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 4 章
40岁对于皇帝而言，是很大的一道坎。
39岁的皇帝满头银发极富光泽感，迎风飘起像是扬起一匹华贵精致的绸缎。
44岁的皇帝白发枯燥，头上挂着一根根被绞断的棉线，发质差到皇家造型师建议他剃光头戴假发，这和他在40岁之后私生活过于放纵有关系。
所以分辨皇帝的年龄并不是太难，比如第一个梦境里的皇帝，头发像镜子一样可以反应出环境色。
显而易见，他还没40岁。
“晏秋，我为你安排了一场婚事。”在云晏秋17岁生日的皇家家宴开始时，39岁的皇帝向他举起盛满红酒的玻璃杯，向所有人宣布了这个消息。
“她叫连渝，目前在帝国军校上学，比你大3岁，她13岁第一次参加机甲设计比赛就拿到了冠军。总而言之，是个才华横溢的年轻人，长得也很不错，我想你会喜欢的。”皇帝笑着说，那一刻他像一个普通的父亲。
消息来得很突然，事先没有人知道，所有人面色各异，唯一的相同点大概只有惊讶。他们内心在想什么，云晏秋都不得而知。他唯一知道坐在自己旁边的三皇女扭头瞪了他一眼，眼神饱含嫉妒和不满。
云晏秋站起来回敬皇帝，喝下玻璃杯里鲜红色的冰镇杨梅汁。
皇帝笑眯眯地看着他：“等你结婚后就可以喝酒了。”帝国法律规定，还没有嫁人的omega不能饮酒。
二皇子的生活很贫瘠。
换个说法，每个omega的生活都是很贫瘠的，alpha的生活包括生活和事业，但omega的生活只有生活，他们以后都会成为家庭主妇或者家庭主夫，照顾自己的alpha和孩子就是他们的事业。
二皇子每天除了皇家专门的omega礼仪能力培训课外，就是在花房里种花看书，两耳不闻窗外事，他连自己令人羡慕嫉妒的结婚对象的名字都没听过。
白光一闪，觥筹交错的皇室聚会画面消失，相接的是一幅温馨优美宛如油画的画面。
正在看书的女alpha扭头见自己等的对象来了，赶紧放下书站起来，当看到云晏秋手上一大捧怒放的百合花，她条件反射地低头看向自己带来的一把千里光。
这家店消费挺高，装潢十分的上档次，连每间包间里的花瓶都印着漂亮的花纹，围着一圈精致的蕾丝，这显得本来就平平无奇的千里光更加普通。
她有些局促地理了理自己的衬衣和格子西服外套，把本来就没有折痕的衣服扯得像一个平面。
“殿下，您好。”她朝云晏秋伸出手，见他没反应才意识到他抱着花，腾不出手，想接过花放进花瓶，但桌上的花瓶被那把平凡的千里光占用了。
她纠结着要不要把千里光扔掉，但云晏秋看出来她舍不得，轻笑出声，“放在一起吧，应该放得下。”
连渝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伸手扶住花瓶，将里面的千里光拢到一边，他则将手中的百合花枝对着空的位置插进去。
过程中，云晏秋的手指一不小心擦过自己婚约对象的手，只见她脸更红了。
“抱歉，我不是故意碰你的手。”云晏秋说出来就后悔了，他只是怕她脸太红了，但这句话一出他害怕连渝认为自己在嫌弃她，他对连渝的第一印象非常满意，要是被她讨厌，他会感到难过。
还好对方没有想这么多。
连渝语无伦次，手尴尬地停在空中，“没，没事，是我自己把手放在这的。”
说完这句话后，房间里陷入沉寂，连渝看着桌子不知道在想什么，就是不说话。
作为优秀的omega，二皇子很会为alpha考虑，救场能力一流，他想开口缓和一下局面，两个人站在这一下午想想就很奇怪。
但令人没想到的是，连渝率先开口，她向云晏秋伸出手，重新开始之前失败的握手礼，“殿下，您好，我是连渝。”
态度和找工作一样诚恳。
“我是晏秋。”
云晏秋伸出手与她相握，细嫩的手被alpha骨节分明指节修长的大手包裹其中，他感受到了对方手中粗糙的茧。
两人坐下后，他好奇地问她刚刚在看什么。
连渝有些不好意思地向他展示手上的书——《约会的哲学》。
云晏秋感觉这本书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他之前可能看过。
她解释：“我第一次和omega单独见面，要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希望殿下您多担待。”
云晏秋想起来了，他问：“是书里让你提早到，并且带鲜花的吗”
连渝慌张地翻书：“啊，这，这不对吗。”
他无奈笑笑，将她手中的书翻了个面，上面写着大大的“omega用”。
连渝：“……抱歉。”
云晏秋笑着说：“没事的，我很喜欢，谢谢你。”
然后看到对面的女alpha好不容易恢复原色的脸又刷的一下变红了。
……
再重温第一次见面，原先青涩的尴尬只剩下甜蜜。
即便他已经告诉过连渝，alpha不必这么早到，但之后几次见面，连渝永远雷打不动地比他先到，桌上摆着熟悉的千里光。
其实云晏秋和连渝很少见面，身为omega，他没有正当理由不可以出皇宫，连渝又很忙，她需要上课，每天还需要设计机甲。
她的灵感源源不断，似乎永远不会枯竭。云晏秋空闲时会偷偷查找与连渝有关的新闻，每隔几个月连渝都会设计出一个新机甲，紧接着会有一大群媒体报道，题目都很相似。
【惊！机甲天才连渝又设计出新机甲？】
【和老七一起看看连渝新机甲的设计亮点】
【内部人士爆料，连渝的机甲其实——】
他窝在被子里看新闻，悄悄地为她开心。
机甲是alpha的玩具，omega没有开机甲的资格。
如果他们以后结婚的话，连渝可以开机甲带他去太空转转就好了，云晏秋想。
……
第三个梦境里的皇帝明显的衰老，已经到了头顶白色棉线的阶段。
这时的他已经44岁。
“你年纪也不小了，我替你找的那些alpha你看看，在你发情期来临之前一定要决定一个。”
云晏秋沉默了片刻后，回答“好”。
“你还在想连渝吗？”皇帝装作不经意地开口，“她有和你联系吗？”
云晏秋：“连渝不是在爆炸中去世了吗？”这怎么联系呢？
皇帝叹了口气，“没有就好，回去吧。”
云晏秋觉得奇怪，但也没办法追问，乖乖转身离开。
……
“殿下，殿下，您没事吧！”仆人将满头是汗的云晏秋从被子里捞出来。
云晏秋推开他的手，抬头发现自己房间的大门被能源枪轰开了，他皱眉质问：“我不是说不要打扰我。”
他向来待人友善，这是第一次用这么明显的表达自己不满的情绪，仆人一时被震住，但半分钟后回过神来，理直气壮地说：“四殿下找您，我们敲了门，您没醒，我们担心您发生了什么事，四殿下主动帮忙打开门。”
阳光透过门上圆形的大洞照进房间，刺眼烦人。
打开门？
云晏秋冷笑：“我是不是还要谢谢她。”
云晏暄走进房间：“二哥，是我太担心你了。”
他接着安抚叫醒云晏秋的仆人：“没事别怕，我的事。”
云晏秋简直要气笑了，“礼仪老师没有教导你不可以随便进入omega的房间吗？”
云晏暄看她二哥好像生气了，赶紧转身出门，还为他留下了一句火上浇油的话——“我们是兄妹，二哥你总是太死板了。”
云晏秋直直地看着傻站在原处的仆人，“你出去。”
等人走后，他赶紧起身照镜子，脸上和身体上没有过敏的泛红，这次发情期延缓剂的副作用没有第一次大，但也有可能是他身体产生耐受，不知道这次可以撑多久。
一条透明的白狼从他后背跳出，帮他去衣橱挑衣服。
收拾完后走出房间，他冷眼看着叫自己起床的仆人，叫来私人管家，“把他带走，重新挑一个。”
要是被人看到什么，又上报给皇帝，他不敢想象自己将面对什么。
“你来干什么？”云晏秋坐下，气质恢复正常。
“二哥，你昨天和陈松见面了，感觉怎么样？”云晏暄试探。
云晏秋：“不怎么样。”也就整整浪费了一个下午的时间。
云晏暄想到自己和陈松的交易，开口劝道：“陈松只是不拘小节，他结婚以后肯定可以成为一个好丈夫。看人不可以只看表面，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alpha真的很爱教导别人。
云晏秋拿起茶杯，浅饮一口淡淡的茉莉花茶，“比如？”
“比如连渝，看上去像个老实人，实际上，她身边的人啊，是真的不少。”
云晏秋疑惑地看着她。
云晏暄知道自己这趟来对了，“你不知道？”
她把一本相册放在桌上。
只一眼，云晏秋的茶杯僵停在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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