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儿&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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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先生轻抚过小满的脑袋，嘴角勾勒出一抹慈祥的笑意，道：“咱们今日先将这些奇妙的笔墨请回家中做客，待到明儿个休沐之时，我便去拜访一趟白府。

随后的大后天，我再回到学堂，与你共度时光。

你还这般小巧玲珑，无须急着学那些高深的学问，先跟着我一起，认识些灵动的文字吧。

待到来年春暖花开，你又长高了些许，咱们再正式提笔，遨游于书海之中”明日恰逢月圆之日，学堂遵古例，仅在每月中旬与十六这两日放假休息。

小满欢欣鼓舞地答应下来，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那承载着笔墨砚的精致木盒，跟随父亲与兄长，踏上归途。

一踏入温馨的家门，留守家中的二丫与二头便如同两只好奇的小猫，敬畏又兴奋地伸出手，轻轻触碰那神秘的砚台。

不料，这一幕恰好落入冯氏的眼中，她轻轻拍落二人的手，语气中带着几分严厉：“莫要胡闹，这可是小姑的心爱之物，往后你们可得离远些，记住了？”小满见状，心中升起一丝不悦，连忙拉过二头与二丫，信誓旦旦地说：“等我学会了写字，第一个就教你们俩！”冯氏略作沉思，随即开口：“小姑，二丫就算了吧，教教二头也就罢了”小满不解，追问：“为何？二丫明明比二头机灵许多呢！”冯氏嘴角挂着无奈的微笑：“女娃儿学这些没多大用处，二丫还得忙着去田间打猪草呢”

小满不服气，辩解道：“怎么就没用了？学会了认字，将来就能自己阅读书籍，书里藏着无数精彩的故事，可有趣了！”冯氏闻言，不禁笑出了声：“哪有那么多时间去看故事，还不如多花些功夫在田里除草实在。

想听故事，我们随时可以讲给你们听嘛”一旁的二丫也按捺不住，怯生生地说：“娘，我也想学认字”冯氏却不以为意，轻轻敲了敲她的额头：“别添乱了，你今天的衣服洗了吗？没洗就赶紧去河边动手吧”二丫眼眶泛红，却不敢发出声，低头默默拾起脏衣篮。

小满气鼓鼓的，正欲发作，却被冯氏一把抱起，安置在椅子上，动作温柔地将那宝贝盒子置于她眼前：“小姑，上次带回来的纸张放哪儿了？让二头找出来，咱们开始认字。

若是累了，就歇一歇，饿了记得告诉我，我给你拿点心来”小满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二嫂，心中五味杂陈，这究竟是她熟悉的那个温柔体贴的二嫂，还是刚才阻止二丫学习的那个严厉身影？

小满心头的阴霾未散，坐在椅子上，一脸落寞。

冯氏并未察觉到她微妙的情绪变化，安顿好小姑后便转身忙碌于厨房之间。

二头则一溜烟地跑去寻找小满从前从庄先生那里带回的旧稿纸。

小满内心充满了困惑与疑问，无人可诉，唯有向她心中的智者——“天宝”求助：“天宝，二嫂为何不让二丫学习认字呢？”天宝简洁而直接地传达了未来世界对这一现象的研究成果：“因为存在重男轻女的思想”对于这个新词汇，小满虽是初次接触，但其含义不言自明，她瞪大了眼睛，疑惑地问：“为何如此？二嫂她自己不也是女子吗？”“这是延续了几千年的传统观念，根植于农耕文明，”天宝解释道：“因体力劳动是生产的关键，而男子的体力普遍强于女子，故而形成重男轻女的现象。

久而久之，这种观念演变成了一种扭曲的伦理，人们认为只有男性后代才能延续家族血脉，而女性则被视为男性的附属品”

小满争辩道：“可我父母很疼爱我，哥哥们也很重视我”天宝的逻辑核心闪过一道电光，它隐去了自己基于数据推断的残酷结论，没有说出口。

它继续说道：“你是个特例，难道没有发现，家中的其他女性，除了你之外，地位大多低于男性吗？”作为资料收集系统而非教育系统，天宝未曾意识到，有些话题并不适合对孩子提起。

于是，它尝试用实例说明：“母亲在父亲之下，嫂子们的地位同样低于哥哥们，侄女们的待遇也远逊于侄子们”

“平日里，早餐时分，哥哥和侄子们享用的是干米饭，而嫂子和侄女们只能喝稀粥，只有农忙时节，她们才能分得一些干粮”天宝继续道，“此外，嫂子们还需为哥哥们准备洗脚水，倒掉用过的水，而哥哥们从未为嫂子们做过同样的事”小满愣住了，“我娘曾说，哥哥们需要做力气活，所以要吃干的”天宝回应：“嫂子们同样在从事繁重的体力劳动”小满若有所思，低头沉吟片刻后提问：“那是不是有一天，如果女性的体力超过了男性，人们又会反过来重女轻男呢？”天宝回答：“据未来史学家研究，在更古老的奴隶社会之前，存在着母系氏族，那是一个以女性为中心的社会形态，或许可以视为宿主所谓的‘重女轻男’阶段”小满好奇地追问：“那时女性的体力比男性更强吗？”“不，她们依靠生育优势，因为她们能够生育后代，创造出劳动力，从而地位超越男性，且孩子只认母亲，不知父亲”小满思考片刻，摇摇头：“这两种情况都不好，我不喜欢重男，也不赞同重女，大家都是人，为何不能平等相待？”天宝仿佛在虚空中凝视着它的宿主，良久，它缓缓说道：“未来是可以做到的，科技进步推动了生产力的发展，进而改变了生产关系，未来的社会更多依赖脑力劳动，许多女孩子在智慧上并不亚于男孩子，因此性别差异逐渐被淡化，两者趋向平等”

对于小满未能完全理解的部分，天宝也感到解释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复杂性过于艰涩，于是它简化道：“经济基础决定了社会结构，如果嫂子比哥哥更能赚钱，那么哥哥自然会听从嫂子的，嫂子也会更有底气”小满捏着自己的脸颊，恍然大悟般地问：“这么说，如果二丫比二头更能赚钱，二嫂就会更疼爱二丫，让她也能识字？”天宝答道：“理论上是这样的”小满立刻跳下椅子，神情坚定：“我觉得这样不对，二嫂应该因为二丫是她的女儿而疼爱她，怎能仅仅因为二丫能赚钱才给予关爱呢？我要去劝劝二嫂”天宝并未阻止。

小满一溜烟跑到厨房，找到冯氏，认真地问道：“二嫂，您是不是更偏爱二头，而不那么喜欢二丫？”冯氏一边清洗锅具，一边笑着反问：“小姑，这又是从哪儿听来的奇谈怪论？二头和二丫都是我的心头肉，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二丫呢？”“那为何不让二丫读书认字呢？”小满追问。

冯氏理所当然地回答：“因为她读书没用啊”小满愣住了，“怎，怎么会没用呢？读书明明大有裨益，否则为何会有那么多人愿意花钱求学？”“那是指男孩，你见过哪个女孩花银子去学堂念书？”冯氏反问。

小满挺直腰板：“我啊！”冯氏忍俊不禁：“小姑你是特例，况且庄先生不收学费，连书本都不用买，没花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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