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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有了各种便利,盛明夷很快便完成了与县令的各种交割,整队出发。从边境调来的兵力早已返回前线继续驻扎,而盛明夷则带着林峤等一队人马原路折返回京。

池旖旖又坐进了马车,这次终于不用再骑马了,来时哪怕她会骑马,但也经不住日日夜夜地骑马飞驰,尤其盛明夷那个速度,根本就是急行军的速度,她一日下来也难免腿疼屁股疼,可是周围同行的都是些男子,就算身体有什么不适,她也不好意思说出口。

但如今就不同了,这桐谷县令赠了他们一架豪华马车,车厢宽敞,坐垫松软,车内还备有茶桌和矮柜,最妙的就是这车窗,做了一层百叶窗,这样车内的人能随时看到车窗外的景象,而车外的人却看不清车内,隐蔽又方便。

此时,池旖旖正将脑袋搁在窗沿上,一脸惬意地望着窗外的风景,觉得无聊了就伸手去摸边上的矮柜,柜子里填满了桐谷当地的小零嘴,她看都不看就摸一块出来吃,刚要往自己嘴里送,半路上就被人给劫走了。

“哎……”她扭头看去,就见盛明夷挑着眉一脸得意地望着她,嘴里叼着的正是她刚刚摸出来的小零食。池旖旖翻了翻眼睛,赠他两个字:“幼稚。”然后自己又去摸了一把零食,边吃边看风景。

盛明夷没讨着好,便往她眼前蹭。

“你都看了一上午了,这外面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但没见过嘛,觉得新鲜。将军也知道我是从小地方出来的,没见过世面。”

“牙尖嘴利。”盛明夷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他就说这小鹌鹑记仇吧,自己之前说她的话,她都记着呢。“你这旧账要翻到什么时候?可不可以消消气啊?”

“哼,我生什么气啊,将军说的句句属实。”池旖旖噘着嘴抽了抽鼻子,将手里的零嘴一把塞进嘴里。

她吃的是桐谷特产的小鱼干,香香辣辣,十分上瘾,这才走了一上午,她就吃了小半袋了,嘴唇也辣得红艳艳的,连带着鼻尖和眼尾都有些泛红。知道的,知她是被辣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

盛明夷原本只想逗逗她,却在见到她这番诱人样子之后,也不愿再做那柳下惠,手不老实地往池旖旖腰间探去,一把将她搂住之后就自己身边带。

“别看风景了,看看我。”

车厢封闭,与嘈杂的外界像是两个空间。

池旖旖推了推他,没推动,便也不再抵抗,只垂着头道:“你有什么好看的。”

盛明夷故作夸张:“我不好看吗?你难道不是因为我长得好看才决定嫁我的?”

“你!”池旖旖轻轻捶了他一下:“谁说我是因为你的脸才嫁你的?”

“那是为什么?看上我的才华?”

“非也,非也。”池旖旖摇头晃脑,“自然还图你的钱财、名声、地位。你全部身家都要给我了,我不收不是很笨吗?”

盛明夷自然知道她是开玩笑,便也顺着她的话哄她:“那是自然,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鹌鹑了。”

“你还说我是鹌鹑!”池旖旖扬起拳头就要打他。

盛明夷装模作样地躲避:“鹌鹑不是很可爱吗?”

池旖旖还想与他争辩,却被盛明夷一把抓住抱进怀里,一边还拿起他的那把漆黑重剑在她眼前晃。

“你不觉得我剑上少了什么吗?”

“什么呀?”池旖旖朝剑伤瞄了两眼,那剑好好的,剑身上一点瑕疵都没有,在这略昏暗的车厢里闪烁着寒光,若是以前,池旖旖早就被吓坏了,但现在她已经不怕了,因为她知道,盛明夷这柄剑只会用来保护她,而不是伤害她。

“这剑不是挺好的吗?少了什么?”

见她是真的没想起来,盛明夷无奈地笑了笑,轻晃了晃她,用撒娇的口吻道:“你送我的平安扣碎了。”

池旖旖这才想起来,当时盛明夷说过,若不是那块平安扣挡了一下,他恐怕真的就要丧命在那山崖上了。只是当时池旖旖因着他们的处境惶恐不安,心慌意乱,忙着求生,早已将这件小事抛之脑后了。

不知怎么的,池旖旖又想起当时在绮阳县,她将这平安扣送给盛明夷之后,盛明夷一脸嫌弃地说它是个“小玩意”时的样子。虽然她知道其中定然有什么误会,但她还是佯装着生气道:“那个平安扣,你不是说就是个小玩意吗?我以为你不稀罕呢,毕竟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配不上盛将军的名剑。”

盛明夷偏过头来看她,见她似有几分真的生气了,便眯着眼睛想了想,这才想起,那日在驿站,他似乎确实说过这么一句话,原来竟被她听了去。

“这事我若不解释一下,是不是你要气我一辈子啊?”

“解释什么啊?”

“我那时,在生气。”

池旖旖好奇:“为什么生气啊?”

盛明夷也不掖着,直言道:“我以为你只送给我一人,却发现原来所有人都有,荆玉也有!我还为了这个平安扣,一夜辗转反侧,就愁着该送什么给你作为回礼,结果一下楼,发现所有人都有,你说我气不气。”

“就为这个?你难不成那时候就在吃醋?”

“吃醋?”这个说法倒是挺新鲜。盛明夷将这两个字在脑海中默念几遍,突然发现,自己后来那些失控一般的行为都有了原因。

原来是因为吃醋啊,为了个平安扣生气是因为吃醋,后来赶跑那些与她说亲的公子也是吃醋。

“吃醋就吃醋吧,总之我生气了。”

“你这人好不讲道理。”池旖旖笑眯眯地凑近,“我送你的那块平安扣,可是最贵的,玉料也是最好的,而且那时送你平安扣,我真的就只是想感谢你而已,谁知道你想哪里去了。你还生气,我也很伤心啊,以为你不稀罕我送你的东西。”

盛明夷知道她是真的伤心了,于是抱着她小声哄道:“谁说不稀罕,简直稀罕死了,尤其它还救了我一命。池姑娘大人有大量,别与我一般见识了。”

误会解开,池旖旖自然也不会追着这事不放,只看了一眼盛明夷放在一边的剑道:“但是你这把剑浑然天成,挂个剑穗反而显得不伦不类。而且……”她拍了拍盛明夷的胸口,果然拍到一块凸起,便是那块碧波雪纱的玉佩,“而且你都有这碧波雪纱了,还要什么平安扣啊?”

“那不一样。”其实这块碧波雪纱同池旖旖手上那只镯子是一对,勉强也能当个定情信物,但盛明夷心中还是记挂着那块平安扣,毕竟那是她送给自己的第一件东西。

一块平安扣而已,池旖旖也不是买不起,便大方答应:“好,回京以后给你买一块,就去上次的首饰铺,这次给你买个玉料更好的。”

盛明夷侧过脸,对上池旖旖笑意盈盈的眸子,一时间只觉得心里软软的,随即收紧了臂膀,将池旖旖搂得更紧了之后,他才终于清楚认识到,眼前这个小姑娘,是真的为他所拥有了。

见他不说话,池旖旖扭过头去问他:“怎么了?”

但回应她的,却是盛明夷突然低下的头,和覆在自己嘴唇上的灼热。

第一次亲吻,只顾着惊慌了,根本不记得亲吻是什么感觉,但这第二次……池旖旖闭上眼睛,仔细感受着这吻里蕴含着的幸福与甜蜜。

她觉得自己像只意外飞出笼子的鸟,惊慌失措地在天空中一通乱冲乱撞之后,终于找到了一颗能让她栖息的大树,不用再颠沛流离。

任务完成,盛明夷却没有着急回京,而是带着池旖旖一路游山玩水,来时用了十多天,回去却花了一月有余,哪怕圣上连连下诏,也不见他搭理。回京后他也没有立即回府,而是先写了一封信递进宫里给皇后,又直接带着池旖旖去庄子上泡了几日温泉,等他真进京时,宫里已急得不得了了,和安帝桌前弹劾他目中无人的折子又厚厚一沓了。

但比起和安帝,皇后盛婀珺显得更着急一些,因为盛明夷给她的信中,分明写着他要成亲了,对象是池旖旖。

“哎呀!你说他!你说他这么大的事,他不早点回京,还在外晃荡?你说他给我这封信是什么意思啊?这是让我帮他准备聘礼?帮他张罗婚事?”

寝宫内,盛婀珺一脸焦急地转着圈。

边上,和安帝倒是一派闲情逸致,喝茶翻着闲书。

“怎么着,他守着这么大一个将军府,你还怕他没钱下聘礼?”

盛婀珺停下脚步,看着和安帝那“不关我事”的模样,嗔怪他:“到底明夷姓盛呢,你这个姨夫怎么一点都不管事啊?”

“我还不管事啊?”和安帝笑得无奈,“你是没瞧见,弹劾你那宝贝外甥的奏折,都堆成山了。”

盛婀珺闻言皱着眉头在桌边面对着和安帝坐下:“我听闻明夷此次去西南,差事办得十分顺利啊,怎么又有人弹劾他了?”

和安帝没正面回答,只故作高深地笑了笑:“你那宝贝外甥,这是放线钓鱼呢,就想看看他不回京,到底是谁坐不住了。”

两人正说着,就听外面丫鬟传报:“六殿下回来了。”

盛婀珺连忙起身迎了出去,果见元怀笑着跑了进来,嘴里还甜甜喊着“母后”。待他走近,盛婀珺才见他一脑门子的汗,便赶紧掏出手帕替他擦汗。

“这是去哪了?出了这么多汗。”

元怀笑答:“刚打造了一根新球杆,去试了试……”正说着,一进门却见和安帝坐在桌边,元怀瞬间收了声,一改刚才的明媚,缩着脖子唤了声“父皇”。

“嗯。”和安帝点了点头,“又出去玩了?”

元怀这时再要撒谎也晚了,只能老老实实道:“下课后去打了会马球。”

原本元怀以为和安帝又会像往常一样将他训一顿,说他不知上进,未来如何将这江山交到他手里,可这次,和安帝却什么都没说,只低头继续喝茶看书。元怀也不知该不该继续在这站着,便回头去看盛婀珺。

盛婀珺无奈地叹了口气,向他使了个眼色,元怀便去里间作功课了,只剩盛婀珺和和安帝在外间继续小声说着话。

元怀侧着耳朵听着,一时也听不真切,只隐隐听他们在聊盛明夷的事,期间和安帝又提了几句七皇子元慜,总之就是没说到他。

以往,元怀总是害怕和安帝会骂自己不上进,读不进书,可今日和安帝没骂自己,他心里却更慌了,仿佛自己的父皇已经放弃自己了一般……

想到这,元怀原本正握着笔的手,颤抖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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