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等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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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动了！”姝青梧严厉喝道，直接捏裂手腕上已经愈合的伤口，喂到山然皓嘴边。山然皓下意识的拒绝，姝青梧便直接将手腕贴上了他的唇。

“别矫情！”姝青梧盯着那块渗人滴血的骨头，该怎么处理？按回去还是抽出来？她头皮发麻的责怪道，“我把那一串果子都吃了趁它还有效果别浪费啊！也不知还要多久才天亮，就算亮了，我们俩这种状态怕也难以下山，而你这手。”

姝青梧说不下去，眼中续起眼泪，全身发着抖，这胳膊这般模样不就是废了？她根本就不敢伸手去碰。

山然皓用好手盖住姝青梧手腕上的伤口推开，虚弱出声，“没事的。”

姝青梧转过头摸了把眼泪，“别安慰我了。”

山然皓说道，“不是安慰。”接着久久无语，直到姝青梧手腕的伤口再度愈合，直到地上滴出一个小血坑，山然皓纠结却还是说道，“你能帮我把衣服脱了，背朝地吗？”

姝青梧不解的怔愣只有一瞬，“可，可以吗？”她如此说道，动作却十分麻利的将山然皓翻了过来，除去他的衣服，“你要是又发病了怎么办？要不你在将就喝点维持一下生命机能，等一天亮我就去喊人。”

山然皓摇着头，闭上眼随后又睁开，一言难尽的道，“你能让那只萤火虫离远点吗？”

姝青梧看那萤火虫飞那，十分的尽职尽责充当着点灯。

山洞本昏暗，但姝青梧所到视线皆明亮。

姝青梧将萤火虫拢到衣袖中。

黑暗之中，山然皓声音沙哑但有力，“手给我。”

姝青梧摇着头，后知他看不见，说道，“不用了，我很好。”

“我起来了。”

姝青梧抿了抿嘴，这威胁的话好没道理，她摸索着伸出手，被山然皓一把抓住……

漆黑的山洞里寂然无声，凌乱的呼吸，沉，重，乏，轻，逐渐高低变化纠缠为一体，平稳和谐。

姝青梧栽着头似困非睡，耳畔忽而加重的呼吸打破了夜色，定住身形，睁大的眼睛划破漆黑，她用力回握上山然皓的手，跪坐起身又伸出另一只手，两只手紧紧攥着，攥着山然皓那轻微颤抖起的手。

“山然皓。”她轻声喊道，掩藏心中担忧生怕惊扰。

“你，怎么，做到的？”是咬字极重的声音从虚弱不堪的身体强行挤出，痛苦含糊。

“什么？”姝青梧越发握紧山然皓的手。

声音从吃力的喘息中挣出，“怪，那怪。”

“那头棕熊？”

“熊？”似一声笑，随后声音陡然提高，叱声刺耳，“那是怪，熊毛怪！”

“怪，是怪，我记得了，你莫要急。”姝青梧劝说着，自己倒是匆遽的抓上山然皓的胳膊，她不知激动是否会引得山然皓发病抽过去，毕竟他已经隐约有此迹象才让人将心揪起。

“是熊毛怪。”山然皓无意识的呢喃声似要破碎，坠入哀极，颤抖的身躯越发明显。

黑暗中，姝青梧急切按上了山然皓的两个肩头。

他躯体一怔，冰冷的手从他胸膛上划过，一滴泪打在他的锁骨上，若山然皓在此刻抽过去，姝青梧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继续喂血？可果子的作用在淡却，姝青梧已是手脚沉重，头脑昏沉，“不要，求你。”

山然皓蓦地的咬穿舌，强行清明心神，他咽下腥味含糊的说道，“怪与兽不同，兽乃禽畜无智可言，怪或有智可有神通，怪分两种，兽、植、物变异而来或从天而来之诡异……”

姝青梧吃吃的笑着，按向肩头的劲时大时小，她未曾去凝听山然皓都说了些什么，满心皆是雀跃，他有在努力不让自己发病，所以会好的。

“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吗！“

“知道。”

“嗯？”

姝青梧下意识改口道，“不知道。”

她显然什么都没听进去，山然皓叹气，好累，要维持不住了。

“是不是可以起来了？”姝青梧的手顺着山然皓的肩头往下摸去，想看看伤势，山然皓瞬间抬手抓攫上姝青梧的手腕。

“别乱动！”

疼的姝青梧一激灵又不敢妄动，是还很严重吗？她揪心不安又竭力掩饰道，“那在说点什么，转移注意力，我保证认真听。”

山然皓稳稳抓着姝青梧的手腕不放，吃力沉重的呼吸在黑暗中回荡许久，忽而出声道，“是该你说了。”

“我？那你要听什么？给你讲个关于剪纸的故事？”姝青梧能活动的手还搭在山然皓的肩头，轻轻拍抚起，像是在哄孩子，见山然皓没有反应，她正要起头。

“是回答，”山然皓打断姝青梧的故事，松开她的手腕，拉下了她在肩头不安分的手，紧握在手中，声似恳激，“你怎么敢的？怎么敢孤身引走那头熊毛怪的？”

“嗯？”不解山然皓的激动，姝青梧动了动手，握得真是紧，有力气是好的象征，于是她淡然一笑道，“有何不敢的？我这不成功引走了，实没什么好讲的主要是它自己跑的，可能是我……”

山然皓毫不犹豫的截断姝青梧的胡乱猜测，声音渐冷，“你说你失忆了无法修炼。”

“可能是我的本能啊，说不定我以前是个很厉害的。”姝青梧摇头晃脑，迎接的却是一段沉默，随后山然皓便劈下一道惊雷。

“但这不是一个从没修炼过的人能有的本能。”

“呃。”姝青梧一时失语，黑暗中她辨不得山然皓的神情，于是她扭动着手腕，心虚的想要拉开一些距离，只是山然皓握的越发紧，而她越来越冷。

“别乱动。”又是这样一句话，但没有上一次的恼羞，是温柔加请求的。

姝青梧静止下来嘟囔了一句，“无凭无据的胡说八道。”

“崖果不可能现在还有功效，尽管你吃了一整串，若散不去崖果的功效，你会兴奋到癫狂的。”

“可我在冷啊？”

“因为正在发散。”

山然皓轻飘飘的道，姝青梧脸上强颜的欢笑在这一瞬消失，恍然道，“你！”

若山然皓只为自己，他不会在地上躺的那么决绝，若只为自己，在维持生命平衡后，他早就可以起身，在地上运转神力的每一分每一秒对他都是一种精神的摧残，何必强忍这种恶心难受，只为抓着姝青梧的手不放。

“崖果作用在此，修行之人吃下必会加快修炼，被动的，怎会聚集体内？除非从未修炼过。”

“要不？我们起来聊？”

山然皓没有接姝青梧的话，“我想不通，想不通。”

“我也想不通，”姝青梧抱怨道，“不都说六岁后就能修炼吗？怎我就不行呢？”

“不是这个！”山然皓突然加大声音，用力一拽，姝青梧身子前倾而去，她忙用手撑住地，便听山然皓在耳边声带哭泣的质问道，“这不是问题，问题是你知道你自己的情况，你怎么能，怎么能去试图引走熊毛怪的！我与你相比，我才是应该挡在前面的人，我叫你跑你就应该跑！还是你觉得我弱小不堪一击，不配挡在你面前！”

“你都在胡说些什么啊！”姝青梧有些恼怒，“你既能挡在我身前，我又为什么不能引走它？”

“因为强者保护弱者天经地义，村子里的人都这么说，变强不就是为了这些？可当一个强者选择了逃跑他为何还能被称为强者，他是个卑劣的说谎者，他不是强者他保护不了任何人，而我显然更不是强者，所以我也保护不了任何人，但你，你一个完全不会修炼的人，是怎么敢怎么敢的！你当时就应该跑！那自称强者的人都跑了！那口口声声说不会让你受伤害的人跑了！但你为什么不跑？为什么留下？为什么要……”

姝青梧愣住，她不觉得山然皓是在问自己，压抑的山然皓在一连串的质问中崩溃的哭出声，缩成一团的他没有忘记姝青梧的手，将她的手一并搂进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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