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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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早每每瞧见他这副锦衣夜行的模样都要忍不住感叹：你一鬼差，打扮成这副模样给谁看。
“又在心里编排我。”庭焱君用的是肯定语气。
“我只是感叹，你这盘正条顺，宽肩窄腰的好身材，不进娱乐圈可惜了，”姜早看着他脸上那副狐眼面具，眼睛闪了闪，“不过咱俩都认识三年了，你就不能取下面具坦诚相待啊。”
“我怕露出真容吓着你。”庭焱君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切，”姜早不以为然，“我捉鬼多年，什么魑魅魍魉没见过，还能被你吓着？”
庭焱君嘴角微翘，眼风不经意间扫过躲在墙角里正瑟瑟发抖的几只孤魂野鬼，微微蹙起眉头：“赶紧了却心愿回地府去，莫要让我亲自动手。”
那几只孤魂野鬼如获大赦，嗖的四散飘远。
“你今晚不干活儿？”姜早意外，庭焱君是鬼差，每回碰见，他不是在捉鬼就是在捉鬼的路上，倒是难得见到他对鬼手下留情。
“你刚入职，我过来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庭焱君绕过姜早，朝大门走去，“这纸扎店住得可还习惯？”
姜早跟在他身后：“别的都好说，就是这大门坏了，锁不上，哦对了，一楼的灯也坏了，要不你都帮我修修？”
“这有何难。”
半个小时后，大门修好了，一楼的灯也亮了，姜早给庭焱君泡了杯茶：“店里没好茶，你将就喝。”
庭焱君接过水杯却并不喝，一边把玩着杯子一边四处打量。
这一楼店铺约莫四十平米，并不算大，又堆放着各种纸扎品，便有些无处落脚，他素来讨厌杂乱拥挤的环境，嫌弃道：“怎么这么些纸扎品？乱哄哄看着就心烦，改明儿找人拉走。”
姜早哭笑不得：“我这可是纸扎店，没有纸扎品还叫纸扎店吗？”
“地府app不是有丧葬用品商城吗？”庭焱君一脚踢掉了正对着门站立的一个纸扎人的脑袋，“还要这些干嘛。”
“总要留些做样品。”姜早其实也觉着店里的纸扎品太多，但一时半会又卖不出去，总不能扔垃圾桶吧。
“样品也用不了这么多，我实在看不下去，先走了。”庭焱君把水杯放在桌上，快速走出大门。
姜早待他身影消失在黑暗中，这才关好门捡起方才被他踢掉的纸扎人脑袋，又按回那纸扎人脖子上，打了个哈欠，自言自语道：“困死了，得赶紧睡去。”
却说姜早天生阴阳眼，白云观道教学院毕业后考公上岸，被地府委任为驻人间大使。
这名头听着响亮，其实就是一间纸扎店的老板加员工，主要职能是为滞留人间的鬼魂排忧解难，维护阴阳两界和平，加强阴阳两界经济往来，推广地府app，提高地府gdp。
说起来这两年出生率降低，投胎名额减少，地府鬼满为患，经济越发不景气，为了促进地府发展，酆都大帝找来程序鬼构架地府网络，开发出一款连同阴阳两界，集购物、聊天，灌水为一体的软件——地府app，让殡仪活动实现点对点电子网络化。
挺好一app，偏偏名字起的一言难尽，酆都大帝还不准改名，人间下载率太低，推广这一重任就落到了身为地府外交官的姜早头上。
第二日一早，姜早醒来先点了早餐外卖，待梳洗好，早餐正好送到。
送外卖的是个小姐姐，似乎对店里的纸扎品十分感兴趣，挨个儿看后问道：“这个花园别墅多少钱？”
“一千五百八十八。”
“这辆玛莎拉蒂呢？”
“八百八十八。”
“抢钱呢？你这也太贵了。”外卖小姐姐见这纸扎品做的活灵活现，原本打算伸手摸一摸，一听价格立刻收回手。
“这都是非遗手艺。”姜早虽看出她并非想买，但打开门做生意，总不能把人往外头赶，便解释了一句。
“非遗？”外卖小姐姐一脸不屑，“什么非遗不非遗的，这玩意儿一把火就只剩渣渣，你这价格跟烧钱有啥两样？”
“你不烧底下人也收不到啊！”姜早哭笑不得，心想管她买不买的，顺道推广下地府app也是好的，于是又道，“你要嫌贵，可以扫这个二维码下载地府app，从里头的购物商城购买殡仪祭祀用品便宜，品质也更好，另外这款app还自带撞鬼检测器，念念聊天功能，能和过世并且尚未转世投胎的亲友聊天，功能齐全。”
“这是啥app？听着就怪晦气的，”外卖小姐姐瞥了眼姜早手上的二维码，一脸嫌弃，“你要说能算命我还考虑考虑下载，这个就算了吧。”
“你想算命？”姜早把二维码放在桌上，“我会啊，这样，我给你算命，你下载这款app怎么样？”
“你还会算命？”外卖小姐姐上下打量姜早，虽然并不十分相信，但还是决定试一试，“行，那你帮我算算，我和我男朋友啥时候会结婚。”
姜早仔细看她面相：“结婚？你这婚还是别结的好。”
“你什么意思？”外卖小姐姐不解。
“绿帽子都戴头上了，怎么结？”姜早指了指小姐姐的头顶。
“胡说八道！”外卖小姐姐脸色顿时不好了，“你会不会算！不会算别出来骗人！我男朋友对我好着呢，怎么会在外头乱搞！道歉，立刻跟我道歉。”
“我没胡说八道，你男朋友之所以跟你谈恋爱，完全是被家里人逼的，其实他是个gay，”姜早把管子插进豆浆杯中，“你要不信，现在去木樨路三十七号看一看。”
“你个神经病！”外卖小姐姐恼火，“有你这样做生意的吗？你们老板呢？我要投诉。”
“我就是老板。”姜早怂了怂肩膀。
“行，算我倒霉！不和你一般见识！”外卖小姐姐气冲冲离开了纸扎店。
“哎，你别走啊，还没下载app呢——”姜早叹了口气，“这人啊，总是听不得真话，不过没关系，现实总会叫醒她。”
解决完早餐，姜早先检查过所有的纸扎品，有损坏的全部拿出去扔掉，再把剩下完好无损的按种类摆放好，收拾完一楼总算整齐敞亮了。
紧跟着又翻看了店里近一年的账本，销量不能说不好，只能说惨不忍睹，她靠在座椅上感慨：“照这个情况，根本完不成任务！怎么整？”
如今新媒体时代，最快的宣传和带货方式自然是短视频和直播，那就从直播开始吧，她立刻网购了直播要用的一应设备，顺道网购了一罐玉露茶。
下午快递送达，她给自己算了一卦，一直等到晚上八点半才安装好直播设备，又换了一身道士服，这才打开直播。
她给直播间取名‘了凡尘神算’，公告写：算命捉鬼祭祀看风水，殡仪用品销售。
直播开始后，陆续有人进来，看见直播公告不淡定了——
【现在都讲究网上祭祀，谁还烧纸扎品？你这店早晚要完。】
【看相算命？都21世纪还搞封建迷信那套，主播骗人也得走点心！】
【这个世界怎么会有鬼？有也是主播心里的鬼！】
【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干啥不好，怎么卖丧葬用品？多晦气。】
【小姐姐换个赛道吧，就这颜值，出道即顶流。】
姜早看着弹幕十分淡定，她下午算的那一卦显示，这个点直播有贵人相助，只需要耐心等待那位贵人出现即可扭转乾坤。
又等了一刻钟，直播间在线人数达到一百二十人，期间只进不出，然而一直没人询问算命捉鬼之类的事，大家都在谈论姜早的颜值。
是的，姜早生的极美，造物主似乎对她尤为偏爱，不但给了她精致的五官，白皙的皮肤，还让她拥有了完美的黄金比例身材，她眼睛如同澄澈的湖水，嘴唇好似娇艳的玫瑰，就这样一动不动静静坐着，便是一副绝美画卷，让人舍不得移开眼睛。
五分钟后，店外传来摩托车急刹声，姜早嘴角微翘，望向店门，心道贵人来了——
从外头匆忙进来的，正是早上给姜早送早餐的外卖小姐姐，刚跨进来便冲姜早吼道：“我男朋友出轨的事儿，你怎么知道？”
“自然是看相算出来的。”姜早依旧坐在直播的手机前，她说的话，外卖小姐姐的话，全都落在了直播间网友的耳朵里。
“我不相信！”外卖小姐姐大吼一声，一拳砸在姜早放手机支架的桌子上。
姜早看着他渗出鲜血的拳头，神色如常：“我还算出你之所以跑来我这儿，是因为看见你男朋友和别的男人拥吻，你害怕回家后面对他。”
“你——”外卖小姐姐声音哽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蹲下身垂头掩饰落下的眼泪。
“分手吧，”姜早劝他，“好男人多得很，何必日后守活寡。”
“为什么为什么，我那么爱他，他，他怎么能喜欢那个杜子睿，他怎么能是个gay！我说他一个大男人怎么会是杜子睿的爱豆，原来是有一腿，那个杜子睿也不是什么好鸟，要演技没演技，要实力没实力，就凭着一张娘娘腔的脸四处卖萌欺骗粉丝。”
“他并非你的正缘，强行在一起会只会影响你的财运，你若是跟他分手，大胆去做你一直想做的事情，一定能成功。”姜早见她情绪激动，说道。
“真的？”外卖小姐姐立刻扬起泪眼婆娑的小脸问道。
“真的，分手后你的财运将达到顶峰，并且能持续至少十年。”姜早十分确定。
外卖小姐姐腾一下站起身：“好，就冲着你这句话，我分！”她把头盔往头上一套，转身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待姜早反应过来又忘了让她下载地府app时，她人早已走远。
直播间的网友在听到外卖小姐姐喊出‘杜子睿’三个字时，弹幕便铺天盖地滚动起来——
【杜子睿，是我知道的那个杜子睿吗？新晋流量小生杜子睿？】
【杜子睿要演技没演技，要实力没实力，凭着一张脸四处卖萌欺骗粉丝，真搞不懂怎么那么多人粉他。】
【黑粉，不许你这样说我家哥哥，子睿哥哥不是这样的人。】
【杜子睿是gay？我的天呐，多少花季少女要哭死在卫生间。】
【哇塞，这是我能听的吗？娱乐圈秘辛，子睿经纪人，快拿钱砸我封口！】
【我这是吃了个什么惊天大瓜？真的假的？主播说句话啊。】
【我来划重点，新晋流量小生杜子睿他是个gay。】
【啊啊啊，期待子睿哥哥出柜。】
【这个瓜有点大，容我消化消化，不是，主播你不会为了吸引流量胡编乱造吧。】
【这种事儿搞不好要负法律责任的，主播不至于吧。】
网友在直播间激烈讨论着，二十分钟后，一条红色弹幕划过屏幕，极为醒目，直播间网友突然集体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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