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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又过了有几日，佟长卿终于上路去了京城述职。
小纪氏带着佟佳言等人出城送他，罗姨娘也和佟佳欣共坐一辆马车跟着来了。
金陵城外不远有一个六角长亭。
小纪氏送到长亭那里，下了马车，站在车旁，依依不舍地和佟长卿告别。
“老爷这次去京城，莫要舍不得花钱打点。客栈要住得好一些，饭也要记得按时吃，可别随意糊弄自己的身体。”
佟长卿手背在身后，低头看她，听她唠叨。
“我听人说，京城住的都是些非富即贵的人物，路上看见的随随便便一个打扮普通的普通人，很有可能就是某位大官高官或者皇亲国戚。所以老爷您独自在外，说话行事可千万得要小心一些。毕竟我又不在您身边，要是您在外面吃了亏，我也不能保护您。”
佟佳言微愕。
父亲还要母亲保护？
佟长卿一脸无语地看着小纪氏问道：“这话你听谁说的？”这么夸张荒谬的话也信？！
小纪氏抬手给他整了整领口：“哦，听家里做事的婆子们说得。”
佟长卿：“……”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罗姨娘也从马车上下来，朝他们二人走了过来，她手里还拿着个布包。
“老爷，妾这几日紧赶慢赶，总算赶在你去京城前做出来一件长衫，您带着它去京城，就当是成全妾的一片心意吧，好不好？”
佟长卿扫了一眼她的手：“你的手怎么了？”
他的话一出，在场几人都不约而同将目光投放在了罗姨娘的手上。
她的右手食指上缠着一小块布条，打了个小结。
只见罗姨娘不自在地将手指握紧在手心，似是不想被大家看见，笑了笑说道：“做衣裳的时候不小心被针扎了，没什么大碍的。”
琥珀忙用大家都能听见的声音小声嘟囔了一句：“姨娘都是因为怕来不及，夜里点灯熬夜赶工看不清楚，才不小心被针扎了好几次，手指都扎肿了……”
罗姨娘回头着急地瞪了琥珀一眼，对她摇了摇头。
琥珀就委屈地瘪瘪嘴。
佟佳言觉得这一幕很有趣。
这番“内情”借由琥珀之口说出来确实要比由罗姨娘自己说出来更感人的多。
果不其然，佟长卿板正严肃的面孔不由放松了一些，他语气缓和地说道：“辛苦你了。”
罗姨娘满脸娇羞地半侧过脸：“为老爷做事，妾不辛苦。”
周嬷嬷暗恨咬牙。
这狐媚子的段数果然是高啊，太太一只小白兔哪里斗得过她啊？
“爹爹……”佟佳言也上前，从青桔手里接过一个样式精巧的食盒，笑着递给佟长卿，“这是我做的糕点，给您带着路上吃。”
佟长卿眼里迅速划过两道夺目的亮光，比之先前收到罗姨娘送的衣裳时明显要惊喜许多。
佟佳言翘起嘴角，看见他明明心里喜欢得紧，表面上还非要装出一副老持稳重的样子和她点头道：“嗯，你也有心了。”
在他正要亲手来接时，佟佳言却突然收手，让他的伸手接过的动作落空。
“我还以为爹爹见了我做的糕点会特别的高兴呢，现在看来爹爹也没有多惊喜嘛。唉，算了，这些糕点，我还是留着自己吃吧。”佟佳言叹着气摇头。
佟长卿：“！！！”那是他的糕点，是给他的！！！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不太自然地抬高下巴，“你误会了，为父收到你的礼物甚是惊喜。”
佟佳言不确定地抬起头：“真的吗？爹爹没骗我？”
佟长卿：“……”
还是小纪氏最了解佟长卿，忙帮着他回道：“你爹爹就是不善言辞，别看他嘴上不说，其实心里早就高兴的找不着东南西北了。”
佟长卿：“……”还是妻子了解他！
佟佳言并没有步步追问，她自然知道父亲是什么性格，不过是故意逗一逗他罢了。
“爹爹慢点吃，该吃饭的时候还是要吃饭，糕点可不能当饭吃的。”
长女怎么也如此啰嗦？
到底谁是谁孩子？
佟长卿内心腹诽，面上依然硬邦邦应了。
沾了上一世经历的光，佟佳言知道，不出意外的话，佟长卿此行上京最后的职位就会安落在户部，挂个不轻不重的闲职——员外郎。
他在京城待不过十日也就会回来。
所以，她并没有很担心。
一直等到佟长卿的马车消失在路尽头，再也看不见，小纪氏方才准备动身回府。
罗姨娘在此时道：“太太，我想带八小姐回我娘家看看，这事儿出门前我已经和老太太报备过了，就不和您一道回去了。”
周嬷嬷本想要说话，但被佟佳言先一步拦住。
“姨娘自去吧，记得早点回来就好。”
罗姨娘抬头的时候特意看了她一眼，笑了笑，说道：“说起来我母亲也一直都惦记着七小姐，前不久她还和我问起过，怎么最近都不见七小姐去看她了？是不是太太回来了七小姐就不要她这个外祖母了？”
小纪氏听得有些莫名其妙。
佟佳言心中一冷，说话就带了几分不客气出来：“外祖母？什么外祖母？我的外祖母只有一个，就是现在的纪家老夫人。出门在外，姨娘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佟家，说话做事还是要严谨一些的好。免得落人口舌，只会说我们佟家没有规矩。”
这是第一次，罗姨娘被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毫不留情地训斥。
顺心多年的罗姨娘，头一次在她这里感到了羞辱。
她的面颊迅速变红，手指狠狠掐着掌心。
佟佳欣见她被训，气急败坏地上前挡在罗姨娘面前，冲着佟佳言吼道：“七姐姐！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姨娘！我姨娘她对你那么好！你怎么能这么乱说她？！”
她气得手指着佟佳言，毫无规矩形象可言。
佟佳言黝黑沉静的眸子慢慢从罗姨娘身上收回，转而看向了佟佳欣。
比起佟佳欣的气急败坏，她看上去就要斯文沉稳的多了。
“八妹妹回头真该要好好地学一学规矩了。”
佟佳年害怕地牵紧了紫鹃的手。
小纪氏出来打圆场道：“好了好了，都不要吵了。佳言说得也有道理，她也是为了佟家的声誉着想，佳欣，你理解一下。”
佟佳欣气得跺脚。
“你！你们！你们是一伙的！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们！”
周嬷嬷终于逮着机会替小纪氏训斥佟佳欣道：“八小姐！请注意措辞跟态度！太太是您的母亲！百善孝为先！”
佟佳欣刚要回嘴，罗姨娘已经拉住她手，将她往自己身后一带。
“七小姐年幼无知，我带她向太太赔罪！”
说着屈身福了福礼。
小纪氏忙顺势说道：“你不是要和佳欣回去罗府看望吗？快点去吧，我就带佳言她们先回去了。”
她说完，赶紧一手拉着佟佳言，一手牵过佟佳年坐进了马车，生怕佟佳欣又要留在这里继续争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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