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四章
越来越多的学生们出现在了大厅，黑魔王迅速意识到这可能是要举办某种仪式——他也被路德斯拉着站在了人群中央。在沉寂的几分钟后，大厅地面变成了巨大的机械表盘，分钟那响亮的咔擦一声，示意时间已经到达了下午五点三十分。
黑魔王不动声色，半眯着眼，打量周围与地面的动静，随后那群学生们纷纷就地坐下，整洁的大厅地面长出了绿草。
绿草，花香，仿佛有暖风徐徐吹过，一个个野餐篮出现在了地面上，里面是长条塞馅面包、汉堡、炸鸡、猪排三明治，以及准备了一打气泡的可乐。
“喜欢野餐吗，vold？”
路德斯举起了一个巨无霸汉堡。
所有学生都举起了一个巨无霸汉堡，神色凝重，仰望天花板。
“汉堡是世界美食巅峰。”
“美食巅峰。”
“没有之一。”
祷告词宣读完毕，欢快的晚餐正式拉开序幕。部分人下一秒就拎了野餐篮消失在大厅中，剩余学生们则坐成了各自的交友范围圈，但介于奥比森先生人脉范围广大，身旁又多了一位陌生面孔的男孩，猜到这位就是传闻中让斯蒂文·沙特发疯的英国之子并没有多少难度。
这场别具一格的，在类似魔法部广场中所进行的野餐或许是黑魔王有史以来吃过最热闹的一顿晚餐，所有人都来与他握手，请求得知他尊姓大名，以及对哪个学院情有独钟。曾经他是在晚宴中，举着红酒杯，与弯腰躬身的贵族们完成握手这项交流，如今他一手拿着汉堡，与同样拿着汉堡的学生们热情握手。
“大名鼎鼎的英国之子。”
“对，就是他。”
“疯子毕业之后，他会继承起魔药院的未来吗？”
黑魔王恍惚想着，上一个被人念叨是否是英国未来的，大概是从他手下死而逃生的哈利波特小崽子本尊。
晚餐在并不大美妙的体验中结束，对于出身孤儿院的十一岁男孩来说，这是一顿足够丰盛的晚餐，对于意识来说，则不是。黑魔王痛苦地咬了一口汉堡，他从意识上排斥它，但是牙齿与舌头比较诚实，飞快将面包与肉咀嚼咽了下去，并且向大脑反馈出真好吃的信息。
大厅中的人群散去，走前殷切向黑魔王传递了希望在今年的新生宿舍中见到英国之子的美好愿望。路德斯牵着他，顺着旋转楼梯往上走。
半球体壁垒内像是有源源不断的楼层，仿佛所有人都踩着一个“老年人最爱”飘过，只有他们两人身体力行地爬着楼梯。
“抱歉，vold，这是例行公事，每年新生都要沿着楼梯走到校长办公室，用走路的时间确认自己未来的目标，这样漫长的思考能保证不因突然的头脑发热做出错误决定。”
“而且，问题在于你太瘦了，希望你在汉堡的洗礼下茁壮成长。”
黑魔王想起了那些鸡排牛排猪排，带着大量糖分的饮料，忧心忡忡突然袭击了他。
他们走了着实很长一段时间，长到黑魔王已经做完了个系统性的分析，得出最后的结论：七年的读书时间，他足够先将自己武装到牙齿，随后建立起新的食死徒队伍，最后卷土重来。
他们终于走到了看起来是最高的一层楼，漫长的楼梯中只有一间办公室。
“我们到了——想好了吗？”
“你的期望是？”
路德斯发现他越来越欣赏这个老成的天才男孩。
“魔药院，vold。”
回应路德斯话语的是飞快的几乎看不见的假笑。
路德斯敲了敲办公室的门。
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了，金发蓝眼的主人一如既往不在办公室，前来开门的是他的秘书。
“晚上好，女士，我将新生带来了。”
路德斯并没有踏入一步，他示意voldert随着秘书女士走入办公室，又以习惯性的温和笑容示意他不要紧张。门在他面前被合上。
他对着门站立了片刻，身形笔直，面带笑容——奥比森先生永远有本事能让他的笑容与推销的业务员们区分开，他并非那种谄媚、带着弱势与底气不足的笑容，尽管温和，但它是隶属于强大精明的温和。它就这样挂在嘴角，告诉他人我并非好惹，只是源于我不乐意发脾气。
而面对他的智囊团，他的朋友，他如今的弟弟时，笑容里又要多了几分鼓励赞许的意味。在走往并非容易的校长之路上，路德斯过早地就与他父亲一同指定的周全的计划，就像是小孩子曾经都会写的计划，例如我要成为一名市长，我要成为一名超级英雄。在路德斯的计划上，笑容是他周全练习过几年的武器。
他现在将门当成了voldert，笑得情真意切，温和动人，他的弟弟无论何时打开门，都能看到兄长的笑容。
路德斯原本以为他要等上一两个时辰，结果十分钟之内，voldert就打开了门。
兄弟两人见面都没有说话，路德斯向秘书道了声晚安。门重新合上了，他们沿着望不到底的石头楼梯往下走。
“我应该将你带去哪里？”
“白色。”
路德斯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他低头望着自己的弟弟，他弟弟同时也抬头看他，像是用力牵动嘴角给他来了个微笑。
“你会喜欢魔药院的，vold，今天太晚了，明天我带你去购买其他需要的东西。”
他们走下楼梯——终于，走出壁垒，朝着第三幢建筑走去。这些建筑的内部仿佛都是一模一样，整洁空旷的大厅，无穷无尽的旋转楼梯。这次楼梯建在了中央，两道楼梯如同交合的蛇一般蜿蜒向上，悬浮在半空中的是天使雕塑，从建筑顶部挂落，宏伟无比。
寝室房间贴着墙壁排列，楼梯口有贴心的名牌与房间备注指示。voldert的房间在三楼，21号。房间是完美的单人间，墙壁上留了个方方正正的窗户，一张大的过分的床铺，门旁是空荡荡的书架，还有配套的桌椅，盥洗室则矗立在了床尾——如果路德斯没有打开门的话，它看起来就像一个大衣柜。
“空间魔法，开左门是衣柜，右门是盥洗室，全天热水。”
路德斯展示了下这精湛的设计。
“几秒钟的申请，你就可以拥有想要攀谈一夜的室友。”
路德斯举起魔杖，念了句双人床，一张不知从何处飞来的床瞬间从地板下冒出，空间微妙地放大了，仿佛它原本就该是个双人间。
“如果你夜读过晚，需要进食——”
路德斯敲敲床头柜，床头柜的门自动打开了，里面是一个盘子，盘子上放了热气腾腾的巨无霸汉堡。
“只有汉堡？”
“当然包括三明治。”
“还有可乐。”
路德斯补充道。
路德斯将汉堡又放回了床头柜里，从床底召唤出了“老人们的最爱”，完美的黑色。
“踩着它，我带你去魔咒院。”
“为什么？”
“因为你的床现在只有床板，而且，你不想与你的哥哥谈一谈心吗，vold？”
路德斯将他那看起来似乎并不想去魔咒院也不想谈心宁可睡在床板上的弟弟带回了自己的寝室——依靠步行，并且没有召唤第二张床，而是给自己的床施展了放大咒，并加上了第二个枕头。
“谈心，当然是睡在一张床上，头靠头，肩并肩。”
路德斯又给他弟弟变出了一套格纹睡衣。
黑魔王穿着格纹睡衣，带着一顶耷拉下来的睡帽，躺在床上，神色僵硬而谨慎，望着天花板不说话。
他反复又无数次地提醒自己，他现在是在十一岁的身躯里，没有魔杖，魔力微小，大概使用任何一条不可饶恕咒语都能谋杀了他自己，依傍路德斯是目前最佳的选择，但他还是无法接受美国的热情。
比如他们现在对未来职业的规划。
路德斯坚持认为宏伟的目标是促进动力的最好选择，无论是魔法部部长还是天启校长，无论是毕业后继续留在学院做研究，还是与商人谋和将自己的发明卖出一大笔钱。黑魔王不动声色地将话题往麻鸡与战争方面引了微不可见的距离，就听着他的兄长谴责了战争。
“战争确实能发一大笔财，但远远比不上和平年代。至于巫师与麻鸡们之间，我们在进步，麻鸡也在进步，他们有他们的发明，他们的小智慧，当我们还使用咒语织衣服时，他们已经用机器在生产衣服——杀死他们并没有多少意义，我们为何不能汲取麻鸡们的长处，我们拥有他们无法学习的天赋，只要我们采取他们的努力结果，加上我们的天赋。vold，杀死他们确是能让他们畏惧，但强大而无法超越的实力却能使他们臣服。”
路德斯最后做出了个总结；“和平带来一切。”
“用武力根绝武力？”
“聪明，前提是你足够强大——我发现你是个当魔法部部长的好料子，vold，你可以试试。”
路德斯熄灭了房间内的灯。
“忘了说，入学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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