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两难 (第1/2页)
萧杼显然也听到了,一瞬间浑身都颤抖起来,拨开车帘向外望去。
但銮驾旁是密不透风的随从侍卫,旌旗连云,他什么都没看到。
车驾半里外,羽林将军被这话惊了一身冷汗,“住口!何处来的疯女人,还不快快料理了,等着里头人来料理了我们吗?”
羽林卫登时上前,一人捂死了她的嘴,另一边,金瓜杖高高举起,直冲她的头颅落下。
可就在女人命丧当场的前一瞬,一声厉喝忽地横刺过来,“住手!”
羽林将军拧眉抬头,神色顿变,拱手道,“崔元帅。”
他不是在队伍最前面吗,怎么来的这样快?
崔巍目光如刀,“出行前太后才叮嘱,不得滋扰百姓,你敢在祭祀当天开杀戒?”
一句话将羽林将军唬地跪了下去,“末将不敢,只是这女子冲撞銮驾,胡言乱语,实属大不敬,末将才一时冲动,元帅恕罪。”
崔巍不答,俯视向地上的女人。
女人浑身脏污,衣衫破烂,被发跣足,一张脸埋在双臂间。
崔巍的靴履踩到她脚边,居高临下,“你方才说什么,你是谁?”
女人抬起头,先是颤了一下,随后又壮起胆来,厉声叫,“我是皇帝他娘!”
崔巍目露得色,满意地抬起下巴。
銮驾内,萧杼的手还紧紧抓着车帘,望向沈鹿衔,浑身紧绷,满眼含泪,“殿下。”
沈鹿衔见他这模样,便知道自己不能拦,也拦不住了。
她握住萧杼的手,把它从车帘上拿下了来,“去看看吧,予陪你一起。”
甫下车,她便撞上了云渐的眼睛。
这还是重逢以来第一次,他望向自己的目光里露出担忧之色。
沈鹿衔松口气,突然感觉心情也没有那么沉重了。
与云渐错身而过的瞬间,她轻轻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云渐垂目,松开了按在刀柄上的手。
萧杼到底还是个小孩子,一下车,便挣开沈鹿衔的手便跑了过去,哭着扑进女人怀里,“阿娘!”
女人却面露凶恶,一把将他推倒,“你还当我是你娘,我刚刚险些被人捶死!”
萧杼重重跌倒,一时摔懵了,直到一双手拨开他身后随侍中官,走过来将他扶起。
熟悉嗓音中带着陌生而冰冷的斥问,“你在做什么?”
萧杼抬头,沈鹿衔目光却是越过他,正落在他生母身上,“他是当今天子,你即便不知,天子銮驾也不认得?”
女人这才知萧杼后面还跟着人,何况刚刚推他完全是出于习惯,此刻看到沈鹿衔,翟服庄严,风华无匹,脸一下便白了。
沈鹿衔也是第一次见到冯嬿嬿。
她虽粗服乱头,但若忽略去一身脏污和狰狞疲惫,仍然十分清丽,隽秀五官和眼底用力遏制的怨毒无比违和。
这就是前世的冯太后啊。
害了她全家,让百姓道路以目,将其与贾南风做比的冯太后。
她正欲上前,却被萧杼一把抱住了腿。
萧杼仰着头哭求,“殿下,她是我的母妃,刚刚是我惹她生气了,求殿下宽恕,不要杀她。”
沈鹿衔停住,低下头。
萧杼漆黑的瞳孔包满了泪,抱着她的手被路边砂砾磨破了,正慢慢往外渗着血丝,小小的身体微微发抖。
沈鹿衔沉默了一瞬,“我不会杀她的。”
萧杼怔住。
沈鹿衔深吸了一口气,“我不会杀她,因为她是你的生母,”她道,“但她也是先帝嫔妃,所以母后要问她几个问题,陛下能明白的,对吗?”
听到“母后”这两个字,冯嬿嬿怨恚抬目,目光飞速从他们身上刮过,又垂下去。
沈鹿衔说服了萧杼,把他扶起来拉到身后,“你是冯才人?”
冯嬿嬿一顿,李玄沉声提醒,“太后问话,不得怠慢。”
她这才回神,不情不愿地跪正了,“是。”
“盂兰盆节宴后,先帝曾派人去别宫接你,你是如何悄悄离开的?”
冯嬿嬿眼神一闪,“我…”
“抑或说,”沈鹿衔加重了语气,“有人帮你离开?”
冯嬿嬿猛地摇头,“不!不!是、是有人推我!”
沈鹿衔眉心微蹙。
冯嬿嬿却目露惊恐,“是别宫的通水渠,那夜哄杼儿安睡后,我在通水渠放花灯,却被人从背后推了下去,我…我是从通水渠游出来的,有人想杀我!”
她生生逼出涕泪来,砰砰磕起了头,“我一路逃到这里,差点就死了,幸而遇到天子大驾,太后殿下救我!看在我是陛下生母的份儿上,求殿下慈悲救命啊!”
沈鹿衔心口一噎。
她突然换这么副求救诉冤的可怜姿态,反倒让人立时三刻不知该怎么办了。
不只沈鹿衔,周围人也都面面相觑,神色复杂。
沉默间,人群中却传来一声冷嘲。
是云渐。
众人注意力都被他吸引了去,蒙岳拧眉,似在责备他冷血,“云世子笑什么?”
“我只是好奇,楚王城各地水渠下尚有封栏防备外敌,建京城内的水路却如此通达,一介妇人都能游出别宫。”云渐戏谑,”城守门侯压力甚重啊。”
沈鹿衔微怔。
他这是在给她解围吗?
蒙岳也被呛住,“你怎知那里不是年久失…”
“不论如何,陛下母妃能逃出命来便是万幸,”崔巍打断蒙岳,向沈鹿衔拱手,“如今她与陛下母子团圆,不知殿下如何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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