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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本该春日迎风绽放的花，此刻或倒或折，或陷入泥沼，放眼望去，再也找不出半株好花。
便是秋日盖好的棚顶，也被推倒了去。
就连院里的水缸，晾衣服的撑子，都被砸碎推倒。
整个院子，一片狼藉。
碎片乱草之中，只有一道佝偻身影。
他颤颤巍巍地从屋内走出，每一步都好似用尽了全身气力。
刚踏出房门，两人便对了个正着儿。
许老爹略显尴尬地朝他笑笑，这才躬身拾掇院子。
张虎匆匆低头，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忽地，他动了。
三步并作两步快步走到那边，夺了手中活计，道：“许阿伯，我帮您。”
许老爹抬头，笑着道谢。
”应该的。”张虎匆匆转头，嗡声说着。
许老爹今日没去听审，他一大早便在厨房忙来忙去，将许欢言爱吃的菜做好煨在灶上，随后又忙忙换了新衣，从柜子上头拿出早便买好的大鞭炮。
他今年买的炮比往年都大，足足能绕手臂三圈。
一切都备好后，他又仔仔细细检查一遍，确认没什么遗漏，才搬了凳子坐着等女儿回家。
他满心欢喜，等来的却是这般。
“可惜了。”许老爹站在厨房，瞧着满地碎片残渣，低声叹息。俯身蹲下，将地上饭菜一一捡起，冬日天凉，不一会儿，指头已然发麻。
纵使如此，他也没停，只无知无觉地捡着，目光低垂，久久不语。
张虎偶然探头看了一眼，好似被什么刺到般，又忙忙低头。
许久，他才挤出一抹笑道：“许阿伯，不若今日便在我家吃团圆饭吧。”
“啊，”许老爹抬头，茫然应着，好似方才回神：“多谢虎子好意，不用了，团圆饭要一家人吃才对，我就不去给你们添麻烦了。”
见状，张虎还想再说什么，可张张嘴，却是什么都不敢说。
不知何时，雪下得更大了，呼啸着，似是在为什么叫屈。
许欢言没想到，会在这儿看见他。
一身锦服，熨得妥帖，不见半分褶皱，乌黑长发束在脑后，头顶，是一把积了厚雪的伞。
想来，当是等了有一会儿了。
许欢言看了半晌，才开口：“大过年的，怎么在这吹风？”
裴江遥喜洋洋地跑过来，替她撑伞：“我来接你回家啊。”话落又嫌弃地扯扯她身上囚服，“你怎么还穿这衣服啊，丑死了。走，快到车上去，换上小爷给你带的衣服，比这好看暖和一百倍。”
说着，就要拉她上车。
一扯，没动。
裴江遥不解，疑惑回头：“怎么了？”
“可是冻麻了？我就说这衣服不好吧，不仅丑，还薄的要命。来，你先穿我这个，暖和。”
说着就把身上厚厚的大氅解下给她披上。
许欢言静静站着，许久才道：“裴江遥，我回不去了。”
“什么？”
“我回不了家了。”
许欢言说着，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
裴江遥无措地瞧着身前人儿，虽是一头雾水却仍拍着她的背低声安慰。
一旁谈葫见状，忙和牢役一起退远了些。
不知过了多久，胸前的人才止了声，神色极淡：“我被判了年后问斩。”
……
“怎么可能！”裴江遥双手扶着她肩膀，恍惚半晌，才僵笑着开口：“你骗我对不对？明明我们已经找到人证可以证明你清白了不是吗？许欢言，这玩笑可不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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