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师会第二日,月容一早就来到了宗阳宫,月离与沐未央跟着月容也起了个大早。月离懒散地坐在天乾殿的椅子里,呵欠连天地想要再睡上一个回笼觉。

她闭着眼睛,在心里羡慕着此时的青禾。青禾是个自来熟,昨日在比武会上认识了几个苍穹派的弟子,今日一大早就跑得不见了踪影。而自己本想今天也让楚玉顶替她,结果死活找不到楚玉。

看来今天她必须得老老实实的坐在观武台上,观看场上的比武了。但所幸今日是苍穹派的门人代表之间的展示,也是前一天比武获胜的弟子选择师父的日子,所以应该会比昨日的比武过得快一些。

不多时,其他几位长老也到了天乾殿,看到月容师尊师徒三人的身影后身形一顿。都纷纷转身问了身边弟子现下的时辰后,才松了一口气。他们皆以为是自己晚来了,同时也好奇月容师尊今日为何会这么早来。

月容扫了几位长老一眼,看向站在最边上的宋恒,问道:“书苒今日还是没来吗?”

宋恒弯腰作揖,一本正经地回道:“回禀师尊,师父他这两年身体越来越差,已经很少踏出火离殿了。”

而后月容垂下目光,状似无意地随口道:“那你姝蘅师叔可还安好?”

宋恒眼梢不可察觉地跳了一跳,幸而他还是保持着低头弯腰的动作,否则脸上的怪异定会被人察觉出来。他快速地稳定心神,一如往常地回道:“师叔自从师公仙逝后便时不时地闭关,说是要修养身心,也是不大见外人的。”

自从十七年前那件事发生之后,月容和姝蘅之间好像是产生了一些隔阂,两人便再也没见过面。她们之间虽差着辈分,但年龄相仿的二人也曾是无话不谈的闺中密友。

听到宋恒说她总是闭关,月容难免还是有些担忧,但一向对外人冷淡的她终究是没表现出来,她漠然地点了点头。

等剩下的两位长老到齐之后,一群人又一起赶往比武场,再一次地引来了不少人的驻足侧目。

月离与沐未央走在最后,她用手肘杵了杵沐未央问道:“未央,你的面具带了没?”

沐未央皱着眉,不情愿地支吾道:“还戴啊,要不……今日就算了吧,那玩意儿戴一天怪难受的。”

月离瞥了他一眼,不以为意地摊开手:“我无所谓,反正人家都以为我是你,到时候我若做出一些不雅的事,毁坏的也是你北辰王府的名声。”

沐未央无奈地叹了口气,从怀中将面具拿了出来,说道:“戴、戴、戴,我戴还不行嘛。唉……”

月离勾着一侧的唇角笑了笑,也从怀中拿出面具戴了起来。

一行人到了比武场,在昨日相同的位置上坐下。但不同于昨日的是,今日三皇子竟然也来了,他坐在月离的对面死死地盯着两个戴着面具的人。

月离仰着下巴回望过去,心想这三皇子不是说不拜师了吗,怎么刚过了一日就又回来了,难道是“药下的不够猛”?!

正当她思索着接下来的对策之时,恰巧与坐在宾客观武台上的云晏行对上了眼。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她觉得云晏行似乎冲她笑了笑。

她手不自觉地抚上了脸,面具也戴在上面,云晏行应该没认出来自己才对,刚才的笑莫非是自己的错觉。可是云晏行就是一只狡猾的狐狸,说不定他早就识破了自己的身份。可既然识破了她的身份,还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在她的面前,难道也是别有所图?

月离的思绪乱飞,也没心情看场上的宗阳宫各殿代表弟子的展示。一上午就这样过去了。到了快晌午的时候,拜师会也进行到了尾声,各殿也收到了不少有资质的门人弟子。

就在新拜入苍穹派的弟子准备拜师仪式之时,月容却站了起来,声音平淡地对大家宣告道:“今年拜师会,前来拜师的年轻人资质都很不错,而我也有幸再次收得一位弟子。”她说着向沐昂伸出手,沐昂立刻欣喜的站了起来,继续又听月容道:“从今日起三皇子沐昂便拜在我的门下,成为我月容的第三个亲传弟子。”

在场的人都有些不可置信,尤其是月离。月容站起来开口说话时,她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在师父说完那些话后,她猛地站起身想要去阻止师父收沐昂的决定,却被沐未央一把拽住,沐未央小声的提醒月离道:“阿离,你不要冲动,师父这么做肯定是有她的理由的。而且现下这个场合,你现在过去只会弄巧成拙。”

月离攥了攥拳,现在虽无比悔恨,但还是听了沐未央的话,坐回了原位。

等到拜师仪式举行完毕,月容也没多留片刻。带着沐昂便准备回后山,沐昂叫住月容,说道:“师父,我可以去和送我来的那些大臣告个别吗?”

月容风轻云淡地道:“你今日若离开我的视线,可能会出事。我劝你现在还是跟我回云阁的好。”

沐昂挠了挠头,不明白月容话中的含义。但也乖乖地跟在了月容身后,而月容头也没回地继续说道:“为师平日喜静,伺候你的仆人还有躲在暗处的暗卫,便让他们回去吧。”

沐昂扭头将仆人手里早就准备好的包裹抢过来,低声同为首的老仆说着什么,而后神态严厉的低吼:“此处乃苍穹派,本宫的师父是月容师尊,再多的暗卫能及本宫师父万一?都走都走!”说完自己抢过几个包裹跟着月容走了。

待人们都散场后,月离还有些难以接受地坐在那里发呆。沐未央叫了叫月离,宽慰道:“我打听过,三皇子人品还算不错,勤勉好学。师父收下他……也挺好的。你就别闹脾气了。”

月离冲他摆摆手,说道:“你懂什么?你知不知道师父与皇室…算了,我要去找师父问清楚。我还是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一夜之间非要决定收一个皇子当徒弟……你就别去了,以你的身份,去了也只会左右为难……”

还没说完,月离站起身就想追出去。沐未央却在此时叫住了她,欲言又止地道:“……那你有话好好说,别跟师父耍小性子。”

月离有些不耐烦地甩甩手:“我知道。”

说完走了两步,却又停了下来。她回头看向沐未央,不知为何这一桩事连着一桩事,她总有些心绪不宁。月离正了正神色对沐未央道:“你在这里等我,哪儿也别去,我一会儿就回来找你。”

沐未央站在原地,微微一愣,随后笑得和煦地道:“好,我等你。”

月离等到他的回应后,心中莫名地松了一口气。而后便朝后山的方向追了出去。

观武的首席台上此刻也只剩四个人,初尘走到沐未央身后,低语道:“月容师尊今日这么做,难道是打算阻止我们多年的谋划?”

沐未央听到此话,眼底的温柔之色一扫而空,漠然地道:“我们的计划,师父是一直都知道的。这次沐昂来苍穹派拜师,听说是太后的意思?”

清风长老担忧地道:“莫非太后想要改变主意!那这样的话我们的计划岂不是要落空了。”

沐未央道:“师兄放心,对于太后来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她让沐昂来拜师,也只不过是想在我们事成之后能保他一命。”

初尘道:“若三皇子一开始便拜在月离门下的话,凭月离的性子最后也不一定会护他。可如今他拜入了月容师尊门下,反而弄巧成拙了。”

沐未央冷笑道:“不过是区区一个皇子,就算事成之后留他一命又如何,他还能翻了天不成!”

初尘看似随意地向三皇子随行官员的坐席处瞥了一眼,道:“还有一件事,未来得及同你说。昨日月离遇袭之时,随三皇子来的礼部侍郎云晏行恰巧也在当场。”

沐未央垂眸看向台下,不知为何,他一眼望过去,在众多官员中他首先看到的便是云晏行。或许是其他的人他都认识,亦或许是那个人本就是那样惹人注目。

云晏行恰在此时也望向了他,两人视线在空中交合,云晏行勾唇颔首。可沐未央却好似没看到一般,漠然地收回视线。

他侧首对初尘道:“告诉邺京的那位,让他去璟王面前提醒一下。说不定璟王那个蠢货便能帮我们堵住那位云大人的嘴。”

月离追上月容后,没想好要怎么开口,便只能默默地跟在月容身后。

而沐昂则离得月离远远地,神情怪异的瞧着戴着面具的月离。月离被他看烦了,本来就有些烦躁的她,扭头冲沐昂吼道:“你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下来。”

沐昂被月离的吼声吓了一跳,呆愣在原地,竟忘了反驳。待他反应过来,也只是结结巴巴地回了一句:“放……放肆……小心……本宫诛你九族!你个死变态!”

月离龇着牙,撸起袖子就扑了上去。她拽着沐昂的衣领,一把将沐昂拎了起来,怒道:“臭小子,你再说一句!”

月容走在前边,皱着眉实在是受不了了。忍无可忍地回身对他们两个呵斥道:“你们两个都给我住手、闭嘴!”

月离听话地松开手,将沐昂一把扔在了地上,乖乖地跟着月容回到了云阁。月离走到月容面前,指着不远处被仓和吓得不敢动弹的沐昂问道:“师父,为什么您要收下他?”

月容却只是简洁地回道:“故人所托。”

月离抿了抿唇,心有不甘地道:“若是如此,那师父前日就该跟我说的,我来收下他不就好了!”

月容笑得一脸温蔼,道:“离儿,我说过你不要被其他的事情来左右你的真实想法,你要跟随自己的内心去活。”

月离低着头闷声道:“可是完全跟随心意去活,而不理会周围亲近之人的感受,那只是任性罢了……我知师父你跟皇族有些不想提及的过往,又何必……”

月容抚上她的头,道:“离儿,我从小看着你长大,在你的成长过程中也从未对你有过什么约束,更不会横加干涉你的人生。你虽爱去跟你的那几位师兄师姐们添乱,但从不做出格的事情,你能这样肆意洒脱但又是非分明,我很欣慰。”

“但你如今顶着启月殿殿主的身份,若事事都以身边之人的想法为主,日后大抵会过得不太如意,也有可能会被人利用。”月容上前一步抱住月离,开解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我虽从不干涉你们的选择,但还是希望你们能够过你们自己想要的生活,希望你们活得平安顺遂,潇洒自在,而不是背负着别人的人生去过活。”

月离沉闷的声音片刻后从面具下传来,有些颤抖地道:“……师父,我知道了。”

月容让仓合站到一旁,把沐昂叫到了身边,语气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冷淡:“从今日起,昂儿你就跟着我住在这云阁。虽然枯燥了些,但该教你的我一样不会落下。”

沐昂环视了一圈这简易的竹阁,不禁有些担忧,毕竟自己身为皇子,以前过的也算是锦衣玉食的日子。他现在已经有些稍微后悔听太后祖母的话,来苍穹拜师了。

月容见他没有回答,也没说什么径自去了屋内。

而月离听到师父如此亲密地叫着那个三皇子,心中便像有块石头堵住了一样。她不想再待在这里。

趁着月容转身的工夫,月离走到沐昂身后,对着他的屁股狠狠地踢了一脚,将沐昂踢了个狗吃屎。

月容听到沐昂的惨叫声,出来查看却已不见了月离的身影,只留下在地上叫骂的沐昂。她无奈地摇头叹息:“果然离开我的视线就会出事。”

月离离开云阁后,便在山里漫无目的地闲逛起来,她现在心情郁闷,又无处发泄,不知不觉地便走到了第一次与师父相见的地方。

自打十七年前师父将她拎回云阁。虽没有无微不至的照顾,但让她这十七年活得潇洒自在,师父就像是一个冷静的旁观者,任由他们随着自己的内心去生长。她也很感谢师父真的让她活成自己想活成的样子。

月离有些落寞地摘下面具,将它扔到一旁,躺在空地上不知不觉地便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太阳已经西斜。她摸了摸叫着的肚子,起身打算去找楚玉。正在她刚踏进天乾殿时,却被风风火火跑来的青禾拽住了。

青禾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而月离竟破天荒地等着他平缓了气息后才开口问他:“干什么?火急火燎的,闯祸了?”

青禾在心里翻了白眼,闯祸的人每次不都是你吗。可他没敢说出来。他道:“二师父知道你心情不好,特意让我带你去山腰的竹阁,今晚苍穹山上会有烟花会,但人太多了,所以二师父拿了些烟花,让我们去竹阁看。”

青禾边说边拖着月离向山下走去。月离没精打采地跟在后边道:“在山里放烟花,你们是疯了吗,打算放火烧山不成。”

“师父放心,我们找了一块好大的空地,肯定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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