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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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叔、朱大哥，这是自家晒的鱼干儿，下酒最好不过，送你们尝尝。”姜枣帮沈衡两口子把篾器摊子摆好，又随手抓了两把鱼干，用提前准备好的干粽叶包好，递给左右相邻的两个摊主。
这个朝代摆摊是需要收取市金的，但管得并不严，总有临时卖东西的人找摊主借地儿，当差的也不刻意为难，只要二人私底下协商好就成。
沈衡本已给了借位费，姜枣再送上两把鱼干，两人都有些受宠若惊，这姑娘看着个头不高，倒是个懂事儿的。
“衡哥儿，你们就盯着你们的摊子，我们仨忙得过来。”姜枣见有不少人来问篾器，赶紧把沈衡媳妇推回去了。
她转过身吩咐沈家姐弟“柳儿、阿岩，距离最远的一排摆生姜、鱼干、活鱼，第二排摆白菜、萝卜、胡萝卜、菠菜，第三排摆鱼腥草根、茅草根、金银花藤子......”
姐弟二人摆，姜枣负责调整距离，她拿起竹圈圈试了试，回忆着之前在街上看到的套圈圈摊子，对奖品的行距、间距进行反复调整。
周围的摊主看着她把那些小东西挪来挪去都十分好奇，忙完后纷纷伸着脖子观望。
“这是干啥呢？”
“耍把戏？”
“我瞅着有些像射鸭？”
这是个十分偏远的小镇，大家平日里极少出远门，都是规规矩矩做生意，很少有人玩这些花样，一时之间众人都看得津津有味。
摆好摊位，姜枣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下微微紧张的心情，大学时她可没少做过促销的兼职，叫卖这种事儿对她而言根本不算挑战。
但换了个时空，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小忐忑。
“嫂子，嫂子，大家伙儿都看着咱们呢，嘻嘻。”柳儿倒是一点不怯场，还十分得意，嫂子真厉害！
这会儿姜枣早把原主人设扔到脑后了，饭都吃不饱还管那许多，搞钱要紧！
她轻轻嗓子，一张嘴就把周围人逗乐了——
“各位父老乡亲，套圈啦，套圈啦！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只要三文钱，只要三文钱就能拿到十个竹圈圈，鲜鱼、生姜、腌得香喷喷的鱼干、自家种的水灵灵绿油油蔬菜、纯野生清火药材，只要您出手，套中啥您统统拿走，没套中，也有小鱼干相送，三文钱，怎么算都是赚......”
她一吆喝，别说本来就在看热闹的摊主，就连路过的人都忍不住停下脚步看热闹。
沈衡两口子、沈柳姐弟俩更是长大了嘴，哎呀，这也太会说了吧？听得他们都手痒痒，想试一把！
“呐，像这样就行！”姜枣轻轻松松把竹圈往前一扔，就套中了还在活蹦乱跳的几条鱼。
一个提了一壶酒、留着络腮胡的中年男人自言自语“十个圈圈，再手臭也能套中一两次吧？一个饼子三文钱，就当少吃了个饼子，若是套中了鱼，晚上的下酒菜都不用买了！”
说完，他毫不犹豫掏出三文钱递给姜枣。
“来，给这位大哥十个圈圈。”姜枣收好钱，吩咐姐弟俩。
络腮胡男人信心百倍地将酒递给同伴，反复瞄准数次，直直地将圈圈朝鲜鱼扔去，众人都噤声，眼巴巴地盯着那个小圈圈。
“哎呀！”
看似轻松就能套中的小圈圈，却弹跳着滚到了一边，引得众人一顿惋惜。
络腮胡男人嘿嘿一笑，不信邪地继续扔出了第二个圈圈，只见那圈圈在众人的注视下滚啊滚，滚到了沈衡的脚边。
“别贪心，非得紧盯着鱼啊，你倒是套离得最近的药材啊，铁定能套中。”
“就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老子的钱，爱套哪个套哪个！”络腮胡男人倔强地死盯着鱼套，但今天他手气欠佳，买了三次圈圈，直到最后一个竹圈仍完，仍然一条鱼都没套中。
他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有些难以置信“见了鬼了？”
姜枣热情地送上一小包小鱼干“大哥，我头一次玩也这样，熟练了就容易套中。”
男人朗笑着接过鱼，但并未走，留下来继续看热闹。
“力道要适中，不能太用力气。”
“圈圈要放平，不能斜着扔......”
有些人买了一次又一次圈，终于套中时，兴奋得像个孩子。
一时之间，人声鼎沸，姜枣的摊位被围了个水泄不通，这在人口并不多的小镇也算奇观。
惋惜声、抱怨声、欢呼声，时不时从人群中传出来，人越来越多，摊位上供大家套取的物品却越来越少。
短短一个半时辰，姜枣准备的所有东西都被人套走了。
有那没套中只得了一把鱼干的人忍不住抱怨“老板，你莫不是做了手脚，我咋一个没套中？“
那些满载而归的人闻言不服气地道“自己准头差还怨上老板了？咱们跟这老板也是非亲非故，全靠准头！”
“就是，就是！手气差就手气差，关人家老板啥事儿？”
“还怪有意思，老板，你明儿还来吧？还是在这里，多准备些好东西撒，什么兔子肉、獾子肉、野鸡、土鸡蛋之类的。”
“哟，三个铜板，又不是三两银子，就图个乐子，我看这老板挺厚道，套不中还白送小鱼干......”
姜枣听得直想笑，也暗暗庆幸今日没人来砸场子。
她笑着朗声道“感谢各位乡里乡亲捧场啊，接下来几天我都会这个时辰来，大家伙儿尽管来！那个小鱼干是自家熏制的，佐料都是放好了的，在锅里焙干、或者油炸都成，大家尝个鲜。”
意犹未尽的人群如潮水般散去，集市又恢复了平日的模样。
沈衡两口子对瘦瘦矮矮的姜枣刮目相看“没看出来，嫂子还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
姜枣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谦虚地笑笑“也是赶鸭子上架头一遭，瞧瞧，我都心慌得出汗了。”
说完指了指自己的额头，细碎的汗打湿了鬓边的碎发，其实那是跑来跑去累的。
但她希望大家认为她也紧张，毕竟今日的表现确实跟原主的人设相差太远。
“没事儿，熟练了就会越来越好的，
在姜枣的吆喝下，日落前，沈衡两口子的篾器也全部卖完了，姜枣请大家伙儿一人吃了一个粗面大饼、一碗茶，当作晌午饭。
吃完饭，大家拿着钱朝宋掌柜的铺子走去，卖了帕子抓完药，姜枣又买了一些春耕要用的种子、几斤猪油、二十斤粗粮，一行人紧赶慢赶，终于勉强在天黑透前回到了沈家沟。
临分开时，姜枣将提前买好的点心拿了一包给沈衡“拿回去给叔叔婶子尝尝。”
两口子推脱不过，只好收下，沈衡看了姜枣一眼“嫂子，现在地里湿，也干不了活儿，明儿个我原打算去镇上卖柴禾，咱还是一起走，就按昨儿的时辰就好。”
姜枣也没客气，谢过他，从车上拿下扁担、木桶，带着姐弟二人往家走。
江氏正支着灯在家绣帕子，见三人面带喜色且背着不少东西，她不由自主地跟着笑起来“这是赚了钱了？肯定没吃晚饭吧？早上煨着饭菜，洗把热水脸先填饱肚子。”
岂料，姐弟两人根本停不下来嘴。
一股脑地把姜枣的战绩炫耀了一遍又一遍。
就连早躺下的沈回舟都听得两耳竖起来，情不自禁笑了，没想到这瘦瘦小小的姑娘还有两把刷子。
江氏掩不住嘴边的笑意“这样说，大家伙都还盼着咱明天还去摆这套圈圈的摊子？那吃完饭我跟你们一起准备！”
姜枣将藏好的钱袋子取出来“不急，先算算今天的收入。”
“哗啦啦”一堆新旧不已的铜板掉了一桌子，姜枣看着实实在在的古代的钱，感觉像做梦。
虽然钱不多，但好歹开了个头。
“不多不少，还剩二百文！”沈柳忍不住欢呼雀跃！这是他们姐弟跟嫂子一起挣的钱，他们也能帮家里挣钱了！
“娘，这二百文里包括你卖帕子的三十文，是吃完饭、买完种子、猪油、粗粮、点心余下的。”姜枣看了看江氏，内心其实不太愿意把这些钱交给婆婆，但她不能表现出来。
工作的那一年，她听过许多版本不同的婆媳故事，最大的感慨就是女人成婚后也要把钱捏在自己手里，不然遇见没有底线的婆家跟愚孝丈夫，儿媳只会越来越卑微.....
虽然通过这几日的相处，她觉得江氏算好的。
但日久见人心，这才短短几日，她不敢赌。
而且，她本也没打算在这里呆太久，逃跑的话没有银钱傍身，只会寸步难行......
“你自个儿留着吧，给家里买了这么些东西，我那三十文肯定是不够的。”回舟本就瘫痪在床，江氏想着自己好相处一些，儿媳妇才能早点把这里当家，真正把心留下来。
姜枣摇摇头，大方地给了江氏三十文，又给了沈柳姐弟俩每人二十文，自己留下一百三十文“这些我收着，留着急用。”
她有自己的私心，但也不能做得太过分，让他们早日信任自己，为以后跑路打基础......
母子三人拿到钱都十分欢喜。
“嫂子，你真好！”
分配好铜板，姜枣这才安心坐下来吃饭，吃着吃着突然想起了什么。
“娘，我们接连几日都要去镇上摆摊，我想着衡哥儿对镇上熟，有他在我安心些，但又不能总让别人白帮忙，我想着就一天给他两口子三十文，可好？”
江氏点头“你想的挺周到，虽然现在地里还没完全解冻，但白白耽误别人功夫总归不好，三十文差不多了，晌午再管一顿饭，我去给你们准备干粮.......”
注定又是个不眠之夜，准备套圈圈的奖品、捕鱼、烘鱼......
囫囵睡了三四个时辰，就跟着沈衡两口子往镇上赶。
套圈圈生意越来越好，姜枣也努力地每天变换奖品，保持大家的好奇跟期待感。
但生意好了，麻烦事儿也就随之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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