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手握刀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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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面对着苏静期待的眼神，蝶叶舞朝她眨一眨漂亮的绯色眼睛，含笑道，“足够养活一整只寒荒军再加上一整只农业部队了。”
“但是？”
苏静已经很清楚蝶叶舞是什么德行了，绝不打算再让她享受到耍弄她的乐趣，遂不动声色地问道。
“但是……钥匙在我们手里，金库却在冷家的看门狗守护下。惊动他，就代表着会惊动夕阳山甚至是冬青坡的人。主人，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呢？”她笑吟吟地问道，眸中闪动着饶有兴味的光芒。
这是把双刃剑，一旦打草惊蛇，她好不容易才拥有的短暂的平稳生活或许会就此崩塌。
“那还用问吗？”面对蝶叶舞和玉君子似是询问，又似是试探地望过来的眼神，苏静冷静地回望，眼眸深处似有激烈的暗火燃烧，答得很干脆，“既然我们只有一个选择，那我也只有一个答案。”
可比起缓慢地死亡，她只会选择主动握住开刃的剑，流着血劈出自己的路。
玉君子凝视着她，而蝶叶舞则满足地笑了。
***
清晨，蓝玉镇。
鹅毛大雪飘飘而落，落在了蓝玉镇黑灰色为底的三角屋顶。
行人稀少，寒鸦停在了枯枝上，漆黑的眼睛望着被雪覆盖的孤寂街道，没有被破坏的厚实雪毯沿着中心道路笔直地滚落，似是一场凝固的雪崩，寻不到生活的痕迹。
这座离寒岭城堡不过一个时辰的小镇，在两年前还不至于如此荒凉。
两年前，哪怕是更加寒冷严酷的天气里，这座小镇都热火朝天。
训练有素的工人们在银色机械忙碌的铁臂之下穿梭，拼凑出一个个战地傀儡，寒荒军牢牢地保护着工厂的机密和安全。
工厂外是一辆辆马车，车夫喝着酒呵着白气等在外面，只待把一块块未被激活的石头——一颗颗灿烂的金蛋——运往海岸边的船上，那些不知名的大小城邦正在对着邻邦虎视眈眈中，翘首以盼这些任人奴役的战争机器投入即将到来的纷乱之中。
商队千里迢迢而来，流浪歌手、马戏团和美丽女人们踏进了这座偏僻的小镇，牛奶与蜂蜜像是汛期的河水般在平民的生活中肆意流淌，夜晚的酒馆里到处都有一夜暴富的酒鬼挥洒着一摞摞的和平币，招惹客人们疯狂去抢。
那曾经是梦一般的场景，喧嚣、混乱、狂热，全都凝聚在了气候寒冷的小镇，但如今，繁荣不复往昔。
随着庐主一夕之间忽然带走了全部的工匠和机器，金色的泡沫都如潮水褪去，只留下一座寂静的城镇，以及一栋门庭冷落的豪华宅邸。
冷木打着哈欠，在侍女轻柔的摇晃中，自位于三层的客室里醒来。
他矮而壮，棕色的脸似一张揉烂了的纸张自然伸展，五官蜷缩，下巴极短，留着半上不下的胡子，本就不大的眼睛在睡眼惺忪的时候更是难寻。
凌乱的被窝里，身无寸缕的年轻女孩仍旧昏迷不醒，身上有着触目惊心的青紫伤痕。
自有一干人殷勤地伺候，端茶送水、换衣叠被。
有个侍女在替他扣扣子时，不小心扯到了他的胡须，他眉头一皱，疼痛让他清醒过来，那侍女手指一颤，花容失色，立刻弯腰道歉：“对不起，冷大人，我不该弄疼了您，请您看在我昨天才刚进府的份上原……啊！”
她的道歉变成了痛叫，冷木厚实的手粗鲁地抓住了她棕色的卷发，扯得她往后仰，泪花自眼角浮现，他那张紧巴巴的五官上露出了残忍而满意的笑容，意味不明地说道：“不错。”
他背后的两个侍女对视了一眼，目露怜悯，可她们的同情也很有限，在同情还来不及彻底消失在空气中时，庆幸已经踩在了余韵里。
在录用这个没有任何背景的乡下姑娘进入宅邸的时候，她的命运早已注定，不是她，就有可能是她们，是她们亲手把这条小鱼推到了捕食者面前。
他把她推开，她重重跌坐在地上，却暗松了一口气。
都说冷木这人残暴不堪，她谋到这个差事不一定是好事，可现在看来和所有有钱的老爷们都差不了多少。
最近不景气，父亲失去了工作，家里还有弟弟妹妹要养，她好不容易才拿到这个职位，定不能再出错了。
她无意间流露出的安心的神情让冷木咧嘴一笑，上下望着年轻女孩青涩的身体，眼神愉快，慢吞吞地说道：“晚上记得来我房间。”
女孩花了一段时间理解这句话，下一刻，她脸上血色尽失，张开了口，似是要失声叫出来，可在冷木那双不怀好意地等待着的眼神中，如被蛇缠住了喉咙，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识趣的女孩。”冷木哈哈一笑，俯身拍了拍女孩鲜嫩的脸颊，粗糙的皮肤与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大人，这是今日重要的帖子。”
在他收拾得差不多，开始用早餐的时候，心腹管家将一摞信纸放到了他的手边。
“重要的帖子、重要的帖子，现在这个寒荒庐里，哪儿还有什么重要的帖子……”
他嘟哝着，把沾了番茄酱的粗手随意抹在雪白的餐巾上，拈起最上面那封信。
作为冷松的亲戚，坐在财务管事的位置上的冷木于蓝玉镇来说就是为所欲为的王，哪怕他把镇里的有夫之妇睡个遍，把反抗他的人全部打断狗腿活埋在雪地里，也没有人能够违抗他，他对现在的生活唯一的不满，就是没有新鲜的女人可以玩。
起初，他扫视着信件的神色还带着敷衍和不耐，可当他看清楚信封上小小的寒鸦徽章时，他神色骤变，猛地站了起来，巨大的声音让餐厅里伺候他的人们全都惊讶地看向他。
只见他脸上表情变化不停，短短的眉头皱紧，原地转了几圈，他忽然大喊：“去，去，快点派人去夕阳山……”下定决心，他小眼睛里闪烁着狡猾的残忍，“告诉他，寒荒庐庐主今日要过来！”
一声令下，这座专门用来处理财务事物的宅邸开始急急忙忙地运转了起来。
麻将桌和价值千金的装饰品被收走，穿着暴露的年轻姑娘们被赶出了门，尘封已久的书房上像模像样地摆上了纸笔墨水，而各个角落里也都准备好了“迎接”贵宾的准备。
万事就绪，到了下午，冷木心神不宁地在华丽的客厅里走来走去，焦躁地等待着那位的到来。
他虽一直打着冷松的名号在蓝玉镇里招摇撞骗，但其实两人并不亲近，他在数年前因为在港口守卫时悄悄下船找女人玩，误了大事，被狂欢之地的人追杀，他一路逃窜到了这个鸟不拉屎的破地方，死皮赖脸地以远亲的名义敲了冷松的门。
若还在狂欢之地的时候，以冷松的脾气、地位、声望，是绝不可能搭理他这种死在路上都嫌挡路的破皮无赖，可在这个寒荒庐，或许是同病相怜，或许是思及再见不到的家人，冷松收留他做了手下，给了他不错的位置。
一年多前，他更是幸运地被手边没人的冷松顶到了这个肥差。
因为这个任命没有经过寒荒庐庐主，这是他第一次接触神秘的年轻城主。
那个突然崛起又突然消失、天天戴着个面具见不得人的年轻人，本该如这座凋敝的小镇一样，早已失去了影响力，更何况冷老大提醒过他这个人很有可能是个冒名顶替的；
可就算如此，人的名树的影，你生活在寒荒庐里，就不可能不感受到这个神秘的庐主的存在。
他就像是一片乌云，你不抬头，也能感受到他沉甸甸的存在笼罩住人们的天空，他在或不在，都巨大地改变了这座位于东北方的荒僻小城。
此时此刻，冷木在等待的焦灼中，脑袋里不由自主地划过了他的那些逸闻。
带着高级傀儡反叛自己的雇主，把原北方领主一家老小全部杀光，他则安然进驻城堡里，吃着原主人的肉，饮着原主人的血，悠然指挥军队将残党一扫而光。
据说寒荒城里的血用了三天三夜才洗刷干净。
想到那阴森森的场景，冷木不寒而栗，手指一颤，不小心打碎了手边的茶水，溅湿了他崭新的裤腿和干净的地毯。
他骂了一声娘，反手扇了旁边的侍女一巴掌，暴跳如雷地喝道：“笨手笨脚的，是想烫死老子吗？！还不快给我收拾！我的裤子呢？还没有拿过来？！一群蠢货！”
话音未落，管家快步走了过来，微喘着气说道：“大人，马车进镇子里了！”
顿时，空气绷紧，令人窒息的紧张弥漫在屋子之中。
“都给我准备好了，”冷木大喘了一口气，提高了嗓门狠狠说道，眼睛闪烁着狂热的贪婪，“好好迎接我们的’贵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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