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第 59 章
金色的幕帘之下是黄金的宝座，奢侈至极摆满黄金之物的宫殿，无时无刻不在散发昭显着城堡主人低下的品味。
我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坐起了身子。
记忆到我被黑泥接触到的那一瞬间戛然而止。
寻找吉尔伽美什的时候明明已经尽量去避免接触那些看起来就很恶心的东西了，但突然从一旁涌上来的黑泥直接浇了猝不及防的我一身。
那么，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
乌鲁克的宫殿。
又穿回去了吗？我低头思量着。
对这里自然是熟悉无比的我，在熟悉之中又夹杂着不可忽视的陌生感。
一边思考着的同时，我带着一丝焦虑的去寻找吉尔伽美什。
只要有他在就行了……这个认知使我压制住了一部分的慌乱。
“虫子。”
分不清男女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吓了一跳猛地回头去寻找声音的来源却一无所获，只能郁闷的继续寻找着自己的目标。
只要找到吉尔伽美什就好了吧。
我如此想着。
经历了漫长的寻找过程后，熟悉的语调在殿内响起。
“吾友。”
一下子就分辨出来的我瞬间欣喜若狂的朝着声音方向奔去，结果却被一抹绿色挡住了视线。
散发着淡淡光辉的柔顺长发，温柔的神情，精致的面容，毫无疑问就是恩奇都。
被狂喜冲击了脑子，我呆愣的半天，随后擦了擦眼泪就往恩奇都的方向扑去。
“我好想你！”
意料之中那温暖的怀抱并没有接住我，我穿过了恩奇都的身体，摔倒在了地上。
吉尔伽美什没在看我，恩奇都也没有在看我。
我看着自己的双手，疑惑的望向了眼前正在交谈的两人。
他们……看不见我？
不。不是看不见，我根本就没有实体，这只是我的灵魂，名为uu的一缕残魂。
“吉尔……”我不死心的看向吉尔伽美什，祈求着，哪怕他能朝我的方向望一眼——可是没有。
这里是吉尔的记忆吗？我再次猜测着，与世界中一切物体隔绝的感觉让我的心中莫名的难受无比。
吉尔伽美什眼中时常带着的凌人傲气此时全数消失，只是像一个小孩子一样与友人开心的交谈着。
是了……他一直都对恩奇都是这个态度。
除了恩奇都和我一起整治他的时候他会出现生气的神情，其他时间他对恩奇都一直都是这么温和，连不耐烦都从未有过。
我蹲在了墙角，默默的朝恩奇都的方向看过去。
“你——不——理——我——”
带有怨念的，我不知道在对谁低声的呢喃着。
明明刚刚都察觉不到我存在的两人好像感应到了什么一般，齐齐的回头朝我的方向望来，但是也就在这个时候，我眼前的空间便在刹那之间扭曲了，挤压成了花花绿绿的色点，随后如同烟花般炸开，消失不见了。
“虫子——”
刚刚在我耳边响起的声音再次出现，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语。
“什么虫子！搞什么啊——有什么人就快点出来！”
在一片虚无的空间中，我挥舞着手臂试图找出在我耳边说话的蚊子。
但是并没有人理我，长时间的寂静后，我又一次的出现在乌鲁克的宫殿之中。
依旧是与恩奇都并立在一起交谈的吉尔伽美什，不同于上次的是他们的表情十分严肃，仿佛接下来就会发生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般。
没过多久，一位我十分面熟的王城护卫就急匆匆的冲进了殿内，并带着焦急的语气高呼着：“王！城中被天之公牛袭击了——”
是那次……？
几乎是下意识的，我恐慌的叫出声：“恩奇都别去！”
没有人回应我，谁都不会注意到一个只有灵魂的观测者。
吉尔伽美什愤怒的携恩奇都走出了殿中，我无措的跪倒在地上，看着他们的背影丝毫没有办法。
正在焦虑的思考着目前可以施行的方法，心中突然冒出的念头却把我惊出的一身的冷汗。
天之公牛袭击王城的那一天……我也在场。
但是这里却没有我的出现。
……这里，不是吉尔伽美什的回忆。
“虫子——”
“这里到底是哪！”
没有去问他不停重复这句话的用意，我有些愤怒的对着周围吼道。
声音消失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
还是没有回音。
我缩在墙角，无助的看着窗外的刺眼的阳光。
不知过了多长的时间后，吉尔伽美什和恩奇都一同回来了。
因长时间蹲坐的姿势有些站不稳身子，我跌跌撞撞的朝他们俩跑去，紧张的站在了恩奇都的身边。
心中的一丝期望没有成真，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后，恩奇都的身体就渐渐的破碎开来，他的身体变成了泥土，吐出了大量的鲜血。
吉尔伽美什惊慌失措的叫喊着他挚友的名字，我也跟在一旁泣不成声。
“在我死后，还有谁能理解你呢？还有谁能陪你一同前行呢？朋友啊一想到你今后将孤独地活下去，我就不禁泪水长流——”
恩奇都低语着他生命中最后的话语，伴随着吉尔伽美什的泪水化了一滩泥土。
在我悲愤的哭泣声中，空间再一次的扭曲了。
让人没有想到的是，这只是噩梦的开始。
吉尔伽美什在与恩奇都说笑，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
但是，没有我。
吉尔伽美什看着化泥土的恩奇都，整整哭了好几天。没有我。
吉尔伽美什迎娶了貌美的王后。没有我。
吉尔伽美什拿到了返老还童的药水，但独自一人与公牛的战斗中被重伤，最后恶化而死。没有我。
吉尔伽美什与他的王后成婚，最后一同老死。没有我。
吉尔伽美什顺利的统治国家，最后一人孤独的死去。没有我。
吉尔伽美什与恩奇都顺利的统治国家，最后在恩奇都陪伴之下老死。没有我。
我观测着关于吉尔伽美什无数的人生。
通通都没有我。
一个都没有。
“平行世界之中，只有恩奇都与吉尔伽美什，甚至都不会有你的存在，看到了吗，多么的卑微，你是钻进漏洞的一只虫子，只是可有可无，什么都不会影响到的一个虫子。”
“不对！”
自己积压到极致的绝望情绪全部爆发了出来，我朝着再次消失的空间吼叫着。
“吉尔伽美什的世界——！必须有我的存在！必须是这样才行！！”
黑泥涌动着邪恶的气息朝我的方向流淌了过来，我撑起身子，闭上眼睛捂住耳朵不去感受陌生人的胡言乱语，疯狂的朝着没有黑泥的方向奔跑起来，朝着没有尽头的远方拼了命的追逐着。
“没有尽头——”
“你是世界中的bug——如同不小心被划出的一道浅痕，用手一擦就会消失不见，随手一翻页就会永远坠入即将被修复的深渊。”
“你吵死了！给我闭嘴！！”
我擦着不受控制流出的眼泪，用最大的音量叫喊着试图盖过陌生人扰人的声音。
“吉尔——”无意识的，我呼喊着这个名字。
“王来承认，王来允许，王来背负整个世界！”
吉尔伽美什凌傲的声音突然响起，即将被黑泥覆盖的空间一下子被他的声音震的粉碎，照亮了我该前进的道路。
对，是那一条路——
“放肆的杂种！竟然臆想将本王的妻子吞噬，本王的妻子只能由本王承认与指引！”
听到他传来的话语，我一下子被他逗得笑了起来，眼泪与笑容共同挂在了脸上，像是对着圣杯，又像是在自言自语的大声宣言着。
“我由吉尔来承认，由吉尔来允许，由吉尔来替我背负整个世界——”
“吉尔伽美什的世界，怎么可能会没有我的存在——！”
内心深处的悸动与安心共同交织着，我感受着从未体验过的愉悦之心。朝着被指引的道路跑向尽头，一头栽进了光圈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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