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妻十三载》转载请注明来源：七零文学网70wx.com
柔娘被关在后面厢房，青墨一直在盯着她不允许她随便走动，干巴巴地快等到了中午，才有人推门进来。
见来人是苏沅，柔娘起身盈盈向她行礼。
站在门口，苏沅道：“谢叔去要了你的卖身契没要到，又去问了郎君，郎君说对你这种不请自来的人，直接拿绳子捆了，哪里来扔哪里去。”
柔娘脸色一白。
“都是女子，我也不想与人为难，像你这副容貌身段，在花楼地位应当不低，混到现在地位不容易，一旦谢管事真的这么做了，你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
“娘子准备怎么处置奴家？”柔娘问。
“你自己回去。”
闻言，柔娘露出一抹苦笑，“娘子这般做，与直接杀了奴家，又有何区别。”
柔娘如此，苏沅不为所动，“你自己回去，可以给你留下一份脸面，如果是谢叔强行送你回去，你连这份脸面都留不下。”
“奴家如果就这么回去，宋郎君绝对不会放过我的。”
“那你想怎么样？让我收留你？”苏沅黑白分明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柔娘。
明明看着是张单纯无害，再甜美不过的面容，柔娘却从心底生出一股强烈的寒意。
她有预感，只要她下一句话说的不对，她不会有好下场。
“奴家的卖身契并不在宋郎君手上。”
苏沅眉梢一挑，宋进送人给谢无恙，却不给对方赎身？
他在过家家吗？
白日的光打在柔娘的脸上，她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苏沅都看的清清楚楚。
“所以呢？”苏沅问。
“奴家一介青楼女子，终身所求不过一纸身契。”柔娘道。
如果只是一纸身契，倒也好办。
只是就这么轻易答应柔娘，也不行。
“奴家知道自己的要求让娘子感到为难，只要娘子能帮奴家赎回身契，奴家可以告诉娘子一个秘密。”柔娘补充道。
“秘密？”苏沅挑眉，看样子有意外之喜。
“关于宋郎君为什么非要接近谢郎君的秘密。”柔娘说的隐晦。
谢无恙大概猜出宋进接近他的原因，苏沅则是完全不知道。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苏沅对这个秘密很心动，又担心柔娘说的是假话。
“娘子把奴家的身契赎回，就是娘子的人，娘子又何须担心奴家说的是假话。”
柔娘说的倒是有那么几分道理，事关谢无恙，苏沅也不和她继续绕圈子，“你的身契还在玉春楼？”
“对。”柔娘点头。
苏沅转身出去，找到了谢观，“谢叔你去玉春楼把柔娘的身契要来。”
“娘子不可为这等人心软。”苏沅算是谢观看着长大，知道她是个心软良善之人。
他担心苏沅被柔娘三两句话欺骗走了错路。
“柔娘说她知道宋进为什么接近郎君。”苏沅也不隐瞒，直接道。
谢无恙是重生之人，有些事他心里清楚却不能随便告知外人，哪怕谢观这个看着他从小到大的人。
故而谢观也不懂宋进为什么纠缠谢无恙。
“我这就去办。”
有了苏沅的话，谢观也不耽搁，扭头就走。
－
柔娘的卖身契的确还在玉春楼，谢观花了笔钱，用了手段从老鸨手中拿到了柔娘身契。
苏沅拿着身契去见柔娘，“这个是你的卖身契，以后你就是个自由人。”
柔娘垂眸，看着纸上的墨迹沉默不严，她低垂着眉眼，谁也不知道此时她心里想的是什么。
良久，一滴晶莹的泪珠从柔娘的眼底滑落，滴在纸上印下一块小小的水渍。
“我七岁被我阿爹卖进了玉春楼，从奴婢做起，一待就待了十年，这十年里我天天都在想，总有一天我要离开玉春楼，过我想过的生活。可是……”
属于她的身契到她手上的那一刻，柔娘更多的是茫然，她不知道她以后该干什么。
柔娘捏着帕子，擦拭脸上的泪水，她主动道：“有一次宋郎君吃醉了酒，迷迷糊糊的说了一些胡话，他说不知道宫里的娘娘发什么疯，非要他接近谢郎君，拉拢他为他们所用，还暗中安排人手……”
柔娘顿了顿，看着苏沅，“杀了苏娘子你。”
苏沅第一次知道有人要杀她，她凝眉问，“他动过手吗？”
“他动过，只是失败了。”
苏沅回忆最近发生的种种事情，“他什么时候动的手，你知道吗？”
柔娘摇头，“我不知道时间，只知道他收买了苏娘子身边的侍女，引你出门去城外峡谷。”
宋进是喝的醉醺醺的状态下说的，说的也含含糊糊，柔娘也是从他含糊不清的语言中拼凑出了真相。
随着柔娘话音落下，苏沅的脸色越发的难看，她想到了几个月前，她因谢无恙夜不归宿，加上身边人挑唆闹着要回娘家。
那天要不是谢无恙醒了酒，强行把她拦住，她是不是已经死了？
思及此处，苏沅后颈一阵发凉。
“苏娘子，你怎么了？”柔娘善于察言观色，她发觉苏沅面色很不对劲。
苏沅回神，她摇头，“没什么，就是想到了一些事。”她看着柔娘手中的身契，“等会儿你和谢管家一起去官府登记一下，以后你就是自由人了。”
说完，她顾不上柔娘神色，有点魂不守舍的出去了。
谢观还在外面等着，见苏沅出来，他走上前问，“娘子，她都说了些什么？”
听见谢观的声音，苏沅回神，她道：“柔娘说，宋进这段时间一直故意接近郎君是得了宫中娘娘的意思，想拉拢郎君。”
说着，苏沅觉得不对，整个长安城里官员无数，谢无恙不过区区七品小官名不见经传，为什么宋贤妃要拉拢谢无恙？
同样有这个想法的还有谢观。
“她是不是哄骗娘子？”谢观问。
苏沅全被柔娘后面那些话引去了注意力，还真没注意前面那话的真假，“我也不知道，但宋进这段时间确实是一直在刻意接近郎君，谢叔你知道原因吗？”
“我不知道。”谢观也不清楚这些。
“我还是等郎君回来问问他吧。”苏沅道：“麻烦谢叔再跑一躺，带柔娘去官府过户吧。”
柔娘从屋中出来，冲着苏沅行礼，苏沅想起之前柔娘魂不守舍模样，又道：“我手上有个脂粉铺子需要用人，你要是无处可去，就和谢叔说一声，我给你安排进去。”
柔娘正愁拿了身契后无处可去，闻言顿时眼前一亮，她郑重地冲着苏沅行礼道谢，“苏娘子愿意收留我，我自是感激不尽。”
“不过小事，算不得什么。”
目送谢观带着柔娘离去，苏沅让阿玉叫来在她耳边低语两句。
阿玉面露惊讶，还是顺从的按照苏沅的话去办了。
－
宋进正在外面的私宅里玩乐，听手底下的人说柔娘的身契被谢家的管家买走了，直接砸碎了手中的酒杯。
他掀开挡在面前的桌子，赤脚走到来汇报的张新面前，伸手抓住对方的衣领把他从地上提起来，“你不知道提前把柔娘的身契买下来？”
宋进的脸色扭曲，眼睛里几乎能喷出火来，张新平时十分机灵，很擅长溜须拍马哄宋进高兴。
这会儿对着宋进愤怒脸色，张新两股战战，“小的忘记了。”
他哪里是忘记了，是宋进就没给他这笔赎身的钱，柔娘相貌娇媚，是玉春楼数一数二的头层姑娘，身契的价格可不便宜。
宋进平时吃喝嫖赌样样俱全，再多的钱也不够花的，时不时还要靠些坑蒙拐骗的手段弄点钱花花。
就他手上那点钱，想给柔娘赎身，简直痴人说梦。
然而实话他是一句都不敢说的，只能捏着鼻子承认，是他忘了给柔娘赎身。
宋进也不多想，直接一脚狠狠踹在张新胸口上。
张新心口一阵闷痛，趴在地上半晌没缓过劲。
踹了一脚还不高兴，宋进连续踹了张新好几脚才停下来，“给老子滚，老子再也不想看见你。”
宋进后面几脚踹的太狠，张新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才动一下，觉得喉中腥甜，忍着身上剧痛，他踉踉跄跄地走了出去。
从后门出去，张新扶着墙，猛地吐出一口鲜血，他靠着墙缓缓跌坐在地没了起来的力气。
后门从里面打开，张新的死对头宋为走了出来，他走到张新面前，居高临下的看他，阴郁的脸上露出了小人得志的笑。
“哟，这不是郎君身边的大红人吗？怎么伤的这么重都没人管你呢？”
他说的阴阳怪气，得意地目光上下打量张新。
这两人都是宋进身边的跟班，一个是宋家被赐了姓的家生子，一个是从小和宋进一起长大的人。
张新因为和宋进一起长大，很得宋进的信任，宋为这个家生子后到宋进身边，虽然靠着背后强大的关系网获得了宋进的重用，还是比不过张新。
今日张新办事不力，被宋进厌弃，宋为心头痛快，特地过来嘲讽两句。
张新捂着心口，有气无力道：“你也不用得意，我的今日，何尝不是你的明天。”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宋进不是明主，谁叫他从小就被卖到宋家，跟了宋进。但凡有的选择，他也绝对不会选择宋进做自己的主人。
“我们可不一样，你孤身一人，被郎君厌弃，整个宋家都容不下你，而我不一样。”宋为笑的得意。
张新轻轻一笑，“你说的没错，我们是不一样。”
“以后啊，郎君身边的红人就是我了。”宋为活动了一下筋骨，“至于你，再也不会有上位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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