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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初昕在市中心的酒店住下。
因为不用去学校，都是上网课，没了距离的束缚，找房子非常方便。
只是她上课的时候很难集中注意力，每隔几分钟就想要去看手机。
好几天了，她的手机一直很安静。
其实自从身后出现鬼魂后，就已经很少有人联系她了，除了陈郁。
现在连陈郁也没有发信息过来。
想到这里她便感到气恼。
她悄无声息地告别了，正常人至少会发个信息问一声吧？哪怕是出于礼貌的客套话，但是陈郁没有。
他果然一点都不喜欢自己，也一点都不在意自己。
可气的是，她却总是想起他，想起他们之前的约定。
与家人断绝关系后，让她最难受的日子就是过年的那几天，尽管还未到来，她已经开始筹划了。
她是无家可归了，犹豫出去旅游还是缩在公寓里，独自一人，无论哪个选择都很可怜。
陈郁知道后，便说因为兼职工作繁忙，所以这个寒假也不回去了，到时候过年可以陪她，无论是出游也好，宅家也罢，她都不会是一个人的。
他们甚至约好了从除夕到大年初七的安排，要吃火锅，还要去看灯会，还想去周边两日游。
现在想来，哪有公司春节都不让员工回家过年的，还是兼职人员，肯定是陈郁为了照顾她，特意撒的谎。
看看他多好啊。
这么温柔、这么贴心，可是她不告而别了这么些天，他连信息都懒得发。
骗子！渣男！
夏初昕越想越气，直接用卡针将电话卡拔出来，扔到了眼镜盒里。
反正也没有人联系她，索性换个号码。
这样她就再也看不到陈郁有没有发信息过来了，他也再也别想联系到她，就让他一辈子活在悔恨中吧！
她在脑内幻想着，陈郁着急地在校园内奔走，抹开面子拉住路人询问的丢人样子。
可惜呢~
她现在不去学校，就算联系老师她也闭麦不说话，就由着他羞耻地抢了老师的电脑，在屏幕那边一遍又一遍地赔礼道歉。
脑补完追妻火葬场的剧情，她脱力地躺在床上，觉得自己真是幼稚。
要是以前，她绝对不会有这些奇怪、阴暗的想法，都怪陈郁。
对，全怪他。
门外有人敲门，她应了一声。
原来又有人投诉，在她的门前看到了鬼。
她都已经习惯了，每次都住不长久，也懒得和保洁阿姨解释了，很快收拾好行李，当天就退房离开。
住在市中心的好处就是，根本不愁找住处。
不管是短租、民宿还是酒店，只要她出得起租金，哪怕每次只住一周，房子也住不完。
相反还能体验不同的居住环境，以后说不定还能当个测评博主。
她又成功地把自己哄开心了，拉着行李箱健步如飞。
所以有人喊她的名字，喊了好几遍，她才反应过来。
嘈杂的街道上，那道声音分辨不清声线，她下意识就觉得是陈郁在喊她。
他总算！终于！找过来了！
她才不会轻易原谅他，可是在那之前，心中的喜悦还是不受控制地表现在肢体动作和表情上。
“你怎么现在才发现我离开了！”她嗔怪着转过身，却不知道自己的语调比起咄咄逼人，更接近撒娇，“你有够迟钝的——”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喊住她的人并不是陈郁。
对方将车停靠在路边，摇下车窗，脸上是久别重逢的兴奋笑脸，冲她热情地招手，“初昕学妹，真巧啊，居然在这里遇到。”
原来是学长啊。
她扬起的唇角像是被铁锤砸平了弧度，变得波澜不惊。
礼貌却冷淡地打招呼，“学长你好，好久不见。”
学长离开不过是几个月前的事情，她却觉得过了很久很久，久到她已经忘记曾经自己很依赖学长，曾经她也因为学长的离开难过一段时间。
再次见面，她只觉得他碍眼，甚至将刚才认错人的失误怪罪在他头上。
走就走了，好端端又回来做什么？
“你又在搬家了。”他看到她拉着的行李箱，有些唏嘘，“你要搬去哪里，上车，我送你过去。”
“不用了，距离很近的。”实际上她正在等网约车，她并不想搭理他，“学长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先走了，房东一直在催我。”
微笑着说完后，也不等他的回复，转身拉着行李箱又继续向前。
希望在谎言被识破前能够避开他。
可是学长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缓缓开着车跟在她身侧，还在不停朝她搭话。
“你最近怎么样？我听说之前被学校退学了，可惜那时候我不在，不然我可以帮你。”
以前没发现，学长竟然是这么聒噪的人。
他在她身旁一直说个不停，各种叹息她在最难过的时候，他不在她身边。
真是可笑，明明是他自己选择离开的，现在又回来，想要将她重新捞起来，再次扮演一个痴情的角色。
可惜他的戏份已经在夏初昕这里杀青了。
她停下脚步，直白地拒绝他，“学长这些事情已经过去了，你没必要惋惜，我相信在当时的境况下你已经做了最好的选择。我现在过得很好，不用再为我担心。”
被挑明了当初丢下夏初昕的事实，学长也觉得羞愧尴尬，停在了原地，不好再追在她身后。
“……对不起。”他喃喃道。
夏初昕当做没听到。
“但是我回来找你并不是只为了说对不起的。”他再次喊住她，“我找到了造成你体质变化的元凶，你不想知道罪魁祸首是谁吗？”
这下可没法当做没听到了，她转过身，将信将疑，“真的？”
“感兴趣的话，可以亲自来看看。”
夏初昕走到车旁边，正准备打开后车座的车门，学长却说，“……不好意思，我还是能看到鬼，没法和你同座一辆车，我单独帮你叫车可以吗？”
“好吧。”
他竟然叫了一辆自动驾驶的汽车过来，夏初昕坐上车，跟着学长来到郊区的研究所。
——f生物电研究所。
她仰头看着研究所的名字，然后被学长带去参观。
这是一座崭新的研究所，玻璃建筑包裹着各种电极，看起来非常高科技，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也都穿着白大褂，负责安保的人员则穿着一身黑色的制服。
研究所还很人性化，在三楼风景最好的地方单独安排了员工咖啡厅，有各类手磨咖啡和小蛋糕。
不过夏初昕一点兴趣都没有，在学长准备介绍这里的咖啡种类时，她打断他。
“学长，我们现在不是在咖啡馆，还是聊正事吧。”
“好吧。”学长依旧给她上了最好的咖啡，然后才从身着白衣的研究员手中拿过资料，没有打开，直接递给了圆桌对面的夏初昕，“你看看这份资料。”
夏初昕接过来。
资料大概有几十页，厚厚的一叠被夹在文件夹里，背后还有硬壳垫板，封面上只盖着“机密”的印章，没有任何文字。
她抬眼看了下学长，对方端着咖啡，优雅地啜了一口，看上去不像是骗人的。
夏初昕这才缓缓翻开，心脏逐渐加速。
长达半年的苦难，永远也无法查明的真相，就在这张薄薄的封面之后。
资料的第一页是一张身份介绍。
【陈郁，男，21岁。
南城大学，智能数据专业，大三。
父亲资料空缺，母亲资料空缺。
（补充说明：被调查人为孤儿，被生父生母在6岁遗弃在孤儿院，之后先后被5个家庭收养过，因为性格孤僻内向，出现过多次弃养的情况。16岁开始达到收养年龄上限后，独自生活，因此父母信息空缺。）】
之后的几页是陈郁在孤儿院的照片，被不同家庭收养时的证明，被弃养时当时的父母写的弃养原因：
沉默寡言，性格乖张，冷漠缺乏爱心，对什么都不关心，不合群对父母也不亲近，总喜欢自己一个人研究电脑，诸如此类的。
夏初昕看到这里，突然明白为什么他要去兼职打工，为什么他总也不提自己的故乡和童年。
因为他没有家人，童年和故乡也碎得像是落在地上的玻璃碎片，怎么也无法捡起来拼凑出来一个完整的形状。
她轻轻摩挲着他的弃养原因，眼前浮现出那个从未见过的，十几岁的陈郁。
永远穿着单调颜色的衣服，缩在人群的角落，暗淡地如同影子，没有存在感。
之前他还说过，父母对孩子的爱是无私的。
实际那不是他的看法或是经历，而是他的愿望，他多么渴望这种无私的爱，哪怕他性格不讨人喜欢，也能有人不会嫌弃，一直陪在他身边。
学长看她捏着资料，微微颤抖的模样，被宽大的资料挡住表情不知道她快要哭了，还以为她是生气，还打算火上浇油，出言提醒她，“你看看后面几页，那才是重点。”
夏初昕也不想被他看穿心情，偷偷擦去眼角的泪滴，继续往后翻。
下一页竟然是自己的照片，满满一页。
但是视角奇特，都是远景，而且明显是偷拍。
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因为她看到了她与陈郁的合照。
在很早之前，自己还未认识他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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