人于是就挪了个地。
“谭老板，你没事吧？”此刻，谭楚身后传来一个弱弱的女声。
谭楚回身一看，李红霞正站在身后。
他顿时了然：原来煞气是李红霞发出来的。
恶鬼会散发煞气，对鬼和人都有效。必要时会让周围的普通鬼和普通阳间人退避三舍。
“你怎么来了？”谭楚问。
“我在公司没什么事情做，待得无聊，又好久没在外面逛过了，就想出来看看。”李红霞说。
谭楚有些意外：“你会坐地铁？”
“当然。”李红霞似乎对谭楚提的问题有些不解。“为什么不会呢？我还在世的时候上班有时候就坐地铁呀。只不过现在加了不少线路，更方便了。”
“哦，对。”谭楚拍拍脑袋。这里毕竟是大城市，地铁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就有了，不算什么新鲜事。
不过李红霞三十多年没出过医院，一出来就能成功来到北郊，找到自己，还没迷路，她的实力不容小视。
正当谭楚思索时，远处传来一阵动静。刘聪他们经过几分钟的调整，又再度开播了。谭楚见状，趁机给自己的直播间打广告，深吸一口气大吼一声：“欢迎大家来我的直播间“有尚影视”！也是探险直播！”
主播远远地瞪了他一眼，见谭楚没有再凑上来，就没搭理他。
“一会你帮我拿下设备，咱们也要开始直播了。”谭楚对李红霞说。
既然自己公司员工来了，不用白不用。
“没问题！”李红霞兴奋道，立刻转身翻起了自己的随身背包。谭楚发现她背了一包东西，全都是摄影器材。从三脚架到她给别人照证件照的摄像机，甚至连谭楚放在办公室的godie都背了过来。
“我想看看能不能帮忙，就把我能用的东西都背过来了。”李红霞说。
谭楚十分欣慰：真是个老板喜欢的好员工啊！
他带上口罩，让李红霞把背包找个地方放好，然后拿出了godie递给她。
“我们这次是面向阳间的直播，用这个摄像头就行了。”他说，“一般时候拍我，需要拍其他场景的时候我给你手势，可以吗？”
李红霞点点头。谭楚做了一个ok的手势，“有尚影视”的正式直播便开始了。
这次和上次直播的情况不一样，由于谭楚在刘聪的直播间露脸引流，网友是知道这个“有尚影视”是属于谭楚的，直播间很有可能会举报被封。不过封了倒也无所谓，视频可以先拍着，到时候找准时机再发到网上。
李红霞拿着摄像头，谭楚的行动便自由了很多。他拿起手机，看了一下自己直播间的弹幕。
直播间的人数虽然还是不多，但和一开始比增加了不少，看来刚才的引流依然很有效果。
谭楚本以为弹幕会跟昨天一样，有很多人骂他，但令他以外的是，今天辱骂的言论变少了许多。
“真的是谭楚吗？”
“戴口罩看不清楚，但身形很像。”
“hhhh很少有人像他那么高的吧。”
“不解释一下今天微博上疯狂被转发的那个视频吗？”
“对啊，是不是合成的视频。”
谭楚有些好奇弹幕说的什么视频，但现在不是闲谈的时候，他决定等今晚结束后，再去阳间的微博上一探一二。
谭楚先让李红霞将镜头对着刘聪团队的方向。他们正围着锅炉房的大门。强哥和他的小弟站在镜头前，脚下的投影灯大开，淡蓝色的灯光照出了强哥的身影。
谭楚透过godie的阳间镜头看去，空旷的场地上，淡淡的光芒泛着冷，隐隐约约形成了几个人影，在寂静的夜晚无声矗立着，看上去真的有几分恐怖。
“天呐，”刘聪一边命令团队对着站在投影灯上的强哥等人一通猛拍，一边大惊小怪地点评，“没想到这么多天过去了，这些鬼影依然留在这里。他们究竟是有多大的怨念，一直徘徊在这座产业园。”
他伸出手，一副十分胆怯的样子将手指伸到鬼影的光中，随即立刻触电似地缩回手。
“好冷，这影子里有一股寒意。”主播压下声音，摆出一副敬畏又害怕的表情：“我们安静点，不要去打扰他们。先去下一个地点吧。”
主播一转身，强哥就把投影灯关掉，鬼影一下子消失在黑夜里。
团队浩浩汤汤地离开了。李红霞手里的摄像机记录了全过程。谭楚看着刚刚刘聪做作的表演，心里忍不住发笑。
直播间的弹幕却是有几分疑惑：
“谭楚的直播间在干什么啊？怎么都是在拍别人？”
“不是说探险直播吗？”
“直播别人的探险直播，没毛病。”
“不过我刚刚的确看到鬼影了哎……”
“两个主播都拍到鬼影，这产业园是不是真闹鬼啊？”
谭楚见状，走到镜头前。他轻轻合掌，摆出一副专业的主持人姿态。
“各位观众，我们刚刚清清楚楚地拍到了，这里有白色的鬼影。”谭楚指了指刚刚强哥站立的位置。
“然而事实真的是这样的吗？现在我们上前去看看，真相究竟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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