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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听完两人的话，没有回答，他沉默了好久，像是在一字一句回想刚才江辰和林灵说过的话。
这些话虽然残忍，但并不是毫无道理。
原先在胖子的认知里面，瘦子也不是一个会轻言生死的人，倒不是他多么珍惜生命，而是他那样的人，更愿意苟活着去享受、去挥霍，去满足自己的欲望，而不是成为一具尸体，冷冰冰地躺在冻库里，或者等待进入火化后从此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的确。
这不像是他会作出的选择。
胖子在看到瘦子的尸体后，脑地先是蒙了一下，一片空白，他想了很久，甚至有点认不出眼前死掉的这个人真的是和自己从同一个子宫里出来的人吗？他对他是那样的熟悉，他们曾经共同分享过母亲的心跳、来自母体的营养，就算此后的人生轨迹并不相同，但他们依旧有着双生子的默契，虽然他不认同他的行为方式，甚至怒其不争、哀其不幸，可当他真的死了，他才发现，自己好像都没来得及和他说上最后的一句话，没来得及告别，他就已经走了。
有点仓促，有点无措。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感觉这一切都那么不真实，就好像自己还在梦境里一样，在自己一觉醒来之后，瘦子会和往常一样抱怨跟懒猪一样睡不醒，催促他赶紧刷牙洗脸后去吃早饭。
当时他只觉得他很聒噪。
但现在，周围的一切却安静得让他害怕。
他甚至并不感觉瘦子死了，只是觉得瘦子暂时离开了他而已，像是去上了个厕所，或者是去活动室玩纸牌，到中午的时候他便又会回到他的身边……
可当视线再一次回到眼前装着尸体的黑色塑料袋的时候他，脑袋里就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瘦子死了，李恢死了，从此以后，他没有兄弟了。
这声音冷静得可怕。
更可怕的是，听清楚了这个声音之后，他发现那是他自己的声音。
瘦子死了。
活不过来了。
成为了一具冰冷的尸体，成为一个被随意搬动的无生命体。
他再也接触不到他的身体，听不到他的声音了。
……
“说吧，你们想要做什么。”
像是过了一小时那么久，胖子从沉默中抽离出来，微微转过头，看向江辰和林灵。
“我记得，在搬尸体的时候，是有锁门的，你们不是用常规手段进入我的宿舍的，你们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江辰与林灵面面相觑，他们没想到胖子在这个时候还能注意到这些细节。
——这个人不简单。
林灵心中暗暗佩服胖子，在大悲大喜面前，这个人还能保持几分冷静，看来也并不是表面看起来这么憨厚老实，至少，也不是个容易糊弄的对象。
“……我们觉得瘦子的死有蹊跷。”江辰说着，指了指林灵，“你看到她身上的伤了吗，她说是在活动室被瘦子殴打的，就在半小时之前。”
“什么？”胖子疑惑地眯起眼睛，狐疑地看向林灵。
他的目光在林灵身上打量着，像是想要看透这个诡异的现象。
“……我没有说谎，胖哥，我知道我接下来的话你可能不太相信，但是都是我亲身经历的，我身上的伤口，就是证明。”
林灵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在公共浴室见到无皮鬼以及瘦子脑袋的事情说了，又将自己在活动室外面撞到了瘦子并被拖入活动室挨了一顿毒打也和盘托出，冻库很安静，林灵的声音很轻，声若游丝，但是听起来却那么沉重，那么可怕。
一直到她说完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胖子都没有反应过来。
“……但是那个时间点，瘦子已经死了，他的尸体一直就在我面前，他怎么去活动室打你？”
“我也百思不得其解，可是我但是看到的真的是瘦子李恢，他不止打我，甚至想……算了，胖哥，我知道你们肯定认为我神志不清了，但是我觉得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而且像江辰说的那样，疑点有点多，瘦子这个人也不像是会自杀的人，我们觉得要调查清楚这个事情，还得检查一下尸体才行。”
江辰补充：“胖子，你也不希望如果瘦子真的是被人杀死的，凶手一直逍遥法外吧。”
“……”
胖子听完林灵的遭遇后，对两人的话就不是那么相信了，眼前这个裹着纱布的小女孩像是中邪一样说了一大堆自己兄弟的罪行，可那个时间点瘦子早已经躺在宿舍冰冷的地上了，怎么可能再去伤人。
他不相信林灵的话，但是江辰刚才说的衣柜里的疑点他却有点介意。
他也的确不认为自己这位同胞兄弟是会抑郁自杀的人。
如果就这么沉默下去，他不就枉死了吗？
“……你们去检查吧，就在那个黑色的袋子里。你们拿袋子的时候轻一点，不要弄疼他。”胖子叹了口气，用十分无力的语气说着最后的要求，别开了眼。
他看起来并不想再一次面对兄弟的遗体。
林灵与江辰对视了一下，江辰先上前，将放在铁架子上的尸体扛了下来，瘦子并不是很重，江辰虽然瘦削，但力气却不小。他将尸体放在了地上，用左手打开了尸体的袋子，李恢惨白的脸便从黑色的袋子里露了出来。
被人装在塑料袋里，像垃圾一样丢弃在角落，可真是讽刺。
林灵皱紧了眉头，这张脸，在半小时之前还在她眼前叫嚣着，狂笑着，并伴随着雨点般的拳头虐待着她，但转头就已经是一具死气沉沉的身体了。
画面有点割裂，林灵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脑袋隐隐作痛。
江辰将瘦子平躺在地上，拉开了袋子，褪到尸体的脚腕处，抬手按了按瘦子的皮肤，皮肤冰冷，肌肉也逐渐硬化。
江辰抬起头看了一眼林灵：“他的死亡时间至少有两个小时了，的确不是袭击你的人。”
“……”
林灵脸色更阴沉了几分。
这不是一个好消息。
江辰继续检查尸体，他将瘦子的脑袋偏向左侧，看见瘦子的脖颈处有明显的细长的勒痕，这个痕迹的宽度以及陷入皮肤的程度来看，的确是衣架留下的，但是奇怪的是，在瘦子的脖颈上有好几处暗红色的勒痕，像是死前挣扎过。
江辰不动声色地记下这些细节，继续检查尸体。
他按了按瘦子的肩关节以及全身其他地方：“尸体骨骼是完整的，并没有出现其他外伤……”
就在这时，他突然停顿了一下，将瘦子的右手翻了过来，凑近了观察。
林灵皱着眉头走近，发现瘦子的指甲里似乎有什么东西。
“这个是……”
是人体皮肤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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