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体育老师
梁老师看着谭楚，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她说，“我是梁淑墨。你还参加过我的葬礼呢。”
听到梁老师的话，谭楚努力地在脑海里搜寻回忆，突然间灵光一现。
“梁奶奶？”他惊讶地抬起眉毛，“你是梁奶奶吗？”
“去世之后，我的形象就渐渐变得年轻了。”梁淑墨笑着说，“看看，连你都不认得我了。”
谭楚直直地注视着面前的女人，渐渐与记忆中那个慈祥的老太太重合起来。
在他刚刚进入娱乐圈，还是十五六岁年纪的时候，曾经和梁淑墨一起拍过戏。她演谭楚的奶奶，谭楚演她叛逆的孙子。
那时候谭楚年纪小，唯一的亲人也刚刚去世，在剧组有许多不适应的地方。梁淑墨很照顾他，拍摄结束后，二人也一直保持着联系。
但梁淑墨那时的年纪已经很大了。在那之后过了两年，她便因病去世了。
阴间的人并不会保持他们去世后那一刻的形象，而是会逐渐偏向他们心中最喜欢的年龄段的相貌。因此在死后的世界，放眼望去大部分是青壮年。
谭楚眨了眨眼睛，扬起嘴角,对着梁淑墨露出了微笑。
“你变得这么年轻漂亮，我真的认不出来。”谭楚说，“都不好意思再叫你梁奶奶了。还是叫你梁老师吧。”
梁淑墨弯下眉眼，面带慈祥地看着谭楚：“这么多年不见，没想到你已经自己开公司了。真的是青年才俊啊。”
谭楚摸了摸后脑勺。想起自己继承爷爷的只有5个人的公司，感觉有点不好意思。
“梁老师，你真的是……”谭楚的“太抬举我了”还没说出口，教室的光瞬间便黑了下来，随即校园里的广播骤然响起，一阵凄厉紧张的音乐直接穿入谭楚的耳膜。
梁淑墨的表情立刻沉了下来，脸上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
“到我这来。”她紧张地说道，一手拉着谭楚，一手拉住沈惟止，将两个人拽到自己的身边。
教室的门砰地一声被撞开。“梁老师，你怎么还在这里！”门口站着一个高个的男学生，神色慌张，他的肩上挂着另外一个学生，那学生昏迷不醒，一只胳膊消失了一半，手肘以下部分全部不见了。
“他来了，赶紧离开这里！”
梁淑墨赶着着教室里的人快步走到门口：“他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来，明明还没到时间。”
“我也不知道。”男学生害怕地说，“凌辉他上课的时候不太舒服，想去医务室，就在地下一层遇到了他。半条手臂都被吃掉了，医务室的老师恐怕也……”
梁淑墨神情严肃。“赶快走，”她说，“先到操场上去。”
谭楚不明所以，只知道情况危险，稀里糊涂地便跟着梁淑墨和学生们离开了教学楼，跑到了远处的操场上。那里聚集着很多学生，每个人的表情都很忐忑。
有其他教师在清点人数。见学生都安全，梁淑墨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谭楚问道。
“这所学校之前有一位烧死的老师，变成了厉鬼，每个月中的一天都会在教学楼里徘徊。他神志不清，十分危险，甚至吞食过学校工作人员的魂魄。”梁淑墨解释道，“为了学生的安全，我们都会在那位老师回来那一天放假，清空教学楼。”
“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情况，他突然出现了。”梁淑墨的表情十分疑惑，“本来应该还有一个多星期才对啊。”
“既然是厉鬼伤人，你们没有叫鬼差来抓他吗？”谭楚不禁问。
“鬼差来过，也看到过那个厉鬼。”梁淑墨的神色有些无奈，“但他们说那不属于指责范围，他们管不了。”
“管不了？这鬼差也太不负责了。”都闹出鬼命了也不管，这远远不如阳间警察啊。
梁淑墨叹气：“我们也拿他没什么办法。好在他出现的时间比较规律，我们只要躲着他就行。”
听着梁淑墨的描述，谭楚开始有些好奇了。“那梁老师你知道这个厉鬼一直留在学校的原因吗？”谭楚问。
“据目击者说，他一直在教学楼里徘徊，进出每间教室，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也好像是在守护着什么秘密。”梁淑墨说，“可能是那种执念鬼吧。”
谭楚点点头，执念鬼他曾经听爷爷说过。
有些人在生前有一些未竟的愿望，执念比较深，死后的魂魄就会被干扰，精神状态不太正常，一直重复某个动作或者在某地巡回。
他们有的会在一段时间后恢复神志，有的则会一直保持这种状态，直到投胎。
如果是普通鬼有了执念，情况还好，但要是厉鬼或恶鬼同时又是执念鬼，精神恍惚，就会比较危险了。有的甚至会无差别袭击鬼或者阳间人。
如果只是一个厉鬼的话，说不定自己可以搞定。谭楚摸了摸下巴，思索着。
毕竟他已经和不少厉鬼会过面了，再加上厉鬼对活人的伤害比对死人的要小。他要是小心点，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那我去教学楼里看一下。”谭楚说着，检查了一下自己随身背包的物品，看看有没有什么防身趁手的道具，“试试能不能帮你们解决一下这个问题。”
毕竟人家梁老师帮自己办面试，又帮自己介绍学生当演员，自己帮人家学校处理点小麻烦也是应该的。
“你别去。”梁淑墨急忙道，“即使你是活人，他也很危险。”
“没事。”谭楚拿起包里的探照灯，“我有分寸的，打不过可以跑嘛。”
说完话，他便不顾梁淑墨的拦阻，潜入了教学楼。
实话实说，谭楚昨天在产业园跟陌生厉鬼打照面时，还是比较怵头的。
但那时周围环境比较复杂，而现在是跟厉鬼1v1，并且他还带了有利武器强光探照灯，打个来回应该没问题。
他沿着楼梯下到了地下一层。楼中所有的暖光灯都关掉了，走廊里黑漆漆的一片，只有月光透过窗户冷冷地洒在教室中的桌椅上。
四周一片寂静，一点点动静就会被放大数倍。谭楚压住自己的脚步，尽量不发出一丝声音。
突然间，沉重的脚步声从走廊尽头传来。谭楚一个侧身，躲进了一间教室里。
他偷偷探头向走廊望去，只见一个黑漆漆的身影拖着步子，在教室之间来回徘徊。
漆黑的身影打着光芒并不是很亮的手电筒，像是巡逻检查一样，在走廊里四处扫视，还时不时打开教室的门，进去检查一番，似乎是真的在找什么东西。
他的体态看起来是个男人，个字不算高，但体格很健壮。他穿着一件不合身的大衣，显得有些笨重。
应该是个体育老师。谭楚想。
谭楚暗自比较了两个人的体型，感觉打起来的话自己赢的可能性比较大，便从教室中走了出来。
体育老师正好离开另一间教室，远远的手电筒光打在了谭楚身上，谭楚用手挡住光芒的瞬间，耳朵里传来低沉的声音。
“你在这里做什么？”体育老师的手电筒光线落回他身边，在微光下，谭楚看清了他的脸：是一张横肉遍布的中年男子脸颊。
他身上很脏，似乎还散发着久未洗澡的臭味，一双泛黄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谭楚。
“好学生在这个时候，就该乖乖地去上课。”男人说着，一步一步朝谭楚逼近。
谭楚向后退了一步便停下了。他皱起眉头。
体育老师离他越近，他便越发体会到一股奇怪的违和感。
似乎有什么不对劲。
体育老师见谭楚不动，咧开嘴，露出一口歪七扭八的牙齿。
“乖孩子。”他一把抓住谭楚的胳膊，“来跟老师回去上课吧。”
在体育老师握住谭楚手腕的那一刻，谭楚的违和感达到了顶峰。他嘴唇一抿，另一只手一把抓住了体育老师的手，一股体温的热度从掌心传来。
体育老师在此刻也露出茫然的表情。
“胳膊怎么没消失？”他嘟囔道，“难道是咒符不管用了？”
突然间，体育老师像醒悟了什么一样，脸色一变，瞬间往后蹦了一下：“卧槽，是活人？！”
谭楚也瞪大眼睛=：“这特么是我的台词！大哥，你活人装鬼啊！”
虽然体育老师松开了谭楚的手腕，但谭楚依然抓着他的手。在他跳开的那一瞬间，谭楚看到体育老师的手掌里画着咒符。估计就是靠这些咒符，他才能让学生的胳膊以及其他部位的灵体消失掉，伪装成厉鬼吃人。
怪不得谭楚一直有违和感，原来面对的压根不是鬼。
这也难怪鬼差管不了了，毕竟真的不是他们的工作范围。
体育老师一把甩开了谭楚的手，然后又快速向后退了两步。他站在走廊里，瞪着眼睛仔细打量着谭楚，看着谭楚浑身发毛。
“你瞅啥？”谭楚拉下脸，不快地说，“一个好好的人，干什么不好，偏要在这里装鬼吓唬鬼。”
伴随着一阵阴恻恻的冷笑，体育老师将手伸进了大衣下。
“他们说今晚有个厉害角色到学校来，特地让我过来处理。”他看着谭楚，脸上的横肉组成了一个不怀好意的微笑，“没想到就是你小子。”
“你太年轻，我还以为是学校的学生，差点大意了。”
体育老师笑着，手从大衣里掏了出来。在他手中，握着一把枪，黑洞洞的枪口直直地面对着谭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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