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14章
还没等姜枣下山接人，旺财、旺旺两只狗子如同脱缰的野马，一溜烟冲下陡坡，直奔孙卓而去。
“去，去！瞎凑啥热闹？”领路的沈衡一脚一个，把两只狗子荡开。
“孙大哥？这大老远的，你咋来了？”姜枣心里有了猜测，但还是想确认一遍。
孙卓早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用手直往脸上扇风，脸上的肉白里透红，一只柳条帽子歪歪扭扭地套在头上，看起来颇为滑稽。
“哎呦妈呀，先别说了，你家也忒难找了！我嗓子都快冒烟儿了，先赏碗水喝。”
姜枣看着他的模样，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瞧我，竟是怠慢了，柳儿柳儿，快去把金银花茶给孙大哥倒一碗。”
屋里，江氏刚把沈回舟安顿在太阳底下的阴凉处，家里好久没来这么多人了。
沈衡两口子也都来了。
孙卓灌下一大碗金银花水，意犹未尽地用袖子抹抹嘴“小姑娘，再给咱倒一碗。”
说着他指了指正跟沈回舟寒暄的沈衡“他们两口子也是我叫来的，我晓得你们是一起的，今天我可是专奔你们而来的。”
“咕咚咕咚。”他迫不及待又灌下一碗水，这才彻底缓过来。
“实不相瞒，自从你们遭遇那档子事儿不再出摊后，镇上的野菜摊子反倒多了起来，但卖的菜却根本比不上你们，老梆子、烂的、水泡的.....偶尔也能遇见一两家实在人卖，菜虽好但量没多少，咱们醉仙居现在可是镇上响当当的地道农家野菜酒楼，光靠那几把野菜根本不够，所以掌柜让我来问问，你们家野菜野味能不能专供咱家？”
见姜枣沉吟不语，孙卓又喝下一口水“要我说，这是个顶顶划算的买卖儿，掌柜的说了，你们只需送下山去，到了山脚咱们会安排人接应，只要是时令的野菜野味儿，有多少咱收多少，价格还是按之前的给你，但有一桩，你们断不能再卖给别家酒楼，掌柜的说，只要咱们合作的好，他还打算把酒楼再往大处扩张扩张.......”
“对了，我今儿去集上，还有几个乡绅家的伙计跟我打听你们，掌柜的说了，只要不卖给其他酒楼，散卖给这些乡绅大户，他也不干涉，而且还会顺带帮忙运到镇上去......”
毕竟，醉仙居的常客，还是这些乡绅，掌柜的这个顺水人情，不仅帮了姜枣，其实更是给自己铺路、赚人情。
姜枣一想，做蔬菜供应商，省事省心，又不耽误地里山上的活儿，而且不用耗费大半天叫卖，可能卖的没原来多，但也不会少到哪里去。
“孙大哥，替我谢谢你们掌柜的，既然你们如此诚心跟我做这买卖，那我自然不会辜负你们，菜的品相上你们请放心，只是山上的野菜毕竟是时令货，并不一定每天都有，哪天没有或者不多，我会搜罗一些自家地里品相好、味道好的蔬菜或者河里的鱼，这样你们也不用担心厨上没货用。”
孙卓沉默一瞬，这是实话。
但转念一想，其实姜枣家的野菜竞争力也没那么大嘛，山上的东西谁家都能采到，只是她家的品相始终过硬让人放心，这点很难得。
姜枣似乎看出了他的疑虑“孙大哥，既然要做这一行，光靠品相不够，还得靠个稀罕，主打一个人有我优、人无我有，咱清水镇南来北往的货郎不少，我听说有不少稀罕菜种子、粮种子，我想着多买些稀罕品种种着，产出稀罕蔬菜粮食，也算给你们酒楼菜桌添彩。”
“再有，等手里略宽裕些，我打算把后山开辟出来围着养鸡、养猪、养羊，让它们吃山里的地龙（蚯蚓）、草药、野菜、野花长大，再加上到处蹦跶，肯定比养在猪圈里的猪味道要好。还有哇，春天的笋、香椿，雨天的蕈、木耳，能吃的时日有限，我们提前采摘、晒干，入冬后炖汤、做扣肉，那都是极好的，滋味比洋芋什么的好多了.......如此你们也不愁冬天没野菜留不住客人了.......”
姜枣又陆陆续续说了许多，孙卓听得频频点头“是这么个理，是这么个理......”
“家里没啥好招待你的，这是自家种的水萝卜，且当果子吃些，解渴解暑。”江氏端了一盘水汪汪的绿萝卜。
孙卓谢过，本不抱什么希望，这个季节的萝卜多是糠心的，中看不中吃，没甚滋味，好吃当数霜打后的秋萝卜。
但尝过后，他忍不住眉毛一挑，好吃！
“脆爽多汁，不辣而甜，婶子，你这萝卜保存的好！”孙卓情不自禁又拿起一块往嘴里送。
江氏笑笑“这不是冬萝卜，这是开春种的，我用麦秸杆捂着菜没冻坏，个头不大，这几天勉强能吃......”
还没等江氏说完，孙卓就迫不及待看向姜枣“这个，明儿一大早能不能一道送些去？现在天儿还早，你们抓紧弄明儿的菜，我也不耽误你们功夫就这么说定了！”
说着拍拍屁股就要匆匆下山，赶着给掌柜的回信。
姜枣拦住他“孙大哥，莫急，我相公会写字，要不咱拟个供应合约，俗话说得好，先小人后君子，这样咱们这桩生意才能长长久久不是？”
孙卓一听了然，跟姜枣合计一番，将供应中能考虑到的事宜都一一写清楚，沈回舟执笔，写得又快又工整。
孙卓忍不住朝沈回舟多看了几眼，心下暗自感慨，替姜枣遗憾。
“写好了，您请过目，如果掌柜的需要修改，明儿送菜时，你把改好的合约带着，咱们合计一番，再定夺。”沈回舟不卑不亢地将还未彻底干透的一式两份的合约递过去。
孙卓笑着接过“千万莫忘了了啊，我先走了，就等着你们明儿的供应，留步留步，不必相送.......”
等孙卓走远，急性子的柳儿早将采摘的篓子、篮子都拿了出来“离吃晌午饭还早，咱们赶紧上山去，还能采它一堆！”
众人闻言哈哈大笑。
姜枣看着手里的合约，有瞬间的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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