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站在真相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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涑并不喜欢窥探别人的隐私，于是他像看了无数遍同类型的电影般飞快划过了这部分，似乎什么也没看清，什么也没解读。
画面很快来到了爱琉踏进学院的那一刻。
可惜像是抽风似的，涑的能力也绕开了那个阴谋，只记录着爱琉进入大楼——走出大楼时口袋里鼓鼓囊囊一堆骨骸。
涑回头，那双平静的眼睛仿佛在说——这你怎么解释。
“如果你的能力只是这样的话，我更为弥斯特的司法担心了。”爱琉不怒反笑，她抱起双臂，“这根本不是在探寻真相不是吗？这种片段式的截取给人留下的大片想象空白，这可不是司法所遵循的真相原则。”
“一切都仍有另一种解释，恕我实话，这个能力宛若鸡肋。”
右玉惊讶又担心地看向涑，生怕这位审判长大人生气，哪知道对方若有所思，反而笑得更开心了。
“是呀哈哈，你说的很对。”涑掩唇，苍白纤长的手指让慢慢恢复了血色的唇愈加红润，“所以刚刚就当我在给你们表演了，接下来我们还是遵从人类原始方法审判好了。”
“对于你的罪责，资料显示你已经承认了偷窃行为，但有违法阻却理由，那就是我们律法规定的夺取权，如果符合这一条，你便无罪。”
“嗯？有点意思呢，夺取的理由竟然是那个吗？不得不说你的身边确实聚集了非常多的麻烦啊。”
“这我自然知道，不必提醒。”爱琉笑了回去。
右玉心里急得不行，眼见两人在自己面前笑来笑去却无半分紧张，他在庆幸气氛没有那么严峻的同时，却有不可抑制的担忧。
他从未觉得自己的脑子如此清醒，或许是因为生存的紧迫感，或许是因为这法庭的特殊环境，总之一旦他没有办法想着去讨好达普奇以拯救自己时，他更觉得这个世界是一坨狗屎。
因为不看见这坨狗屎的方法，竟然只有蒙蔽双眼去讨好一个混账。
涑晃了晃有些酸的腿，神情单纯轻松，“如果你的理由是先看见那位默克老师拿了骨骸，而你为了守卫同学们的成果夺回的话，唔，前者就得被证据确认。”
“考虑到你是学生，而那是权限更高的老师们的行为，法庭将代为查询。”
“再好不过。”爱琉倒是没想到会这么轻松，她原本打算如果这位审判长不帮忙的话，她直接用武力打到他听话为之——反正这家伙看起来似乎不太能打。
长长一条，身形纤瘦，不像瓦剌特和费多他们这样健壮，完全不符合爱琉想象中体术高手的样子。
涑可不知道自己被小瞧了，他只知道站在原地的短发姑娘两眼转着又不知道在打什么坏主意。
嗯，这可不是个简单的女孩——野心、手段、蛊惑人心的能力，她一样也不缺。
涑侧身朝向他的另一个审判对象。
“你，右玉。”
“嗯，上城区四区人士，父母双亡？哇哦，在上城区父母双亡的背景真的少见。”
轮到了他的审判轮次，右玉不可抑制地惊恐颤抖，连涑在说什么都听不清，更别提做出反应。
涑挑了挑眉便继续，但奇怪的是他这次并不如对待爱琉一样使用能力。
“根据校方交来的证据，除了爱琉同学手上的，其他骸骨都在你的宿舍中找到，上面最新的指纹属于你。教务处的看守者说是你送了他一杯咖啡，他喝完便晕倒了。”
“呀，人证物证都在呢，看起来好像没什么疑点……”
“不，不是我！我没有理由要偷的！”右玉终于被惊醒，他想要冲到涑的面前，但对方身上柔和却危险的感觉让他在三步外止住，像是被钉在原地般无力辩解。
“哦？可是校方列举了不少理由哦。”涑翻阅着证据。
“第一，因与班内达普奇发生争执，故偷窃骨骸另其低分毕业。”
“第二，因上个月贫困生认定不通过，本月无生活费又不能离校赚钱，因此欲偷窃骨骸交易。”
涑看着右玉，同样是绿色，涑的沉静理智完全压倒了翡翠绿色的怯懦，“以上不论哪一条，动机都很可信。”
“和达普奇无关！是那些……”右玉的嘴巴像是渐渐被缝合上，因为他发现自己不得不承认，他恨达普奇，恨那个依仗家室为非作歹的祸首。如果不是他在班级内挑起小团体，或许自己能平安度过六个月，而不是非得抱紧了他的大腿才能苟延残喘。
“嗯，看来你也承认了不是吗？所以这两条理由都没有问题。”
右玉的脸现在和死人一样白了，爱琉看着他，有些担心这家伙会不会下一秒就晕倒——她可不想打人的时候场上还有个绊脚石。
嗯，对，打人，如果涑非要定罪，那少不了一场战斗。
可以评价为盲目的自信，但爱琉现在就是觉得她并不会落于下风——即便落于下风也不要紧，那98件骨骸凝成的珠子难道不就在手边吗？
吃掉，然后燃烧所有的力量与涑打一场，今天不把他契约了爱琉觉得死亏。
唔，没错。爱琉主动引爆地雷将自己炸进这里的原因可不是为了陪伴右玉，而是想要探寻这郁金香法庭的秘密。
哪怕站在这里的——那个黑袍男人——只是郁金香法庭的“弃子”，但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涑为什么不可能是那个突破口？
铅灰色的瞳孔毫不掩饰贪婪，露骨地打量着那黑发碧眸的男人。
涑嗅到了同类的气息，不过意外的是，他并不讨厌。
啪——他阖上通讯器面板，重新迈着长腿站会了台上。
尽管涑自己保持着清洁，法庭不是。那到处结成串的蜘蛛网上挂着一个个小黑点。
“本审判长在翻阅与核对所有证据后认为，对本案主犯右玉的罪行予以肯定，但动机不明，发回重认；本案从犯爱琉的罪行无证据，嫌疑人口供不构成充分证据，发回重新查明。”
右玉跌倒在地，他愣愣地瞪着眼睛，仿佛天崩地裂。
爱琉甚至觉得有些荒谬的好笑，她抬眸，不经意间与台上的那个长发男人对视，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一种怒其不争。
“喂，这只是第一场审判，不是终局裁决，你倒也不用那么快就放弃。”爱琉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要像个幼师一样拯救一位可怜年轻人脆弱的心灵。
“可是……我们没办法的——他们是老师啊，是学校啊……”
看着右玉一下子趴伏在爱琉怀中的身影，涑深眉轻挑——这小子还挺会顺杆子爬的。
但一瞥见那姑娘既戏谑，又在戏谑背后沉下来的眼眸，涑本能地感受到了一种麻烦——而他最讨厌麻烦。
“我说，你们如果要商量什么不符合法律程序的翻案方式，建议走出去后找个没人的地方，可别在我眼前谈。”
从一年前开始，他便最讨厌麻烦——最讨厌那些因为人性而起的麻烦。
“不哦，我倒是想请审判长大人确认一件事。”
“什么事情？”涑懒散地趴下了桌子，完全不在意那些灰尘将他的脸弄脏了一半。
爱琉皱了皱眉，“您是会公正审判的对吧？我是指，您的能力是在寻找真相，这一点您能确认吗？”
“哟。”涑难得来了兴致。
绿色的、在黑暗中如同黑猫的瞳孔微微缩小又放大，这位始终沉静慵懒，完全不像爱琉一样输送危险感的审判长大人动作缓慢地抬手。
然后点了点自己的额头，表情里有些懵懂，仍然笑着承认。
“也许可以？你们还是我第一次使用能力审判的人呢，挺新奇，不过我可不能向你保证结果哦。
“我只是说，从我个人主观意愿出发，我一定站在真相的身后。”
爱琉朝他颔首，然后拽住右玉的胳膊将他带了出去。
门口的卫士们见门忽然打开，纷纷先是倒退一步举起了武器，像是生怕有什么庞然大物从中蹿出，直到看见是爱琉拖着右玉，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
爱琉挑眉——怎么，她就不值得这群人恐惧了？
真是大意呢。
等卫士们送爱琉和右玉回到班级，门后边传来吵嚷的讨论声。
“真是的，这可是第一次有机会近距离亲眼看郁金香法庭的审判现场呢，学校怎么回事，怎么不让我们去观摩学习一下啊？”
“嗤，观摩学习？怎么，将来你想坐辩方席位？”
“哪里的话！我就不能幸运地坐在审判员席位吗？”
“做梦吧，做梦比较快。请问审判员的道德标准和法律标准以及能力标准，你是通过了哪一个？全国不到1%的初步通过率，你连在班里考倒数第十都费劲，还搁这做梦呢？”
“算了不谈这个，你真的很会扫兴！”那道声音果断决定转变话题，“大家李涛一下，那个新生会被怎么处置？说实话我现在都没想明白大美女实力那么强，干嘛想不开送死？”
旁边有个女孩插话，“你们觉得，有没有可能人家就是为了审判长来的？”
“此话怎说？”
【是啊，此话怎说？我也好想知道，不要搞歧视，让这边世界异父异母的姐妹兄弟们也听听呗】
不光教室里，直播间地球的人类也讨论得欢快，没人能明白爱琉为什么要在右玉被抓出来时掺和进来。
【77那边猜测说爱琉又在想着契约别人了】
【啊？我不记得原剧情在奥卡洛斯学院里有图鉴角色啊？】
【我也觉得没有——所以爱琉那一出是为了什么？】
【大家安静一下！听听那个女孩怎么说嘛！】
“我觉得——”
门外卫士们尴尬站着，只见那刚从法庭出来的黑发女人惬意站在门口边玩通讯器边偷听里头同学们背着她说小话。
有个卫士想要咳嗽提醒里边的人，却被爱琉一眼扫过来差点呛死，只能埋首于同伴的肩膀将嗓子里的痒意拼命压下去。
“你们就不怀疑一下她可能是为了审判长这个人——嗯……我是指他的人本身来的吗？”
“哈？什么意思？说明白点。”
“啊，看来你们都没关注过审判长。”
“拜托，郁金香法庭里的职员信息瞒的可死了，都怕他们被审判过的罪犯暗杀呐。我们又不和你家似的与法庭有关系，不是不关注，是没办法关注好吧。”
“行行行我的错，总之……其实审判长本人，超级帅。”
……
一片静默，连门外都没有呼吸声了。
半晌里头才传来达普奇烦躁与嘲讽的质疑，“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恋爱脑颜值控啊。”
“可是你们见过他就知道了，我还从没见过长得那么牛逼的呢。”女孩小声逼逼，不过身边迅速围拢来几个少男少女询问她有没有那位审判长的照片。
“照片是没有啦，就是黑发碧眼——说起来他和新同学还真有点像，就是颓废美的那一挂，不过比起新同学那种像刺一样时刻割伤人的昳丽，审判长很内敛很温柔，大概就像是不知觉把人溺死的深潭。”
“如果非要比较的话，你们见过隔壁卡萨那位新王吗？如果说他是卡萨第一美男子，我觉得审判长是弥斯特第一！”
“真的吗？比指挥官都帅？”
“和指挥官比的话——就是两种不同风格啦，不能比较，但我自己比较吃审判长这一款的说，呃，所以其实我也挺吃新同学的颜的，希望她没事。”
爱琉阖上手机——屏幕上已经开始无意义地鸡叫了……
【！！！啊啊啊啊那刚刚官方黑屏是几个意思，不许只给我看剪影，要求回到刚刚法庭里那一段给我开1800w的大灯！】
【好家伙一五三三你是有好吃的真敢藏啊，不是你设计出那么好看的人物不给观众看，你不要热度啦！】
【（尖叫）（嘶吼）（阴暗地爬行）（痉挛）（扭动）……有这种美男你都不愿意和我说分享！我真的破防了！我真的要去炸总部大楼了！】
室内一片热火朝天的聊天中，一双素手推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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