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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浩埋着头，疯狂吞食着碗盆里的食物，边吃边问：“你们晚上要不要一起去打游戏？反正明天也不上课。”
不仅明天不上课，今天的晚自习都是自愿原则，想参加的就去，不想去也可以不去，当然住校生还是得乖乖待在学校。
江影不想懈怠，所以肯定会去教室，并不搭腔。
许慧抽张纸擦擦嘴，又抽一张抹抹细汗，她边说边起身，“你们二位慢慢玩吧，我们还有自己的约会要进行呢。”
江影也跟着站起来，挽上许慧的胳膊，朝他们挥手，“先走一步啦。”
等二人手挽手走出店门，陈照抬起头，问吴浩：“女孩都这样黏黏糊糊吗？”
问他他也不知道啊，吴浩挠挠头，铁着头说：“照哥，你要愿意，咱也可以这样。”
“死一边去。你以为我暗示你呢？”陈照踹他，抖了抖，打个冷颤，赶紧把脑海中他俩手挽手的恶寒画面甩出去。
“嘿嘿，我看你挺羡慕的。反正我不介意。”
“我介意。”陈照回道。
而且这吴浩真是脑子有问题，眼睛也有毛病，居然说他羡慕，他只是不解。
比如上周五放学，他像之前一样，习惯性地准备送那个路痴妹回家，没想到只是和朋友多聊了几句，一回头，她已经挽着许慧走出了教室门，甜甜蜜蜜地坐到许慧自行车后座上。
许慧还载不动她，脚一蹬，车子歪歪扭扭，差点没撞到学校树上去。
许慧向来想到啥说啥，回头看着她道：“看来你太胖，我细胳膊细腿的带不动你。”
“你要是非想坐，我勉为其难推你走吧。”她跳下车，扶稳自行车，准备推着江影前行。
江影将腿一抻，踩在两侧地面，自行车瞬间停得十分稳当，“那倒也不必对我这么好，咱们一起走一段路就行。”
“对你好还不好啊？”
“当然好啊。就怕太好，对你产生依赖。万一哪天你突然不对我好了，那我多伤心啊。”江影答，面上带着浅笑。
“想得真多。”许慧推着车子往前走，并不以为异道，“防备心还是这么重，你这样很难交朋友的。多亏了我人美心善，对你这么好。遇上我真是你撞大运了。”
江影并不否认，点点头，“你说的对。”
走了一段又一段路的江影许慧二人，现下终于逛得有些累了。两人并不如后世，作为现阶段手头很不宽裕的穷学生，也就抠抠搜搜买点小东西，但逛街带来的快乐仍然很充足。
许慧翻动着刚买的蜡笔小新漫画书，问江影：“你还要买什么吗？”
江影摇摇头。她只买了几本巴掌大的抄写本，要是从前她会拿来记单词或者诗词，但现在她准备拿来记数理化公式——太多了，补不过来根本补不过来。
许慧将漫画书往车筐子的袋子深处一塞，道：“那我就要回家了哦。晚上我就不去自习了，明天还得跑比赛。”
许慧是女生里的跑步好手，因而每次运动会都一定会被安排项目，明天要跑八百米，后天还要跑三千米。
江影都替她累，点点头，与她话别：“嗯，那你回去早点休息。我也回学校了。”
许慧骑上车，指着车筐畅想今晚的美好安排：“晚上，我要先看个电视连续剧，再看完这本漫画，好好放松放松，可算考完试了。”
又朝江影摆摆手，蹬动车轮，“走了啊，你也别太拼，学累着。”
江影挥手往回走。她现在远还没到学累着的地步，大多还都是看不懂带来的心累。
晚上的自习课果然没什么人，教室大半都是空的，却一点也不安静。
讲台后值守的语文老师，正忙着批作文卷子，拧着眉，面色有些凝重，并不大管底下的学生，只要不出大乱子就行。
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陈照竟然来了。
他其实是被体委夺命连环call来的，来了之后，体委却迟迟没出现。
他就跑到前排，坐到江影后面，悄悄拽她的马尾辫。
江影转过身来，将一本英语课本丢给他，“来都来了，那你背个单词吧。”
陈照想把那句“你是不是有病”还给她，加倍的。
他把书接过来，往桌上一丢，“我有病啊我？你看我像那么爱学习的样子吗？我还不如玩手机呢。”
“那你也别拽我头发啊，你不学，我要学的啊。”江影夺回自己长长的马尾辫，捏在自己手心不放。
陈照又想起了自己在看的那本小说。书就塞在桌洞里，但他现在懒得走回去拿，于是他翻开江影的英文课本，然后掏出手机在书本掩盖下，玩起游戏。
直到第一节晚自习结束，江影放下笔，伸了个懒腰，马尾在空中摆动几下，又被陈照拽住。
江影倒也没生气，她头发很长，只是发尾被攥着并不妨碍什么。
她转过头，问陈照：“你怎么会来晚自习？”
“还不是那个唐玉竹，她叫我明天举旗带班级入场，一直打电话让我过来，结果她自己现在都没出现。”陈照抱怨，“我还想问问她我明天到底要参加什么项目呢。”
他每次抱怨地咕哝时，都会流露出孩童般的稚气，语气莫名有些委屈巴巴的。
抛开这点，单看外形，他身高腿长、面容俊挺，不犯蠢时笑起来也算是阳光开朗的型男一枚，确实很适合作为班级形象带队入场。
不过，他似乎总在犯蠢，起码她见到是的。
她笑他，“你自己参加什么项目，你不知道啊？”
“唐玉竹给我报的，我都无所谓。你不知道，我可是运动健将，啥项目都不怕。”
“那你真厉害。”江影顺着他话夸，却有心逗弄他，“既然这么厉害，赶紧把单词背了吧，等下给你听写，答对给你买糖吃。”
陈照用力扽几下她头发，然后闪躲起江影回打的手掌。
直到第二节晚自习快过半了，姗姗来迟的体委唐玉竹终于出现了。
她对陈照居然这么早就来了感到惊讶，眼珠在他和江影之间转了几个来回，才把手上的纸递过去，“呐，都在这儿了。还有咱班的口号，明天你得带着喊，必须喊得比其他班都响亮。”
江影对这些并不大感兴趣，拿笔戳了戳陈照搭在自己椅背上的手，声音礼貌而轻柔，“你们可不可以去别处说呀？我还想做几道题，注意力有点集中不了。”
唐玉竹觉得她矫情兮兮的，刚考完试就又做题——平等地讨厌每一个爱卷的学生。
她直接拉起陈照到后排说话。
交代完所有事情后，唐玉竹才问陈照：“你怎么会和那种高冷的好好学生一起玩？你也准备奋发图强考北大？”
陈照垂着头正在看纸上的内容，闻言只是随口道：“不行啊？”
她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拿手去推他露在外头健硕有力的胳膊，“你可别逗了。你去北大，那我得去哈佛了。”
陈照没再搭腔，只笑一笑，又坐回江影后面去了。
他伸出颀长的手指，戳了戳江影的后背，问道：“你怎么又在唉声叹气的？”
“太难了，这道题我不会做。”
“那你拿过来给我看看？”
他脱口而出，说完才心中咯噔一下，以为江影也要嘲他几句了，没想到她却真的将书往自己跟前一放。
哦，他忘了，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高冷的优等生了，而是会抄倒数第一作业、和自己一样的大学渣。
陈照笑一笑，倾身去看她手指指着的地方：是第一单元的课后题，她工整秀丽的字如同印刷一样码在空白处。
他疑惑：“你这不是都写好了吗？看着挺对的啊。”
江影叹一口气，轻声与他说：“那是我撞坏脑子之前写的，现在看不懂，也做不来。”
陈照又瞧瞧书，瞧瞧她的脸，忽道：“那你的字变化也挺大的。”
他指着书上码得整整齐齐的小字问她：“这真是你手写出来的吗？挺不可思议的。要不细看，还以为是本来就印着的答案。不过，你现在的字嘛……”
“现在的字怎么了？”江影问。
“看得出来没以前有耐性了，潦草了。以前是正楷，现在变行楷了，不过也算有几分风骨。”
陈照客观地点评，转而又欠欠的得意道：“再多练练，说不定你就可以向我看齐了。你求求我，我可以送你几本绝世名家字帖，很有帮助的。”
“凑活看吧。”江影现在对书写字体什么的，确实是没什么执着了，“你留着自己慢慢练吧。”
“别啊，你看你一双细手，那么正的正楷都写得出来，有天赋的。”他急得想去拉她手，准备再多劝劝她，“浪费天赋多可耻。”
江影一躲，一笑，想起了王如海的长吁短叹，对他倩笑道：“你这话，被老王听到，可就有趣了。”
“他怎么了？”陈照不解。
“你不知道，自打你不去他那儿补习后，他有多可惜。他说你很有数学天赋，却不好好珍惜，那可是我想求都求不来的数学天赋呢。”
陈照脱口而出：“那我把天赋送给你。”
江影噗哧一笑，取笑他，“又说傻话。天赋又不是一张饼，哪是想送就能送出去的呢？你还是帮我看看题吧，我知道我以前写了解题流程，但是我没看懂，你给我讲讲。看看老王说的到底真不真，你是不是真有数学天赋。”
陈照自然应好，他这个人有些吃软不吃硬，高帽戴舒服了啥都能答应。
两人正挨着头，看书上的题，倒真叫陈照看出了名堂。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刚指上江影过去娟秀的字迹，正准备给她讲题，毫无征兆的，整栋教学楼突然陷入了一片漆黑。
江影毛病多，不仅路痴，她还有点夜盲。
突然的停电让她失去了所有视线，伸手亦不见五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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